11、第十章 落花有意，流水无情（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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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皇！”君溯柳一进迎朝殿，见到了坐在暖榻上的沧帝君正山便是深深的一跪拜，恭敬无比。
“好好，我儿辛苦了，来来，让父皇好好瞧瞧。”沧帝已年近花甲，笑声却依然洪亮如钟，中气十足。
“父皇身子可好？”
“好好，来来，和父皇好好说说，这两年，你镇守的洌泗情况如何？”沧帝笑眯眯的让宫人给君溯柳赐座，又有宫女端上了热茶和点心，父子俩便是你一言我一语的聊开了。
洌泗边关是沧夷的驻守要地，本是有许多野蛮顽劣的山民，又有漠北虎视眈眈的游民，镇守的难度颇大。开头几年，君溯柳刚到那里的时候是一筹莫展，可慢慢的他听从了当地老驻兵和军师的意见，结合了自己的治理之道，最近几年下来，洌泗的形式已经趋于稳定，民安兵勤，和边境的漠北也有很好的商贸往来，关系也稳定了许多。
沧帝听着君溯柳的叙述，频频满意点头，每次看到这个平和淡定的四儿子，他的脑海中总是会浮现出一抹温柔的微笑，那一声柔柔的“陛下”，像一剪春风，每次想起的时候都能吹皱他的心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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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近晌午，沧帝留住君溯柳用了膳，又聊了一些闲事，方才准备要去处理政事，君溯柳便是告退，出了迎朝殿。
清晨出王府大门的时候，还是飘着小雪的，这会儿天色已经放晴朗了。想着昨儿个晚上君离尘宿醉而归，他心中还是有些歉意，便是吩咐了小厮，直接回楚襄王府。
回了府上，本是想先去拜会一下王爷和王妃的，可丫鬟回道，王爷与王妃去善大人府上做客，一早就出了王府。君溯柳一听，道谢过后便是直接去了夜月阁。
有别于王府整体的大气富贵，君离尘的“夜月阁”似南方庭院一般秀气典雅，入厅而过，便是架高的水榭，直接从王府外的护城河引渠而入，水流清澈，一眼便能瞧见里头悠闲自在畅游的红色锦鲤，也能看见那层层铺垫的鹅卵石，在阳光下闪着烁烁的光芒。
再往里走，便是一排花架。如今已是深冬，两边盛开着娇艳的雪梅，迎风而动，甚是喜人。过了花架，穿了长廊，尽头便是君离尘的夜月阁了。
早有丫鬟跑去通报，说是四殿下来了，上官芙香便是已经在门口候着了。
“小嫂子日安。”君溯柳欣然而笑，露出了洁白的牙齿。
“四殿下日安。”芙香福身回应。
“尘哥还没起吗？”他朝屋子里头望了望，眼眸中闪过一丝尴尬。
“恩，没呢，兴许是昨儿个乏了，睡的很沉，我也不敢去吵他。”她的声音总是这般软绵绵的，不生脆，却是如余音绕梁般让人听了心里头很舒服。
“那，小嫂子若是有空，陪我逛逛园子吧。”君溯柳心想，来都来了，没见到君离尘以前他便就不回房了。
“好啊。”芙香欣然点头，又回头吩咐道，“杏儿，取两个暖炉来，再让人煮一壶茶，备些个点心，送到前头的亭子里去。”说罢，便是先做了一个“请”的手势，示意君溯柳先行。
袅袅云烟缓缓的掠过天际，放晴了的天空显得格外的湛蓝，空气中雪尘生涩的味道终于渐渐淡薄了，而有了一些清新的香意。
君溯柳和上官芙香并排而行，静静的似故人一般，并没有半点拘谨。
“听闻小嫂子是上官大人的独女？”既是散步，便总不是就这样默默无语的走着吧，君溯柳先开了口。
“呵呵。”芙香一阵轻笑，“四殿下若是不嫌弃，喊我芙香即可，这‘小嫂子’一称，芙香真的不敢当。”
“为何？”君溯柳皱眉。
“芙香嫁进王府，本就是侧室，即为妾，这‘嫂子’一称，芙香是愧不敢当的。”言语间，并不见一丝的不满和抱怨，上官芙香仿佛就是说着旁人的事儿一般坦然。
“想必在上官府，你也是倍受宠爱的，这现如今成了尘哥的侧室，定是有很多不习惯的，不过老王爷和王妃都是心肠极好的人，虽然王爷平时看着严肃。”她的坦然，倒是让君溯柳不知要说些什么了。他常年身在边塞，对沧夷城里的事儿知之甚少，更别提那些关上了门才瞧的出来的复杂关系了。
“四殿下想错了，芙香没有抱怨什么。能够嫁进王府，是芙香前辈子修来的福气，芙香只求好好的伺候好夫君，别的真的什么都不想。”入了水榭的八角亭，她见君溯柳坐下后，自己方才提摆而坐。
