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荆花开》烟笔

11、无

　　原本还没有恢复神智的倪娜，当看见儿子这副样子出现在她面前，眼里便再无其他，也听不见任何声音，只是不敢相信眼前这个满身是伤，拖着两条腿的人就是自己日日思念的儿子，她身体僵硬的慢慢从沙发上站起来，步履蹒跚的走过去，声音无力而害怕的叫着，“小帅，是你吗？真的是你吗？”是他，自己的孩子不管变得什么样当妈的还是能马上就认出来，于是她张开双臂，一个箭步把自己的孩子紧紧抱进怀里，看着他，不住的碎碎念着：“我的孩子，我的孩子！”由于太过悲伤，反倒是一时哭不出来，流不出泪，伸手想摸摸孩子淤血肿胀的脸，又怕他会疼。
　　伤的这么严重，实在是不忍心看，她再次用尽全力把唐帅抱在怀里，终于忍不住嚎嚎大哭起来。
　　被救回来小小也是第一次看见唐帅的样子，比她想象的还要严重，再加上看见倪姨痛哭落泪的样子，一时被这幅母子情深的画面所感染也是在旁默然落泪。一直看着她的尹浩明叹了口气，心情越来越复杂。
　　而听到母亲呼唤的唐帅从昏迷中悠悠醒来，因为眼圈被打肿，很费力才勉强睁开一条缝，朦胧中看见自己的母亲哭得像个泪人，提起微弱的力气打趣道：“娜姐……你哭起来……好难看！”
　　终于醒了！谢天谢地，倪娜又惊又喜的抬起头看着自己的孩子，生气的埋怨道：“臭小子，你想吓死妈妈吗？你想吓死妈妈吗？”实在是太生气了，恨不得都想再打他几下，好让他记住□□不是那么好混的。
　　“小帅，告诉干爹是不是乌鸦干的？”这时雄哥不失时机的凑上前，为了讨好倪娜，义愤填膺的说道：“我这就叫人去把他抓来！”
　　“不用了干爹！”他唐帅并不是故意逞强，更不是害怕乌鸦，只是从踏进帮派的那天起就发誓不靠任何人帮忙，不要成为像他亲生父亲那样不负责任的男人。
　　被打成这副惨样口气还这么倔，尹浩明勾起一抹开心的笑容，就好像发现了什么特别好玩的东西一样，旁边跪在地上的小小被他的表情吓了一跳。
　　“算了！”不想打来打去最后两败俱伤，倪娜也拒绝了雄哥的报仇计划，只是说：“如果雄哥真想为我们母子俩做主的话，就别再让我儿子跟他混了！”她转过头恶狠狠的瞪着尹浩明。不想和小小分开，唐帅本想拒绝，但刚发出一点声音就被老妈一句话顶了回去，“别傻了，小帅，你跟着他永远没有出头之日！”
　　是啊！老妈说的对，跟着尹浩明每天就只是做些收收帐、看看场子的杂事，这样永远也别想出头，更别提要夺回小小。因此他没再说什么，慢慢转过头，在人群里寻找那个女孩。
　　突然发现小小就跪在尹浩明的身边，头发凌乱，脸上有伤，那害怕的样子让他既惊诧又心疼。因为不知道这些伤都是老妈所为，所以当看见这一幕他当即就认为是尹浩明打的，布满血丝的双眼随即就瞪向尹浩明，见尹浩明歪歪头似乎并不把他放在眼里，这更加坚定了他要离开这里、出人头地的决心。
　　“看着吧尹浩明，我一定会超过你！”他仰起头做出挑衅的姿态。然而另人不解的是尹浩明反而笑得更加开心。
　　对于倪娜的提议，因为尹浩明并没有表态，这让雄哥十分为难，一个是自己最得意的小弟，一个是自己最心爱的女人，唉！两个人他都不想得罪。“这这这……”的吭哧半天最后才决定，站在倪姨这边，用商量的口气对尹浩明，说：“反正都是自己人，跟谁还不是一样，阿浩，你就让小帅去九龙帮一下力哥好不好？”
