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ie To Me》暗夜行路

25、25

　　第二十五章

　　霍西佟还是亲自打了个电话过去，修扬的父亲很有风度的接了他的致电，告诉了他修扬现在大致的情况，他将接受几次手术，最好的预计是他可以站起来，但手术后需要复健等等的一系列配合。他最后说，您能这么关注，我们做为父母，没有什么过多的可以指责，但是，如果我们在国内，会追究其中的法律责任，但现在都不是时侯，我们唯一的目的，就是尽可能的让修扬康复。您曾经说过认识修扬，所以我们暂时相信，修扬坠楼并不是您预计得到的结果。我们很欣慰您在持续支付着修扬的手术费用，具体的花费，相信您的助理已经呈报了。至于您曾经提过要亲自过来看看他的情况，我看就没有这个必要了，这个我也跟我儿子沟通过，他并不想见到您。当然，如果在您继续支付手术费用的情况下，他还是会造成以后的生活困难，我们会进一步追究。
　　他说的客气和疏远，显然也克制着儿子这个事件对他的打击。
　　霍西佟只是说，请您尽一切可能让他康复，我会一直负责。如果，情况是最差的结果，我也会负责。
　　修扬的父亲顿了一下说，是的，这个我们不会客气。

　　霍西佟特意找了人在美国那边定时向他报告修扬的消息。
　　所以，修扬的各个手术后的情况，他都了如指掌。据说，为了让他可以再站起来，他的脊柱里面，被植入了钢钉。
　　霍西佟听着这个消息的时侯，眼前浮现的是修扬在空中跳跃着扣球，和在海水里畅游的样子。他很想见到修扬，这渴望越来越强烈。
　　在一个深秋的早上，他还是登上了飞往大洋彼岸的飞机。
　　助理等在机场接机，然后要送他去酒店，霍西佟说，直接去医院，找个合适的时间，我要单独见他。
　　助理直接驱车带他到医院去，打点了一番后，他又走回车边，对着霍西佟说“老板，他正好在花园里休息。”
　　霍西佟走下车去，10几个小时没有好好睡觉，他刚刚在车上小睡了一下，虽然精神状态不是很好，但也算是OK，或者说，他有一种什么东西支撑着，从他决定来美国的时侯，他就像被什么东西充斥着。

　　他跟着助理走向医院后面的花园，皮鞋踩在落叶上发出咯吱咯吱的声音，有一些病友在花园里面，霍西佟还是一眼看到了修扬。他坐在轮椅上，戴着一个毛线帽子，一件棉衣套在病服的外面，他正仰着脸笑着和一个护工一样的人说着什么，护工是个黑人男人，正哈哈地发出爽朗的笑声，霍西佟听着修扬流利的英语，慢慢走过去。
　　护工先看到了他，然后把修扬的注意力牵过来，问他，是来看你的？
　　修扬的脸上带着笑容转过来，在看见霍西佟的一瞬间，脸上出现了一霎那怔滞，然后是一种霍西佟无法读懂的表情。
　　护工好象看出了两个人中的尴尬，而且穿着黑色大衣的霍西佟看上去不那么安全，他问修扬，你想跟他说话么？
　　修扬说， it's ok.

