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空破月》五香大瓜子

38、邀请

　　转眼间，已经过去半个月。不知不觉中大街小巷的树叶均已枯黄萎靡，秋风一卷，哗啦啦地都被卷到了地上。忙碌的廷尉府众人这才惊觉已是深秋，再过一阵便要入冬了。
　　亦鸢这半个月无暇他顾，公子也是很忙，总是见不到人。莞尔那边倒不用担心，雨芙时不时捎来消息，莞尔在贵族闺阁中混得风生水起好不快活，不用亦鸢多操心。
　　这半个月出任务的频率越发高，都城内似乎有很多犯人要抓要审。亦鸢不仅要领着全队完成任务，还要带着鲁曲熟悉队长事务，每日天未亮便出门，月上中天才归府。左右监的众人均是忙得脚不沾地，李睿也是肉眼可见的瘦了一圈。
　　几个小队联合出任务时，还不忘忙中偷闲打趣李睿：“李哥人一瘦就显俊得很了。”
　　蒋正嬉皮笑脸道：“李哥这脸上胡须一蓄，更爷们了！保管姑娘们爱得不行。”
　　李睿笑骂：“滚蛋！”
　　“真的，姑娘们就爱这样的，爷们！”蒋正作势摸了摸自己的下巴。
　　“屁！姑娘们爱得都是鸢队长这样清秀俊俏的。”另一个队员笑道。
　　亦鸢一怔，怎么话题扯到自己这里的。
　　“鸢队长收拾得干净，不似你们这群猪圈打滚的糙汉，身上一股味儿，姑娘们见了你这样的都嫌弃。”
　　“这叫男人味，男人！”蒋正挥拳比划，结果打到旁边鲁曲的甲上，两人同时叫了起来，蒋正是手疼，鲁曲是心疼。
　　一屋男人大笑声音简直要掀翻屋顶了。
　　亦鸢从整理铠甲的空闲中抬头瞟去一眼，李睿这个年近而立的单身汉，似乎完全不懂得照顾自己的生活。廷尉府的制服许久未熨帖过，被他穿得下摆袖口都是褶皱，一些边角布料的破损也都没有修补，加之这段时间忙，整个人确实瘦下来一圈，脸盘子变小，嘴巴一圈都是青色的胡茬，显得人有些颓丧。不过眼神依旧是炯炯有神的，其中精光不减。
　　众人在笑闹声中迅速收拾好，各队在李睿的带领下出门执行今日的任务。
　　一旦出了门，院子里的嬉笑就全部收起来了。走在街道上，赫然一大队浩浩荡荡的廷尉府官兵执行公务，寻常人纷纷躲闪让道。
　　几个小队队长骑着马跟在李睿身后。
　　路边的路人探头探脑好奇地观望，其中不乏几个年轻姑娘眼睛直直地盯着马上的李睿和几个小队长。
　　蒋正发现了这些姑娘的目光，用胳膊肘捅了捅身边的鲁曲，低声道：“你看这些大姑娘小媳妇都在看谁呢？”
　　“我看不出。”鲁曲硬邦邦的回答，方才蒋正给他才保养过的铠甲上打下去了一个小凹槽，心中还憋着气。
　　蒋正也没察觉到小鲁的态度，自顾自地说道：“虽然我觉得李哥威武，但姑娘们好像还是看鸢队长比较多。啧，我是不是也得注意一下自己的形象了。”
　　鲁曲顺着蒋正的目光看过去，马上的鸢队长虽有面具覆面，但衣着得体，身姿挺拔，看着确实有那么一些英姿勃发的味道在里面。再望向一旁围观的姑娘们，鲁曲心中莫名一酸，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衣服，他和鸢队长同时领到廷尉府制服，眼下自己的衣服上已有很多污渍褶皱，于是小鲁下定决心今晚公务结束后回去要好好洗一洗。
　　亦鸢却不知道手底下的人一番心理变化，她还是老样子，面无表情的牵着缰绳直视前方，脊背挺得笔直，整个人仿若冰雕一般，散发出无事莫靠近的气息。
　　李睿其实没想让气氛这么严肃，频频回头想找个人说话，奈何这几个小队长都是一副公事公办不苟言笑的模样，遂也放弃了。
　　廷尉府官兵经过之后，道路恢复了正常。
　　金楼二楼的雅间正好可以看见刚路过的廷尉府众人。
　　公孙烨看着起身欲走的祁连琰，连忙问道：“哎你做什么去啊？”
　　“回府。今日二妹在府里办了个闺阁聚会，我去凑凑热闹，说不定未来的夫人就在里面。”
　　祁连琰整了整衣襟，看着公孙烨笑道，“表弟，今日荣家小姐也在府里，你要不要同来啊？”
　　祁连琰最近心里一直不痛快，他就得想办法去找找别人的不痛快，这样自己心里才能痛快一点。
　　看着自己的表弟面色一白，祁连琰心中暗笑。之前这个表弟在围猎场讨好荣家小姐而不得事，可是有人给他说了，此番他就想存心逗逗他。
　　“来么。”说完就伸手去拽公孙烨，公孙烨忙不迭左躲右闪，支支吾吾道：“不了不了，闺阁女儿聚会我一男子不便出席，一会还有事，先回公孙家了。”
　　“行吧，那我先回府，你要想来随时过来。”说罢顺走桌上一个点心，头也不回地走了。
　　祁连琰不仅找表弟的不痛快，还想找其他人的不痛快。刚才经过的廷尉府官兵他盯了一路直至消失，其中一个身影特别吸引他的注意力。那个独特的身影比起其男人都要削瘦一些，也不知道这样的一个小身板怎们就能练就那样的身手。想起自己摸她脖子时脸上精彩的表情，让祁连琰忍不住又想逗逗她。
　　他当时脑中就浮现一个主意，于是决定立刻实践。
　　祁连琰接过侍从递来的缰绳翻身上马，朝着祁连府的方向去了。

