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绝望乡》歌詠鳥

1、序

　　“菲，你知道什么是猎物吗？”

　　“就像那样？”

　　他伸手指向被按在地上的小孩——一身纯白色的短袍，上面沾染了星星点点的血迹，她的脖颈高高扬起，像一只濒死的天鹅。他们离得有些远，看不到她更细致的挣扎，直到她身体无力瘫软下去的时候，另一个小孩才松开了掐着她脖子的手。

　　是多少岁来着，六岁？还是七岁？他为这种无聊的问题微微出神，然后旁边的人唤醒了他。

　　“琳，有捕猎价值的才是猎物。”他说。

　　他终于放下手中的书，小小地伸了个懒腰。这里是一个中型操场，场中有十几个孩子，全都身着白袍，跑动起来像白色的鸟儿。他和被叫做琳的女孩一起坐在树荫下，人工制造的阳光洒下来，不带丝毫温度。

　　“是吗。”琳看起来似乎不是很认可，但她没有说什么，只是抱着膝盖望向空白一片的天空，半晌点了点头，“你说的对，没有价值的人早就死去了。”

　　“你还记得天空的颜色吗？”琳又问。

　　他点点头，虽然这个问题很无厘头，但他依然明白了自己朋友的意思，“我们被创造出来可不是为了在这里晒太阳的，总有一天……我是说，我们得活到那一天。出去的那一天。”

　　琳笑了笑，“我知道菲可以做到。”

　　女孩其实经常是面带笑容的，他从她身上学到了“温暖”这个词的含义。

　　可是现在好冷。

　　他瞳孔有些涣散，麻木地盯着白色的天花板，四肢无力。如果可以他想这样一直躺下去。

　　随即琳的笑容也消失了，那些带着色彩的方块从他眼中、记忆中、任他怎样抵抗都毫不留情地离去了。

　　就好像几年前初次来到这里时一样，那个时候是什么天气？很冷——似乎下着雪，他的身体比雪花还冷。他只记得仿佛要将他整个人埋葬的彻骨冰寒，以及漫无边际的雪一样的纯白。

　　他动了动手脚，发现被束缚似乎只是他的错觉，他从床上坐起来，茫然地看着眼前白色的房间。

　　原来是做了个梦。梦境一片模糊，他只记得那令他想要放声大叫的悲恸感，但这感觉也很快就消散了。

　　他走出了房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