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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她的秘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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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绿珠夫人,三爷回来了。”
手腕轻轻一颤,笔尖重重的一滞。纸上瞬时渲染上了大片的墨色。执笔人略略一愣,眉头轻轻一簇,轻叹道:“红儿一惊一乍的作甚,瞧,我一个上午的功夫全毁了。”说罢又抬头看见刚才传消息的少女跑得一头的汗,笑着拿手帕想替她擦了擦。红儿一惊连忙后退一步,旋即跪下说道:“绿珠夫人,老爷和老夫人到到前厅去了。西院的夫人和其他几位都去侯着了。夫人,您这会儿子才得了消息,再不去可是不得了的。”红儿连珠炮般的说着,心下急的如胸腔里都胀了气一般。
下了朝的主子们回府,府里人全部去前厅等候,是赵府的家规,不去的是要被家法处置。眼下这绿珠夫人要是再这般磨蹭,这一屋子的人可都要受罚。想罢,红儿又想抬头继续刚才的话,一抬头,哪里还看得到绿珠夫人的半点影子。
红儿刚想喘口气,便见绿珠又进了房。还没开口问,便听到绿珠夫人笑着解释“红儿,我走到半道,西院的几位已经回来了。”红儿刚想张口,绿珠夫人接着道:“好红儿,你忘了从前我在赵府也有过这样的事,不打紧的。”说罢,自己走到案边随意看起一本书来。
红儿斟了茶,站在一旁伺候。看着主子那般闲情逸致的样子,略一思索,开口道:“小姐,您还当这是从前么?自从••••••自从那件事之后,三爷待你只怕不如从前亲厚。奴婢瞧着,今天这件事,必是西院的那几位的主意。红儿跟您十二年,斗胆劝您一句,如今三爷宠爱不在,您可要谨慎一些。”绿珠夫人看着从小在自己身边的侍女,心下一片怅然,叹道:“苦了你了。”红儿忙摇头哭道:“小姐,两年前您离开这赵府,您可知道那些个伺候你的家仆全被三爷杖毙,要不是三爷顾念我是您的陪嫁好歹有些打小的情分,怕是也••••••其实就连三爷自己也变了许多。这次您回来,三爷连您正室的位子都当着您的面给了西院的那位,还不许我们叫您夫人,‘绿珠夫人’和府里养的那些侍妾有什么区别?小姐,您可要早做打算啊”绿珠夫人点头道:“我明白。恬恬••••••罢了,怨不得他。”
“谁许你那般叫我?”懒懒的声音,闯进了着略略伤感的气氛。绿珠主仆二人,马上行礼道“给三爷问安。”赵沧恬拉起绿珠夫人的手,笑说:“绿珠回来,住得可还习惯?”绿珠见赵沧恬坐下,不及思考就要往他腿上坐下,却见赵沧恬眉头一皱,绿珠顺势斟茶,心下凄然——这毕竟不是从前,他哪里还是她的恬恬?从前那些个良辰美景,早就过去。
“早上在前厅要不是阿瑞提醒,都没发现你没来。”赵沧恬的话让绿珠心下如被狠狠划了一刀。从前她只要轻轻咳嗽一声,恬恬必定把御医都给找来。眼下,她的存在都需要别人提点。绿珠不答话,垂着眼温良谦恭的站在一旁。赵沧恬看着,心里想着的却是从前她俏皮撒娇的样子。从前希望她安静些,现在却又无端的怀念以前。
她被流放两年,一路他暗中派人保护打通关节,让她四年的流放得以提前回来。他盼她两年,不过想听她亲口说没有背叛过他。他以为,他对她早失了感情,没想到两天前一见到她,依旧是如多年前一般。
她住在他的心里,他明白。所以,不想用等待来折磨自己,他来不过是想要一个解释。一个姗姗来迟的解释。
绿珠一抬眼,便看到恬恬脸上的表情。绿珠怎会不明白他的心思。那张俊秀的脸她曾今轻吻过无数次,每一个表情都如同自己的。
“恬恬,要是我解释,你会不会信?”赵沧恬一愣,笑说:“碧碧,我一向信你。”一个碧碧,如时光逆转,像是从前绿珠夫人还是白家千金白碧碧的时候,缠着赵沧恬。到了无奈处,赵沧恬只得叹道:“碧碧,真是我的碧碧。”