　　护工在修扬的示意下，走到了一边，霍西佟推着他的轮椅，到了一棵下面有个长椅的树下，地上布满了黄色的树叶，闻到了植物的气息，霍西佟深深地吸了口气，他坐在旁边的长椅上，正好可以和修扬平视。毛线帽让修扬只露出的脸，可能是经历了多次手术，他的脸看上去血色不足，在太阳的照射下，有些透明感。
　　修扬看着他，忽然说“你看上去跟□□一样啊霍老师。”
　　没想到是这样的开头，霍西佟微微动了动嘴“你怎么样？”
　　“就是你看到的这样喽。”修扬无所谓的说，却不再直视他，看向别处。
　　“我希望你能好起来。”霍西佟说。
　　“我当然会。”修扬说。
　　“修扬.....这件事，我没有想到会这样。”
　　“当然，这会耽误你SOHOW的进程。”
　　“我不是指这个。”霍西佟说，他看着修扬，修扬听他没有立即说话，转向他，看着他尽在咫尺的脸，听到霍西佟说“我知道了你不是□□，然后就是这件事，我措手不及。”
　　修扬盯着他。
　　“所以，尽管你爸爸不同意，我也必须过来看你，跟你谈一下。”
　　修扬直视着他说“不是我爸不同意，是我不同意。霍老师，没什么好谈的。有些事情，不用谈。您现在是霍老板，我因为您的工程出了事故，您付手术费，我治病，就是这样。如果我站不起来，您得支付赡养费。我这么说像是有点讹你，您其实也仁至义尽，做为一个成熟的开发商，您做的很到位了。谢谢您今天的拜访，您时间宝贵，以后也就不用再过来了。”
　　“我们继续！”霍西佟突然不由自主地说。
　　“什么？”修扬皱着眉头看着他。
　　“如果做为开发商，我没有必要亲自来，今天，来的是霍西佟。我说，我们继续。”
　　“你说继续？”修扬问。
　　“对。”
　　“为什么？”修扬又问“为什么要继续？因为我不是□□，因为我摔下了楼，我就值得继续了？你看看我，即使他妈的摔成半残？我变成什么人了么？凭什么我是□□的时侯，你把我转手，你告诉我我不值，现在就跑来继续？你搞得清楚状况么霍西佟？我就是我，没变过，我说喜欢你的时侯，你无动于衷，现在出了这些事，那个喜欢就变得珍贵了？你继续什么？你开始过么？再说，你说继续就继续，你真把我当死人？你他妈的给我滚！”
　　修扬冲他吼起来，因为情绪激动，脸色也红润起来，他的手伸向轮椅的操控杆，想要走。霍西佟一把拉住，捧着他的脸就亲了下去，舌头在他口腔内搜寻，他听到修扬喘着粗气，感受着他近乎于无力的挣扎。然后，他感觉到嘴唇一阵刺痛，然后，一股血腥味儿流到口腔，他没有松开他，却感觉有人冲上来狠狠地推开了他，然后他就听到一阵英文叫骂声，显然，是那个看护出手了，霍西佟被他推在长椅上，那人似乎更关注修扬，是个称职的看护，修扬喘着气，脸色惨白，他对着看护说，我们走。
　　那个看护要推走他。
　　霍西佟直起身，大步走过去，喊了一声“修扬！”
　　那看护转过来，凶神恶煞“STOP! I'LL KILL YOU!”
　　“有些事的确不用谈。我只想问你，你说的喜欢还在吗？”霍西佟大声问。
　　修扬似乎没有办法回头，但是，霍西佟听到他说“关你屁事。”

　　霍西佟其实有很久没有这么冲动了，他很顾及自己在公开场合里的表现，但是，从他来美国，到后来的表现，他似乎都无法操控自己。
　　这种无法操控，却让他多少有些兴奋。似乎有什么期待的东西，正在体内复苏。

　　当天，修扬的爸爸电话打来，他的声音严厉“霍老板，今天的那种不愉快，我不希望再度发生，当然，我也不会让这事再发生。霍先生，提醒你一下，你在中国可以规避很多法律问题，在这里，如果你再接近我儿子一步，我会报警。希望你慎重考虑后果！”

　　今天的一切都是护工告诉修扬爸爸的，修扬一直在病床上昏昏沉沉的，似乎有点低烧。他的状况其实不是特别好，如果不是因为年轻，又多年运动身体条件好，他早有可能在几场手术后垮下来。今天霍西佟的出现，让他有种精疲力竭的感觉，是那种吃了兴奋剂后，全身虚空感。他知道自己的状况后，一直在保持乐观的情绪，甚至，第一眼见到霍西佟，他也只希望自己把他当路人无视，可是，霍西佟没有让他如愿，他依旧能挑战他的神经。

　　等到修扬清醒，稍微吃了些流食，修扬爸爸把妈妈支开，问他“不管以前发生了什么，我希望你能在这里忘记。”
　　修扬仰在床上“爸我还能打球游泳么？”
　　修扬爸爸说“如果你想，没有什么不可能的。”
　　“爸你别骗人了，如果我想怎么样就能怎么样，现在也不会躺在这儿了。”
　　“如果不想，你也确实不会躺在这儿，也许还在国内的医院，等着高位截瘫。”
　　“我讨厌你这个老看不上自己国家的口气！”
　　“我还真羡慕你的单纯，儿子。”

　　修扬没有正面回复老爸的要求。但是，他们在不久后转了医院，到了另一个州，据说是爸爸接受了那里的一个职位。
　　奶奶也被接来了。
　　然后，修扬进行了新的一轮手术，修扬爸没有再接受霍西佟的钱，从他们搬离，划款，助理，一切和霍西佟相关的东西就切断了。
　　修扬爸严厉地督促着修扬的复健，一段时间后，他已经能慢慢走路，然后，状况越来越好。
　　就像修扬爸说的，似乎没有什么是不可能的，修扬的身体从外观看，像没有受过重创一样。但是，在支撑这身体的脊柱里，却是钢钉，在阴冷的天气，会隐隐作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