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生，您好》此生心安

4、今日春风吹梦醒，传习社里见先生

　　隔日，宣武区德云传习社，钱宸跟着高峰和栾云平，在各个教室门外都打了一圈，这传习社教的还真够齐整的，说学逗唱，吹拉弹唱。许是才开课，还没怎么被调教过，没几个的水平能达到系统里面的初窥门径的。这些学员里面有几个是来的时候带的有童子功的，倒是能有个小有所得的水平。倒头往回走的时候，恰碰到有个班的孩子往教室里去，钱宸三人倒转头也往那个教室走去，再多听听也挺好的，反正他今天的事就是挨着把这个社里所有的孩子都认认，把把脉，选个要绑定的角儿。
　　走到教室后门，三人才站定，打眼往教室里一瞧，还真有个钱宸认识的，陶阳，有名儿的京剧小神童，碰到了那糟心的事儿，几月前才正式拜郭德纲为师。当时，钱宸正忙着他毕业的事，没空搭理外界的消息，就这样，这事儿都传到了他耳朵里就知道这事儿闹得有多大。毕竟一个学京剧的跑去说相声，尤其的陶阳这种老天爷赏饭吃的，真真的是说辱没了天分，质疑声、唱衰声就没断过。这会儿还没上课呢，也不知陶阳是不是兴致上来了，张口就开始唱了起来。
　　“为国家哪何曾半日闲空，我也曾征过了塞北西东。官封我节度使皇王恩重，霎时间身不爽瞌睡朦胧。”陶阳的声音真个是个好，音色高亢婉转，韵味十足，声声入耳。“听谯楼打罢了三更时分，进宋营见六郎细说分明。叫鬼卒急忙的大营来进，又只见我的儿瞌睡沉沉。叫鬼卒将他的阴魂推醒...”这会儿教室内也是一片叫好，来这儿的别管专业水平现在行不行，至少都是对这一行有兴趣爱好的，对好不好都有一定的了解。听到陶阳这唱词，有人忍不住叫了声好，结果一片都是叫好声。
　　这时，要上课的老师走了进来，也是巧了不是，这节课，陶阳这个班正好教太平歌词。看钱宸对这个有了兴趣，高栾二人干脆带着钱宸进了教室到后排坐着。看到高栾二人带着一个年纪和他们一般大的少年进教室，教室的学员都很好奇倒是都安静了。“今儿个都挺安静的啊，”台上的老师看着这群学员鹌鹑样，也是笑了，平时这群小娃娃闹腾个没完，也就是在高老板在场的时候安安静静的“得嘞，您各位少爷难得安静会儿，咋们啊先来抽查下昨个儿的功课哈。”
　　“唉！”这可能也是全国学生的通病了，就没一个喜欢被老师查功课的。
　　钱宸倒是在后面挺喜欢这出的，反正又不是抽查他功课，还能摸摸每个人的功底，深得他心意。这一个班人也不多，就10来个人，挨着被上头老师抽查也没花几个功夫。钱宸看着这群学员几个人唱下来，也看出来了，感情这还是个精英班呢，能听出来的有天赋。钱宸想着的时候，台上的老师也没停着，按着名单，继续叫着下一个“周航，来，该你了。”
　　“抿翅收鳞往下钎，那鹰钎蚌肉疼难忍，蚌夹鹰嘴两翅扇，打南边来了渔翁一位，有一位渔翁是来在了岸边......”嚯，这位儿倒也有一把好嗓子，虽然有听得出来的问题，但是这音色有点儿勾人哎。钱宸其实是个隐形的声控，能和一个莫名其妙砸自己身上的意外处成死党，除了得意那和他匹配的性子之外，得意原来那奶萌奶萌的声音不得不说也是其中重要的一环，不过现在得意的声音也不奶不萌了，就突出一普通，毫无亮点，要不是这么多年的情谊，钱宸高低得损得意几句。听到顺耳的声音，钱宸特意往前靠了靠想看清点这人长啥样，Emmm,看完之后，钱宸剩下的只有沉默，小眼八叉的，贴头皮的平头，身高不算高，一米六几吧，还有点胖，肤色不算白，活脱脱一个棕色团子。话说这传习社的伙食是不是太好了？不是一年3000的食宿费嘛，怎么看这些学员一个个的都有点胖？郭德纲这是自己补贴了多少伙食费啊。还好钱宸不是个颜控，不然他得怀疑他到底能不能在传习社里找到角儿了，还是在传习社里找到球儿？