　　“好啊！”没想到的是，尹浩明居然非常痛快的就答应了。
　　对此雄哥一点也没有起疑，只当是尹浩明不敢不听他这大哥的话，因此觉得非常有面子，舔着大肚子开怀大笑起来。“好好好，阿力！”他对人群中一个吊着胳膊，被打得鼻青脸肿的小弟说：“小帅可是我们大圈帮的后起之秀，派他过去，你看行吗？”
　　当然不行了，靠！被打的这么惨，还说是大圈帮的后起之秀，被传出去还不被人笑死！阿力不明白雄哥要搞什么飞机。
　　见阿力不吭声一脸为难的表情，雄哥皱起眉头，“怎么，你不同意？”
　　阿力听后简直都想一头撞死在墙上，幸好这时倪姨开口了，“哎呀，雄哥，小帅伤的这么重，短时间内也去不了九龙，我看还是让他留在砵兰街跟着鬼宝哥算了！”开玩笑，现在道上谁不知道九龙来了一伙越南毒贩，非常厉害，连韩力这个九龙的扛把子都对付不了，让唐帅去送死，她才不答应，于是身子贴了上去，不惜再次施展美人计。
　　“是啊！”见雄哥有些动摇，韩力也连忙出来帮腔，“那伙越南鬼真的非常厉害，我看还是让阿浩去算了！”
　　既然都想让他去，尹浩明也不好推辞，朗声说：“雄哥，就让我去吧！”不过他知道这么好的机会唐帅是不会放过的。
　　果然，就在他刚说完，唐帅就着急的说：“干爹，我的伤没事，还是让我去吧！”听语气是在赌气。
　　像是就等着唐帅把这句话说出来，尹浩明听完脸上没有任何不悦之色，反倒是露出一脸你中计了的表情。
　　难道这里有鬼？由于那个奇怪的表情一闪而过，小小也不敢确定，但直觉告诉她……九龙这件事一定和浩哥有关。
　　啊！她被自己的这个大胆的猜测吓了一跳，连忙在脑海里删除掉。对，没错！她想，浩哥既然费尽周折才救了唐帅，没理由再去设计害他。唯一的可能就是，那伙越南人真的非常厉害，连浩哥都对付不了，所以当唐帅抢着要去，他当然非常愿意让给他了。
　　如果说，浩哥还有别的理由的话，应该就是想借刀杀人除掉唐帅。
　　不过即使浩哥真是出于这种目的，她也并不觉得浩哥有多卑鄙多坏，只能说唐帅太傻太不自量力了。
　　不想让唐帅去，可又不知道要怎么开口，小小急的头都快要炸开，瞪大双眼怔怔的看着他。
　　与此同时，由于唐帅的主动提出，被气的说不出来话的倪娜，也终于找回声音。“去什么去，难道你眼睛瞎啊，看不见力哥都在他们手里吃了大亏！”真是快被气死了，倪娜拍着胸口大口喘着粗气，感觉有些缺氧。旁边力哥丢人的压低头。
　　雄哥连忙出声安慰，“小娜，不要生气嘛！既然小帅说的这么坚决，我看就给他一次机会算了，放心，我会派帮里最厉害的小弟保护他的！”其实是借着安慰的机会猛看倪娜因生气剧烈起伏的胸部。
　　倪娜并未察觉，注意力全集中在唐帅身上，见儿子虽然低着头没有顶嘴，但表情已是下定决心，眼睛一红，差点再次落泪，心里更是恨不得给儿子下跪。
　　只是她知道下跪这臭小子也不会改变心意，因此过了一会，才忍着泪水硬生生的挤出那两个字，“好吧！”
　　一听母亲同意了，唐帅痛苦的表情立即化为开心的笑脸，抬起头感激的看着母亲，最后竟然说：“妈，谢谢你！”
　　好久没有听到唐帅这样叫她了，倪娜先是一惊，随后也慢慢笑了起来，只是那笑容里苦涩更多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