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第 7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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只是历璟忽略了这风月之地小倌们的难缠程度。他们平素只有被客人挑来挑去，哪有自个儿能挑客人的理，见多了上了年纪，丑陋粗俗的，现下来了这么个天人般的人物，怎么能不争一争。两边各坐了一个，同时“莺声燕语”朝她而来，不胜其烦。她不搭理，慢慢地自斟自饮，自得其乐。
喀尔平和成旻已经玩上了，倒也没有举止过于放浪，兴致倒是很高的，喀尔平看历璟身边的小倌尴尬地坐在一旁，以为是历璟不满意这人的姿色，着人唤了鸨夫来：“给我把佟菱唤来。”
鸨夫诺诺地退下了。
成旻眉眼朦胧地看着喀尔平，“可是那一曲千金的佟先生，听说不好请的很啊？”
“亲王怕是瞧不上这些庸脂俗粉，那佟菱是艺倌，家道中落流连至此，颇有才艺的……”说话间便有人掀了帘子进来，这人着月牙色对襟长裙，更衬得皮肤白腻，肤色如玉，发色乌黑，云鬓蛾眉，一双眼黑白分明，眼角处微微上挑，天生一股媚态风流。走路缓缓，却不显矫揉造作，行至几人面前，躬身一福：“奴家佟菱，几位贵主儿吉祥。”态度不卑不亢。
历璟看了看他，气质倒是干净，听得成旻怔怔地说道，“两弯似蹙非蹙罥烟眉,一双似喜非喜含情目。”
“好句好句！”喀尔平大力抚掌，“没想到，泰川还有这等文采，菱小君，听得这位如此赞你，可要给我们来上几曲。”
佟菱看了看尉成旻，低头应了声，“是。”拍了两下手，两个小童将他的琴抬来，揭开上面罩着的绸缎，历璟愣了一下，“这……可是断霄……”
断霄是前代名琴，隐士弋断霄所制，千年杉木斩成，木质松黄，琴身是名雕刻家所刻祥云，琴尾刻有“断霄”二字，琴音清冽，饶有古韵，是以为名。
喀尔平也是懂些的，“不是在……就毁了吗？”
尉成旻不明前后，但也知道大概牵扯前代旧事，聪明地闭嘴。
“家祖是裕锦……”
原来如此，历璟和喀尔平对视一眼，这裕锦可是比断霄还有名，她是两代间的著名琴师，断霄的第二个主人。这琴便是弋断霄赠与她的，诸人皆知，可见并未在动乱间被毁坏，而是传到了现在。
只叹她的后人沦落至此。
佟菱垂首，一连串琴音流水般从他指尖而出，他弹得是月落潇湘，曲调清丽又弥漫着一股沉静，在这奢靡繁华的地方有些格格不入，却能让人静下心神。
历璟看着沉醉其间的尉成旻和喀尔平，笑叹一声。
风月之地难得有这样的人物，不能不为他惋惜一场。历璟待他弹完几曲便走了，留那两人继续陶醉。
出了门去，荣四几人听了传话早已赶到这里来接她回府。荣四见历璟微醺，上前搀扶，“王爷今儿个喝了多少酒？”
“不多，没事……”历璟坐上轿子，“今儿个听说硕州那边来人了？”
荣四在轿子边跟着，“是，荣老六跟着来的，说是庄子产的东西，给这边送来，还有进贡的。”
“嗯……你着人处理了吧，明儿个傍晚让荣六来见我。”
“是。”
历璟下了轿子直接进了李忻的院子，李忻拉着她，“你怎的喝了这么多？”
“没……”历璟走进屋里头，“没喝多少……”
“还没有，你瞧瞧这醉得，佩宁，快把给王爷熬得醒酒汤端来。”今日子本就是历璟来他屋里的日子，听得她在外面荣四去接了，他就早早地让院内的小厨房熬好醒酒汤，还真是喝了。又拿起温水里的帕子给她净面，细细擦完了，醒酒汤也端上来了。
历璟喝点酒，反而比平时话多了，耍起赖来，“我不爱这味儿。”
“不爱也得喝。”李忻端起来喂她，看她皱眉咧嘴的怪样笑了，“王爷，我怎么瞅着我像是养了个老闺女啊？”历璟平时私下里和他相处都是轻松惯了，所以李忻敢开她的玩笑。
“闺女能这样，”历璟凑上去亲他，“你尝尝这个味……”
“别……”李忻羞得满面通红，回头瞅了一眼，佩宁早已经识趣儿地退出去了。
历璟才不管，又闹着要吃蜜饯去去苦味，李忻不给，“大晚上的，也不怕坏了牙口。”
历璟看这人越来越不听话了，“不给？看我怎么治你……”一下子就把坐在椅子上的李忻打横抱起来，李忻吓了一跳，一晕乎，已经被扔到内室的大床上了。