　　亦鸢用长空剑格挡住歹人进攻，几招凌厉的剑攻之下，歹人手中的兵器被打飞。丁酉小队其他人配合收网，将困兽之斗的人尽数拢住。时机成熟时，叶岩所在的丁亥小队一起一拥而上将这些人纷纷拿住。
　　亦鸢长舒一口气收起了长空剑，转了转发酸的手腕，虎口处的酸麻感仍在，一时半会消不了，这是长时间握剑带来的疲累。
　　这次的联合任务真不是一般的磨人，丁酉小队守着庭院的后门从巳时一直到申时，中间不敢有丝毫懈怠，几次歹人们想从后门突围都被挡了回去。直到最终收网的烟花信号冲上天空，这才架着盾牌从后门涌入尽数将全员抓捕归案。
　　本该是两个队长来核实被捕人员，亦鸢半月后要去雪域，于是让鲁曲来熟悉熟悉这个活儿，自己则帮着手下的兄弟们一起捆人。
　　就在现场收拾的差不多时，一位身着黛紫色婢女衣裳的年轻女子出现在后门。这女子仪态静雅体貌端庄，一看就是大户人家的一等丫鬟。该女子不徐不疾地绕了个圈越过一堆拿人的官兵，走向亦鸢所在的地方。
　　蒋正眼尖，看见一个美婢往里走眼睛都直了，伸手捅了捅旁边对照通缉手札核实人员的叶岩和鲁曲，示意他俩快看。
　　婢女走至亦鸢身旁柔柔一礼：“亦鸢公子，奴婢奉主人之命，有几句话要带给公子，恳请借一步说话。”
　　亦鸢见来人是个柔弱婢女，也没多想被婢女引着来到后门附近人少的地方。
　　婢女道：“奴婢是祁连府上的侍女，我家主人请亦鸢公子今日去府上一叙。”
　　亦鸢犹豫道：“你家主人……”
　　婢女礼貌微笑：“我家主人是驻边将军。”
　　亦鸢果断道：“姑娘，鄙人公务在身，只怕要辜负祁连将军的美意了。”
　　这婢女也未着急，而是从口袋中摸出一样事物双手奉到亦鸢眼前。
　　亦鸢一见此物，心中一紧。这婢女手中的是一根乌木簪子，从婢女手中拿过簪子仔细分辨花纹，这是莞尔这段时间挽头发的簪子。
　　“今日二小姐在府内开设丹枫宴，莞尔姑娘已是座上宾了。我家主人说，今日借着二小姐的光，诚心想请亦鸢公子夫妻二人来府上做客。亦鸢公子可以慢慢考虑，奴婢就在这儿候着。”
　　亦鸢捏着那根簪子的手心在冒汗：“既然如此，容鄙人回家换身洁净衣服选份薄礼再登门拜访，蓬头垢面两手空空实在不敢上门唐突。”看来莞尔是被祁连琰攥在手里了，可是到祁连府还不知道是个怎样的情形，亦鸢心下虽然担忧，却也知道不能直接就跟着这婢女走。她第一时间就想到了公子，想回去先跟公子商量。
　　那婢女亦有准备：“丹枫宴马上开始，亦鸢公子若再去换衣服就耽误时间了。我家主人说了，江湖儿女不拘小节，若实在在意衣着府上也有现成的备着来换，礼更是不必了，只要亦鸢公子肯来就是最大的礼。”
　　说罢，婢女做了个请的手势：“门外车马已候着了，请亦鸢公子即刻启程，莞尔姑娘若是此时能看见亦鸢公子，想必也会十分高兴的。”
　　亦鸢环顾四周，发现有不少兄弟都在好奇地望向这里。
　　亦鸢别有深意地向叶岩使了一个眼色，也不知叶岩理解亦鸢的意思没有，反而是身边的蒋正本就疑惑，此时挤出一个更疑惑的表情。
　　亦鸢无语，她是想让人带个消息回封府。于是准备绕个圈绕到叶岩身边说清自己的意思，没想到这个婢女玲珑心思，上前一步截住去路，伸手恭敬地请向了后门的方向，后门处果然停着一辆马车。婢女笑靥如花：“亦鸢公子放心好了，廷尉府这边我家主人已经差人去说了，不必担心，只管放心跟奴婢走吧，莞尔姑娘还等着您呢。”
　　这婢女屡屡提及莞尔，真是捏住了亦鸢的软肋。莞尔是自己的好友，她的安危亦鸢不愿意冒任何险。
　　无法，亦鸢只能别有深意地又看了一眼叶岩和他旁边的鲁曲，希望他俩能懂自己的意思，人依着婢女的牵引，从后门离开进入了马车。
　　蒋正看着亦鸢和婢女消失在后门处，疑惑道：“这是怎么回事，那眼神是什么意思？”
　　“是让我给李监告假的意思吗？”叶岩皱眉思忖，“如果是这样，不应该是那种眼神啊，怎么感觉亦鸢在求助呢？”
　　鲁曲：“还有那个婢女是谁家的？看着不像封府的。”
　　蒋正：“不知道。”
　　叶岩站在原地想了想，还是不放心，将手札递给了鲁曲：“你跟蒋正先点人，我去找李监汇报一下这个情况。”
　　说完叶岩便朝着前门李睿所在的地方过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