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荆花开》烟笔

3、回忆

　　那年因为父母出海遭遇海难，刚满16岁的她无依无靠只好和同村的几个女孩偷渡来了香港，原本蛇头承诺她们是去给一家制衣厂做工，躲在阴暗狭窄的船舱里，在海上漂流了一天一夜，却没想到等到了后并非如此。
　　原来蛇头所说的制衣厂全是假的，把她们骗来的真正目的是要把她们买到砵兰街当妓、女，几个女孩当然不干，可事到如今想跑又跑不了，最后全被抓起来关在码头一间阴暗潮湿的仓库内。
　　而在接下来的几天在蛇头的威逼利诱下，陆续有女孩受不了折磨同意了去砵兰街当妓、女，到最后只剩下她一人还在坚持，可也快撑不住了。
　　她被绑在一张破沙发上，为防止她咬舌自尽，蛇头在她嘴里塞了布，一天下来要挨好几顿打。可这还不是最可怕的，最可怕的是蛇头见她还是不从，就准备施以□□，然后用毒品控制。
　　在这种情况下，她别无选择也只能认命，答应了蛇头的要求。
　　蛇头打了个电话，很快就有人来看货。
　　而买家正是倪姨，她记得很清楚，那天倪姨穿着黑色的紧身短裙，带着深色墨镜，一头波浪卷的长发看上去既性感又神秘，给她的第一感觉就是道上某大姐大来了。
　　然后等倪姨摘下墨镜，她几乎都看傻了眼，心中不由的想世界上怎么会有这么漂亮的女人。倪姨看上去真的很年轻，也就27、8岁的样子，浑身散发出一股成熟女人的气息，那样子就像是一颗熟透了的果子，引人垂涎。
　　旁边的蛇头也都个个看得心中发痒，但却没有一个敢跟倪姨放肆，这让她对倪姨产生了强烈的好奇，同时也非常紧张。
　　倪姨走过来，当看见她被打得遍体鳞伤，倪姨的第一反应就是狠狠训了那帮蛇头一顿，“你们这些臭男人一点不懂的怜香惜玉，怎么能这样对待一个女孩子，真是作孽啊！”平时在她面前穷凶极恶的蛇头，没想到在倪姨面前却变得非常老实，一个个不住的点头认错。这让她有些搞不懂，这些坏蛋怎么会怕一个女人呢？
　　想不明白，也没有时间想，倪姨训完那群蛇头后就又往前走近了些，抬起一只抹着红色指甲油、美丽的手，看样子像是要拔出塞在她嘴里的布团。
　　这时其中一名挨过她咬的蛇头见状当即就吓的大叫起来：“娜姐，要小心啊，这小妞会咬人！”
　　倪姨微微一愣，手停在半空不由的再次仔细瞅瞅她，那眼神像是挺喜欢她似地，随后不顾蛇头们的劝阻拔出塞在她嘴里的布团。
　　“不要怕，我是来救你的！”倪姨俯下身轻声对她说，语气非常诚恳。
　　只不过当时她并不知道眼前这个漂亮的女人说的是真是假，所以吓得连大气都不敢喘，只能瞪着大眼睛怔怔的看着倪姨。
　　两人目光交错，不知为什么倪姨的眼神渐渐迷茫起来，竟然喃喃自语起来，“好像，真的好像！”
　　似乎是她勾起了倪姨某段回忆。
　　情不自禁用手抚摸起她的脸庞，看她怕的像只受惊的小猫似地瑟瑟发抖，倪姨笑眯了眼，看样子是真的很喜欢她，当下转身就对蛇头们说：“这女孩多少钱，我要了！”态度非常坚决。
　　蛇头一看倪姨这么喜欢她，当然狮子大开口，“娜姐，你也看到了这些天我们在这小妞身上没少费工夫，再说这么好的货色，又是处、女，虽然脾气倔了些，但调、教好了一定会成为砵兰街的头牌，嗯……我看最少也得值3万！”
　　这价钱是正常价的三倍还多，还真是狮子大开口，倪姨气的直瞪眼，奈何就是喜欢，连价都懒得谈，当即从包里点出三万港币扔给蛇头。“这是三万点好了就赶紧放人！”
　　“还点什么，娜姐我们还信不过！”蛇头很会说话，马上就给她松了绑。
　　然后她就跟着倪姨离开了这个可怕的地方。
　　可以说那天如果不是倪姨的出现，此刻她的生活一定是另一番景象，成为妓、女，沦为男人泄欲的工具，想想就不寒而栗。
　　小小你一定要记住哦，倪姨是你的救命恩人，一辈子都不能忘……坐在后座上的小小看着窗外的花花世界，在心里重重提醒自己。