历璟压到他身上咯吱他，“服不服？”
“服！服……”李忻笑得都要岔气了，“我服了……”
“那亲我一口，”历璟鼓起腮帮子，李忻亲了，她又指了指嘴，李忻一开始不好意思，历璟就再咯吱他，最后李忻亲了一口，刚想逃，便被她按下去，一番纠缠亲吻，李忻气喘吁吁，“把蜡烛灭了……”
“偏不……”历璟继续刚才未完成的，“来……咱们生个闺女……”
第二日起身，自是神清气爽。
上朝时也是风平浪静，最近几位皇女间貌似没有什么动作了，一派太平。
早朝后，历璟、凌勒舒、果亲王、礼亲王还有好几个议政王大臣排成一列站在上书房里听候皇帝的吩咐。
主要是秋狝马上就要开始了，筹划一下若干事宜。因为秋狝时蒙其各部王公贵族也要参与，因此非同小可，皇帝也十分重视。
最后定下来随行的皇女是四、七、十四三位，王公里面历璟、敦郡王等几位年轻王公随同，年长的王公，还有其她几位皇女便留下来一同监国。
皇帝留了诸位膳，膳后，皇太君派人捎了话来，将历璟叫过去。
历璟过去时兰鑫兰容在外面站着，看见历璟福了一福，兰鑫揶揄道，“王爷快进去，皇太君等好久了。”
她正纳闷怎么这么急叫自己，便走了进去，一入眼便是两人背对自己在皇太君面前回话呢，她上前两步，“给父君请安，父君吉祥。”
“来，这是那乌家的，我召了来，你们还未见过吧？”皇太君一副心情很好的样子。
历璟心中苦笑，怪不得刚才兰鑫那副样子，未婚妻夫见面说严肃点，是有点于礼不合，但是在这儿显然不必作计较。那乌家的正君和那乌晚珠起身向她行了礼，她摆摆手，自个儿坐到皇太君身边，“你们也坐吧。”
那乌晚珠方才十四，含羞带怯地不敢抬眼看马上就要成为自个儿归宿的历璟。手里的帕子都要攥湿了，皇太君问一句，他也是答一句。那乌正君倒是个伶俐人，他娘家姓万方，说起来还和凌勒氏有亲戚关系。他一句句的哄得皇太君很是开心，加上人年纪大了就是喜欢那性情温柔含蓄的孩子。因此那乌晚珠也挺和皇太君的眼缘。
历璟大婚定在秋狝后，正君侧君一起进门，她之前并没见过那乌晚珠，便细细打量了他，长得还不错，眉目干净，低眉敛首的样子。
那乌正君也在偷偷观察历璟，其实他也见过历璟一次，几年前皇帝大宴群臣时准携带家眷，他在席间看见这位当年十二三岁的少年亲王，坐在皇太君身旁，眉目间神采奕奕，话虽不多，但很能吸引人的目光。
又看她对自家晚珠的态度淡淡，没有不喜，也没有表现多么满意，心中不免惴惴。要知道，能攀上亲王的亲事，是多么不易。
这父子二人想到一块去了，那乌晚珠现在便在冰与火中煎熬，他能感受到历璟的注视，这让他浑身不自在，心一下子跳的特别快，好像有一把火蹭地烧到脸上，灼得他难受。等那压迫人的目光移走，他才敢抬头偷偷看她一看，历璟正侧头打量殿内几盆富贵锦，两眼微垂，那比许多男子还长的睫毛在脸上投射出小片阴影，早秋的阳光从窗外洒到她的脸上、身上，让她的长发仿佛镶着一圈金边，那乌晚珠看痴了，这时历璟似有察觉地回头，那双眸子便直直地与他的对上，他的心头便出现一个想法：怕是月射寒江、霞池映塘都无法形容这双眼一二……
他觉得自己其实是配不上她的。长相上自己只能称作清秀，母亲虽是大学士，满腹经纶，他却资质平平，又不会说话，侧室生的几位弟弟都要伶俐许多。当时接旨后他母便说，以晚珠的性格，若是去一普通官家做正室，要容易得多，也许到了王府，更会受委屈。
心中忐忑莫名，已是情动，红尘滚滚，尽是痴人……
而在历璟看来，那乌晚珠是嫡子，他母做官顺风顺水，虽说不是什么贵胄，但也不低，他从小富贵安康的长大，到了年纪便被指婚，也是顺风顺水，他没有遇过任何困境。这也决定了那乌晚珠的生活是很狭窄的，待到出嫁，他的生活便转移到妻家，历璟知道这种人最不会出什么差错，也不会让人多么惊喜，因此她的态度一直若有若无，其实只是不甚在意了。
相比起来，任何人都会更在意自己未过门的正室，因为正室不像其他，如若不满意便可不去理会，一个聪明的女人，后院怎么能起火？
历璟需要一个比品华更有魄力的正室，却不想要一个性格强势的男人。不知那蒙其男儿倒是如何？
作者有话说
第7章 第 7 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