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看海》周厶

1、 第一章

　　楼上死人了，死的人叫徐覃，是被人勒死的。
　　警察刚刚来敲门，问我关于徐覃的相关情况，我和徐覃有过几次往来，有两次他家水管漏水，有点严重，来问过我我这房里有没有被影响，他这个人挺和善的，一般在电梯遇到都会打招呼，其他的就应该没有了。
　　警察点点头，说打扰了，如果有记起其他的事情，请随时联系我们。
　　我说好，便目送警察下楼了。回到了客厅，我打开了微信的住户群，他们都在说徐覃那么好的一小伙，平时看着挺善心善意的，怎么会自杀呢。
　　的确，不是自杀。

　　我叫于清，二十七岁。
　　是湾七中学的一名政治老师，在任教高三八班和十八班。四年前搬到渝湾这个地方，也是我教学生涯的开始，湾七中学算不上什么好中学，只是对外的名声好些罢了，分数也不怎么拿得出手，只将就着其他好学校的方法东施效颦。我住的地方，渝湾四区，离学校不算太远，步行十分钟左右，也还算可以。
　　"喂，于老师啊，听说四区出事啦，你那边怎么样，还能来上课吗？"是八班班主任李芙老师。
　　"李老师，我尽量赶过来。"
　　"好。"

　　"让一让，让一让，不要围观聚集……"
　　楼下的警戒线早已封好了，人群仍是乱糟糟，徐覃的尸体已经被抬下来了，我找到做笔录的那名警员，告诉他我申请出去。他身边的一名女警目光直盯我，我认得她，是渝湾公安部刑警队队长长。
　　"警官你好，我是湾七中学的一名老师，这是我的身份证和教师证。今天下午两点半有节高三八班的政治课，现在离高考不到百天时间，您应该能理解，课耽误不得。"
　　她思考了几秒，给笔录员说详细记录，不得差池。我很快做完了笔录，现在离上课还有半个小时，我还有一件事情没有完成。走中心街道需要十分钟，时间充裕，但有监控，没有监控的南湾需要二十分钟，的确耽搁。
　　所以我没有冒这个风险，上完八班的课后，晚修是十八班的，所以我选择了出校去了南湾。南湾那边有座桥，晚上桥上霓虹灯遍布，桥下草叶荒凉。好倒这时南湾没什么人，我从包里拿出一个盒子，里面装着乳胶的手套,一顶帽子以及一把水果刀。我走到暗角处，将刀拿出，再用打火机点燃手套帽子，拿刀半抵着盒盖，有一缕黑烟冒出了，我把刀收了起来，将盒子留在了此处。

　　我回到了学校，上课铃刚响，走到十八班教室门口，还算安静。缺勤一人宋月扬，我布置了默写作业后便让他们自由背诵，下课前十分钟默写。
　　"报告！"
　　"进来。"
　　是那个老师们公认的坏学生宋月扬，他进了教室，坐到云常旁边，云常是老师们公认的好学生。只是性格有些孤僻，但他与宋月扬的关系还是不错的，可能就是所谓的一物降一物吧。
　　可坏学生又不一定是坏孩子，坏学生这个定义也只是那张成绩单而已。百天奋高考，只希望这间教室的孩子们都有条正确的路可走。

　　今天的时间倒是过得挺快，不知道警方那边查的怎么样了。刚一迈出校门，一个声音便叫住了我，是宋月扬。
　　“怎么了宋同学，有什么事吗？”
　　“于老师，有个事情想请您帮个忙。”
　　“你先说便是，要是学习上……”
　　宋月扬将他的手机拿给我看，上面在放着我傍晚时在南湾桥下的视频，这小子是在这等我呢。
　　“于老师，我去这看过，虽然我不知道这是什么，但警察应该知道。”
　　“你想要我做什么。”我倒是要看看这个小毛孩要搞什么名堂。
　　“下周的数学竞赛只有一个名额。”
　　“然后呢？”
　　“名额得是云常的。”
　　“云常?为什么?”
　　“少问，去办就是。”
　　“宋同学，我可以很负责的告诉你，这个视频就算你交给警方，我顶多是一个涉嫌放火而已，又有什么意义呢，严重警告?”
　　“那这些呢？”他又将手机来给我看，是我之前去南湾做同样事情的视频。
　　“就为这个名额，大费周章了吧。”
　　“多积累，总有用处的，这是您说的。”
　　我知若他将这些东西交给警方，会给我带来不必要的麻烦，这样的话名额倒也不是难事。我只是好奇，他是怎么会有这些视频，和为什么一定要这个名额给云常。
　　他只说了句少问，走了两步一回头又补到祝我的好消息。人不大胆子倒不小，至于口气也不大，这个勒索明明可以有钱，或其他东西，可偏偏是竞赛名额，又偏偏获利者不是他自己。
　　七中这个学校表里不一，算是客观委婉的评价了。据我的了解，高三的奖学金虽然少，但也挺重要，有这么一个荣誉证书的存在。云常的成绩一直名列前茅，但交上来的名单里却没有他，我有问过班主任，答复说云同学自己主动放弃的。
　　真是好笑，自己主动放弃，我自是不信。相反，云常的哑巴亏倒是吃尽了不少，这不愿惹事的模样，我看着倒有几分熟悉。

　　四区这边今天晚上倒是冷清了不少，布控也撤了，这速度倒是挺快的。我抓紧洗了澡收拾了前后，摊在沙发上看了一眼住户群，是挺热闹的。说徐覃可怜，挺好的一小伙偏偏想着走这极端，老天不公啊。也有说也未必是自杀，等着警方通知吧。
　　我关掉了手机，想着宋月扬给我看的视频，那或许并没有过多久，但却给我已有十年之久的感觉。是记忆和现实的混乱，还是思绪万千的结果，都让我有些麻木了。我打算明天去找云常聊聊，我对他们越发好奇，或许是因为相像。他们那有着十年前我熟悉的一双影子，而不是现在的人影一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