　　台上的老师把班里十来个学员都抽查了一遍，聊了聊各自的问题，目光就投向了在后排的钱宸这儿，这还是他第一次看到高栾两人带着个陌生的半大孩子在传习社里转，也不知道是不是错过了报名，现在想插个班，来考察的。想着就对着钱宸搭话，“这位靠着后坐的少爷，这瞧也瞧了这么久了，咋的，要不也来给大家伙露一手？”
　　“哎，不瞒您说，瞧这么久，这确实勾的我心痒痒的，确实想开嗓唱唱，不过这太平歌词啊，我得有好几年没碰过了，不如我来段京剧吧。”钱宸拉住想起身给老师介绍的栾云平，自己站起来回了这老师的话。刚本就被陶阳勾的嗓子痒痒的，又听周航这一把好嗓子唱了几句，钱宸见这有让自己也唱几句的机会，倒也是不拒绝。见钱宸这兴高采烈的模样，栾云平也不好再拦着解释了，等钱宸唱完了，自己再介绍介绍也不晚。
　　“李密闻言无定准，背转身来自思忖。当初在瓦岗多侥幸，称孤道寡赛过朝廷...”钱宸这一亮嗓，真个儿叫个满堂皆惊，有着前面陶阳的京剧在前，谁都听得出来钱宸这唱的好，至于有多好，至少的比陶阳好些，可陶阳那是谁啊？总所周知的京剧小神童，转投郭德纲门下闹得满城风雨直到现在还没消停下来。现在这不知道哪儿冒出来的少年，瞧着年纪也不会过20，唱的比陶阳好，这啥概念啊。
　　教室里，认识钱宸的还真不是没有，还有好几个。高峰其实是认识钱宸的，他也是个说相声的，没说相声的时候他也是个票友，01年马三爷的告别演出他也是抢了票去听了的。钱宸在相声这一行的实力有多深，他当然知道。在马三爷少马爷两位跟前长大的，现在能被放出来单独登台子了，他从不怀疑说学逗唱这方面，钱宸会能力不够，不然那可不是把那两位的脸放到地上踩吗？可是没想到，在京剧上，钱宸也是个大拇哥啊。
　　至于另一个认识钱宸的，当然就是陶阳宝宝了。前面说过，钱有良是个资深票友，还是个有背景有门路的资深票友。无论那个年代啊，不仅是票友熟悉台上的角儿，角儿也熟悉像钱有良这种资深票友啊。连带着，经常陪着钱有良一起出现在剧场里的钱宸也是这些角儿熟悉的对象，钱宸在京剧上面的天赋也惹得这些名家一阵阵心头火热的，不过钱宸早早的拜了师父，相声也学的有模有样的，也一直没表现出想跨行的意思，这些名家也就歇了收徒的心，不过这不影响他们随时把钱宸挂在嘴上。京剧也是个圈儿，从陶阳出名以来，到哪儿都接受到的是赞扬，不过在那些名家嘴里，除了夸奖之外，还有一个能稳稳压他的，尤其听说这个钱宸，还是个学相声的，好家伙，也就是说自己被一个业余选手比下去？他可不是不服嘛。后面遇到钱宸也是一个意外，那个时候，他和他那畜生师父还没发生那事，他被带着去听一个名家的场儿，在后台碰到的钱宸，当时钱宸被几个人起哄的唱了几句《贵妃醉酒》，听完之后，他服气了。认识之后，后面又遇到了几次，他发现钱宸不仅是旦角儿唱得好，生角儿的活他也干啊！他以前以为自己就已经是天纵之才了，没想到还有钱宸这种别人家的，认了。这次钱宸从教室外走进来的时候，他就已经认出来了，不过碍于已经上课了就没打招呼。
　　这是周航第一次认识钱宸，在传习社一个平平无奇的授课教室里，本来只是一次正常的课程，因为一个平哥和高老板带来的和自己年纪差不多大的少年就变得不一样了起来。《断密涧》这出戏他学过也练过，他也听陶阳唱过，对比一下，他比那些不太懂京剧的同学更深知要达到钱宸这个水平的难度。转头看着钱宸，瞅着这个看着比他大不了几岁的少年，钱宸是真的好模样，他突然想起还在读书的时候学过的课文，文质彬彬，然后君子。钱宸那站在教室后面唱戏的场景就像揽月入怀，水印月色一样落在了他记忆深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