　　接着闭上眼睛继续回忆和倪姨的这段奇遇。
　　就在她被救的那晚，她第一次坐上了汽车，是倪姨漂亮的红色敞篷小跑车，这让她灰暗的内心里多少有了些色彩。只是因为这一路上倪姨问来问去，但却只字未提买她来做什么，所以她才不敢完全放下心。
　　不知是出于好奇，还是别的原因，初次见面的倪姨就对她的身世以及头上的斗笠产生了极大的兴趣。直到后来她才弄清，原来倪姨也是来自大陆沿海的一个小渔村，曾经也有过一段不堪回首的经历。
　　随后在回答完倪姨的所有问题，倪姨突然就没了声音，车里的气氛一下子变得尴尬许多，即使阵阵吹来的海风也不能把它吹走。她忍不住偷偷打量身旁，只见倪姨开着车居然还可以想别的事情。
　　该不是在想把她送去砵兰街当妓、女吧，当时她是这么想的，吓得浑身发抖，下意识的就想问。
　　可刚叫一声娜姐（那时因为不知道倪姨的身份，所以一直叫娜姐），偏偏这个时候车里响起了铃铃铃的电话声。倪姨做了个噤声的手势，然后从挎包里摸出手提电话，一看号码眉头当即皱在了一起，口气恶劣的说：“喂，臭小子你在那……不好好在店里呆着成天就知道上外面给我闯祸，想气死老娘是不是……好了好了，不要油嘴滑舌的，现在马上给我回家，告诉你我带了个女孩回来……放心吧，老娘的眼力还有错……”
　　没有听清电话那头都说了什么，但光听倪姨的这番话就够让她害怕的了，不等倪姨挂上电话，她就急忙说：“娜姐，我不想去夜总会上班，求你放了我，我保证一定会还你钱的！”以为是要被送去夜总会上班，她急的眼泪都掉了下来。
　　倪姨看着她先是一愣，随后扑哧一声就笑了起来，停下车对电话那头的人交代了一声就挂了电话，然后摸着她的头解释道：“傻孩子，谁说要让你去那种地方上班了，放心好了，我不会逼你去做那种事！”
　　是真的吗？那花那么多钱买她做什么？她有些怀疑，低声问道：“娜姐，能告诉我你……你要让我做什么吗？”
　　“嗯……帮我照看我的孩子！”
　　就这么简单！她瞪大了眼睛，看倪姨的年龄，孩子顶多也就6~7岁的样子。难道花这么多钱买她来就是当小保姆？
　　（小小忍不住苦笑起来，那天她想的真是天真！）
　　“嗯，谢谢娜姐！”对，当时她就是这样说的，还傻乎乎的对着倪姨笑。
　　接下来，因为知道倪姨不会让她去夜总会上班，她的心情渐渐好了起来。驶出码头，她扶着车门，远远的就能看见一座座高楼拔地而起，在霓虹灯的装扮下绚烂夺目。这就是香港？她感觉不可思议，终于明白为什么蛇头会把它说成是人间天堂，不得不承认它真的太美了！
　　待走近眼前的一切更是让她看的眼花缭乱、目不暇接。都已经接近午夜，要是在家乡此刻人们应该早已入睡，可这里的公路上依旧车水马龙，周围店铺林立，依旧打着正在营业的牌子，不少行人在她眼前匆匆闪过，她突然想问倪姨，难道他们晚上都不睡觉吗？
　　可没等她问，耳边突然听到倪姨冰冷的声音，“是不是觉得它很美？”奇怪，倪姨为什么要这样问，她不解的回过头，迟疑了一下才轻轻的点点头。
　　只见倪姨表情又冷了几分，有些生气的问：“难道你忘了你是怎么被骗来的吗？”她当然记得，下一秒就知道倪姨要说什么，头当即就低了下来。
　　倪姨见状腾出一只手来连忙哄她：“傻孩子我又不是在怪你，我只是想让你记住有些东西千万不要被它的外表迷惑，这样很容易就会落入它的陷阱里，其实想要在香港生存并不像你们这些大陆人想的这样简单，就比方那边巷口里的那些人，在香港随处可见！”
　　顺着倪姨手指的方向，她才看见在阴暗的巷子里聚集着很多衣衫不整的乞丐，有些还带着小孩，个个目光呆滞、一脸绝望，就好像行尸走肉一般，而这在她家乡也是从来没有见到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