“你哥哥上官将军现在是皇上面前的红人，领军带兵赫赫威武，早上我见到父皇，父皇还让我向上官将军多学习学习用兵之道，他日芙香你一定要帮我引荐引荐，让我能好好和上官将军讨教一番。”接过了丫鬟手中的暖茶，君溯柳先是帮芙香满了一盏。
上官芙香笑着点点头，心中明白君溯柳这一说，要她引荐是托词，暗着是想让她看清楚，如今她上官家也不比王府低很多辈分，他在告诉她不需要那么畏惧。
可是有些事儿旁人知道，有些事儿旁人却是不知道，不过无论如何，君溯柳的话都让她感觉非常温暖。高高在上的四殿下，竟有一颗平易近人的心，她觉得，君离尘真的很有福气，能得四殿下如此真挚的朋友。
望着她浅浅的笑容，君溯柳竟然感觉到了满足，这才见过几面的女子，却是这般轻易的掌控了他的喜悦，这……是为何？
正当两人闲聊的时候，水榭南侧传来了惬意的脚步声，君离尘慵懒的声音顺着潺潺的流水飘来，“去见过皇上了？”
“尘哥，你醒了。”见来者，君溯柳立刻站起了身，急忙迎了过去，“没事儿了吗？”他抱歉的看着君离尘，见到他眼中浓浓的倦意，无奈的叹了口气。
“杏儿，去把我炖着的醒神茶端来。”芙香也站了起来，先小声吩咐了身后的杏儿一声，然后再扭头喊道，“夫君，日安。”
“你们到有闲情逸致，坐在我的园子里喝起茶来了。”君离尘睨了一眼石桌上的热茶点心，忍住了宿醉的头疼之感，挑了个位置坐下。
“呵呵，我下了朝就回来了，谁知尘哥你还没醒，我又不想再来回的走动，便是约了芙香一起逛逛你这夜月阁。”君溯柳淡淡一笑，自然的说道。
听闻君溯柳对芙香的称呼，君离尘不动声色的看了一眼一边的上官芙香后，笑着对君溯柳说道，“她话少的很，你也不怕闷。”
君溯柳一愣，便是也跟着笑了笑，“是啊，这不就剩下喝茶了么。”
正说着，杏儿已经将上官芙香炖好一直煨在炉子上的醒神茶端了上来，递给了自己的主子。
“夫君来，把这茶喝了。”芙香将微烫的茶水递到了君离尘的面前。
刚刚还和颜悦色的君离尘见到面前漆黑一片的茶，上头还飘着一些黑色的叶梗，不禁向后一仰，出声问道，“这什么玩意儿？”
瞧见他那略显夸张的神情，芙香嘴角扬起了一抹浅笑，却是正声说道，“是醒神茶，夫君昨日宿醉，怕是现在头还疼着吧，这是我府上祖传的秘方，醒神去痛，效果很好的。”
又瞄了一眼面前的黑茶，君离尘摇了摇头，“不用，我已经没事儿了。”这黑漆漆的东西也不知道是什么东西煮的，喝下去不知道有没有什么副作用，他宁可头疼一会，也不要喝这些个不明不白的东西。
“夫君莫不是怕苦？”芙香睁着水汪汪的大眼睛，一脸诧异的表情让人心生怜惜。
“不是。”君离尘别过了头，打算嘴硬到底。
“那夫君便是把这茶喝了吧，我炖了一个早晨，凉了就没有效果了。”芙香将茶碗放入了君离尘的手中，微笑着说道。
自己把话给说死了，看着上官芙香楚楚可怜的请求状，再看看一边君溯柳略带歉意的表情，君离尘微微的叹了口气，一仰头便是将慢慢一碗的黑茶一饮而尽。
没有预期中的粘稠苦意，却是满口的甘甜和清凉。他狐疑的搁下茶盏，却是看见上官芙香眼角闪过的一丝狡黠的微光。
“夫君来，吃颗梅子甜甜嗓子。”
他这才明白，自己是被小妻子给玩了一把！
可也是入口的那股凉意，窜上了脑门，人也跟着清醒了很多，想着昨晚深夜那抹一直缭绕在自己身侧的香味，他忽然觉得，成了亲真的有好处。
忽而有小厮匆匆跑来，进了亭子便是作揖而报，“主子们日安，少爷，王爷回来了，让您这会儿就去前厅呢。”
“什么事儿？”君离尘淡淡的看了小厮一眼，意兴阑珊的问道。
“好像是善姑娘来了。”
君离尘眼眉一挑，善琪儿来干嘛？
“是善江善大人的女儿吗？”君溯柳弯下腰，俯在君离尘的耳边悄悄的问了一句。
君离尘无声的点点头，起了身，用桌上的温茶漱了漱口，挪了步子便往前走，“回前头去，说我马上就来。”
“是。”小厮得令，转身跑了回去。
“四弟随我去看看？”君离尘走出了几步，忽然转身。阳光下，他的笑意明媚如春，亮的刺眼，却又让人挪不开实现。
“不妥吧？”君溯柳摇着头拒绝。
“有何不妥，你又不是不认识善琪儿。”君离尘无所谓的上前了几步，拉过了立在八角亭里的君溯柳，又朝芙香点了点下颚，“你也来。”
“嗯？”上官芙香错愕的看着君离尘，不确定自己是不是听清楚了他的话。
“芙香，你也来。”
这五个字，在之后的日日夜夜里，就如同一坛香气四溢的纯酒，总能让她微醺片刻，心跳不已。
作者有话说
第11章 第十章 落花有意，流水无情（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