绿珠眼睫轻颤,开口道:“恬恬,我从来没有背叛过。那天端二王子之事碧碧不知详情,还有••••••”白碧碧见赵沧恬看着自己,那般眼神她又怎会不知?改口道:“三爷若是不信,何苦来问?”赵沧恬看着此时的白碧碧,不禁想起从前碧碧一耍起小性子的倔强样子。可眼前这位美人,平心静气的样子,哪里还有当年碧碧的样子。心下怆然,叹道:“碧碧,我唤你绿珠夫人,事到如今,你以为我还在为端王爷那件事么。”白碧碧心头一凉,当年私下与端家二子见面,不料却被污蔑不贞。白府被因此发难,原以为有所跟随的八皇子力保,加之白府依仗赵家丞相的关系可以躲过一难,不料八皇子忽然失势。白家自此被贬为庶人,思及此,白碧碧道:
“当年多谢三爷不弃,照顾白家。”赵沧恬仔仔细细的看着白碧碧的脸,似乎想看出一丝破绽。兀的,长叹道:“碧碧,原以为你改了许多,没想到依旧固执。罢了,你还是我的碧碧。”白碧碧闻言,脸上感激之色尽显。旋即跪下将脸枕在赵沧恬的腿上,哭道:“碧碧知道,恬恬当年也是争取过的。碧碧知道,这被流放的一路,你的打点保护。恬恬•••••••恬恬••••••”白碧碧泣不成声。心下却如敲战鼓,赵沧恬口中的“那件事”,白碧碧不知道他知道了多少。可如今,时机未到,又怎么说出口?恬恬,她的恬恬。当年看到她与端府二王子端净同榻而眠,求她说出原因。她以一副为什么不信她的样子,倔强的一语不发,迫得恬恬差点一封休书。后她免极刑,处以两年流放。走前,她记得他说:“碧碧,是怎么回事,告诉我,然后等你回来。”
她却什么也没说。不过是因为知道他会等她。现在,她回来了。就让自己好好补偿他。
碧碧从前在这赵府生活过几年,又有红儿从旁打点,没过几日,流放时所留下的病态,早就没了踪影。赵沧恬如过去一般,娇纵宠溺着白碧碧。只不过,看到白碧碧每日起床自己铺床,穿衣洗脸。免不了内疚一番“碧碧,当年,也许我可以做得更好。那时我也年轻,难免气盛。你不肯解释,我也没有分析过原因。碧碧,是我的错。”碧碧有时安慰他,有时则沉默着。恬恬时常想:两年前,她只不过是一个什么是也不会,什么事也不懂的大家小姐。什么生活技能常识,一概不知。每日读书、下棋、绘画、弹琴,有点小聪明,有些小性子。现在见她甚至连劈柴烧火也会,哪里还敢细想她两年所受的折磨。
现在她回来了,回来了,就好了。
白碧碧的清闲日子没过几天,就在她和赵沧恬努力回到过去的时候。一个她白碧碧不太想见到的人来了。
“绿珠夫人,前厅有一老伯说是您的舅舅,要见见您。您看?”管家陶叔在赵府多年,对白碧碧一向尊敬。
白碧碧琴音一顿,问道:“他只说是我的舅舅,没说所见有何事么?”陶叔摇头,又道:“绿珠夫人若是不想见他,奴才打发他回去就得了。”白碧碧起身笑道:“辛苦陶叔了,不着急,我这就去看看。”
舅舅?笑话,她白府一家自从两年前遭逢大劫,早就七零八落。何况,她长这么大,从来没听过自己还有一个舅舅。
“绿珠夫人,一向安好?”白碧碧一踏进前厅,看到一老者负手而立。纵然相貌全改,可是那眼神却是她一辈子都忘不掉。白碧碧一稳神,笑道:“舅舅何故远道而来?也不提前知会碧碧,瞧,眼下碧碧若是怠慢了舅舅可怎生了得。”说罢亲自斟茶奉上。
“碧碧,舅舅患了绝症。时候不多了。故而特来看看你。”白碧碧望着他一派悠闲品茗的样子,哪里像时日不多的样子?却也抿嘴哀道:“舅舅所患何疾?侄女定全力救治。”声音中透着惋惜掺杂着一丝不信。
“唉”老者一捋胡须,道:“此症每日清晨头晕目眩,中午胸闷气短,入夜左右两侧肋骨如棒槌之。此症少则一月多则两月必死无疑。这症状以发生了小半月,你说我这不是将死了么?”白碧碧听罢,脸色大变。这些症状全是她近日不适之处,心念一转,大喝:“你••••••”还未说完,眼前一黑,便昏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