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10、师祖下山 ...
-
随着袅袅白烟消散在空气中,鸣相送走最后一位客人。日暮西垂,天边的火红沉甸甸压下来,似乎在预示着什么。
鸣相想了想,写了张纸贴在道观门口——清河观即日起闭观,谢绝外来人员入观,不便之处请多见谅。
正要关门之际,远远地传来一道呼声:“师伯!我回来了!”
不多时,人已经到了眼前,年轻人笑眯了双眼,兴冲冲问:“师伯,二位师祖在哪儿?我回来拿报酬了!”
鸣相敲敲大门,指了指上面刚张贴的纸。
陆泽定睛一看,忙说:“我是自己人啊!”
鸣相说:“衣服脱了我看看你有没有什么异常。”
“这不好吧。”陆泽环顾四周,“光天化日、大庭广众、朗朗乾坤……”
鸣相作势关门:“那你在外面待着。”
“行行行。”陆泽连忙阻止,撸起袖子、裤腿一顿忙活,末了说,“倍灵符给您五张。”
这才听见鸣相松口:“进来吧。”
老爷子逛大街似的穿行在道观的小路上,鹅卵石铺就的雅致小径被各式各样的野花野草包围起来,显得清新自然。
再转过一个屋角就是仿如仙境烟雾弥漫的闭关室。
陆阳和陆琪炼丹的架势像极了烧厨房的生手,画出来的符也带着孩子气,却偏偏两者都效果惊人。
随着一声震耳欲聋的“嘭”,闭关室里陆陆续续跑出来五六个小道士,不时伴随着几乎要把心肝脾肺都吐出来的咳嗽声。
陆泽忍不住想逃,但又被丹药勾引,硬生生止住了脚步问:“炸炉了?”
陆琪顶着一张熏黑的小脸儿走出来,闻言不悦地看了他几眼,随后“哼”一声,拿出丹药对着天空摆弄。
陆泽还在迷茫,鸣相已经连连赞叹起来:“光滑圆润,气息醇厚,丹纹天成,一看就是绝佳的上品丹药!”
陆琪手一摆:“送你了。”
“多谢师祖!”
陆泽:“……”
陆阳从一旁的静坐室出来,手里捏着一沓符纸。
这位清河观老实人付了陆泽的报酬,整整一百张数得他心花怒放。
只见陆阳又拿出几张符纸,不好意思地对鸣相说:“这些日子道观都是你在操持,辛苦了。”
鸣相笑眯眯收下:“不辛苦不辛苦。”
陆泽:“……”
*
龙岩山。
红褐色烟雾迷漫在空气中,掩映着蓝天白云。地底传来若隐若现的咆哮。
远远望去整座龙岩山像是山火连天,热气几乎要扭曲这片空间。
颐朝期间,邪魔弥障诞世,人间陷入混沌长达半年之久,无数凡人殒命,幸得当时道家第一人陆冲压制,将它封印在龙岩山头,借助灵脉的力量获得了百年安定。
但自从陆冲去世,封印松动,龙岩山灵脉就时不时产生晃动,就算是连年的修补也无济于事。
年迈的道士站在山脚往上望,五雷八卦阵传出破碎的声音,灵脉即将陷入彻底的混乱,这也意味着——弥障已经挡不住了。
有人说:“走吧,回去早做准备也好过在这里做无谓的抵抗。”
也有人说:“弥障被封印百年,再次出世就造成了这么大范围的影响,道家势衰,以后还有谁能压制它?”
更有人说:“恐怕这就是人类最后的时间了。”
……
人群散去,没有人发现龙岩山山体散发出的黑色颗粒被风吹散在空气中,带去了农村、城市,甚至更远的地方。
*
孤儿院向来不存多少粮食,一是缺钱,二是缺地方,一直都是食堂的采购阿姨去置办这些,每天吃多少就买多少。
采购阿姨一走,陆南风就躺在院子里晒太阳,小豆丁陆微哭唧唧举着小手跑出来,边跑边喊:“院、长!我——好疼呜呜……他们、打人!”
手背上赫然是四道鲜红的抓痕。
陆微因为口吃一开始确实被孤儿院的孩子们戏弄过,但也没有过分到要打人,后来经过陆南风警告之后就乖乖把她当成了小伙伴,也没有发生过争吵打闹,相反还相当保护这个小女孩。
说他们打人陆南风是不相信的,毕竟自己家孩子自己清楚,但陆微的伤口摆在眼前。
他吹了吹伤口,温柔安抚:“没事,不疼了。”
“还……疼!呜呜呜……”
不仅如此,伤口处延伸出了几道青黑色脉络,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向上蔓延。
陆南风这才意识到这并不是普通的伤口。
午饭前孩子们会聚集在游戏室玩耍,游戏室位于宿舍楼下拐角第一间,平日里上下楼梯跑动的孩子不会少,今天却安安静静,游戏室的门也关着,有种不同寻常的诡异。
手里还牵着陆微,陆南风不打算冒然开门,而是从窗口往里看——他们两眼翻白,行动滞缓,排着队在室内徘徊。
突然一张苍白的脸扑上前来,但被玻璃挡住,只能发出无能的嚎叫,紧接着一张张熟悉的脸也扑向窗户,发出剧烈的“咚咚”声。
陆南风震惊之余感觉到手上一阵剧痛,回头一看,陆微也成了那副模样,嘴里撕咬下一块手背肉用力咀嚼。
陆南风甩开她跑向大门,出门采购的阿姨也回来了,她正掰着大门的铁杆撞头。
这可算是内忧外患了,尤其自己也受了伤。
陆南风把陆微塞进宿舍,躺回了院子里的躺椅上。
半个小时过去了,陆南风盯着手背上仿佛只是普通咬伤的伤口陷入了疑惑。
又过去半个小时,陆南风对着镜子照遍了全身上下,还是没发现任何变异的地方。
时间过去了24小时,陆南风包扎好伤口,打开游戏室和宿舍的门,从大门口离开了。
*
清河观。
陆琪和陆阳背着背包踏出观门。
鸣相依依不舍:“二位师祖,是观里不好吗?为什么要离开?”
陆琪说:“给你留了符纸。”
鸣相眉开眼笑:“谢师祖。”
陆泽也拖着个行李箱跑出来:“等等我!”
“你来干嘛?”
“嘿嘿。”陆泽一脸得意,“我去给二位师祖端茶倒水搬行李。”
陆琪嫌弃道:“你一个人的行李比我们两个人的都多。”
“哎呀,出门在外,这些都是必需品。”陆泽神神秘秘。
陆阳笑着说:“那就麻烦你了。”
“都是我该做的。”
清河观只走了三个人,却像是走了几十个,一时间空空荡荡起来。
鸣相做完早课,点香的小童问他:“师伯,最近您做早课勤快了许多呢。”
“嗨,快下山了嘛。”鸣相笑着说。
“下山?”
“对啊。我们清河观,逢乱世、必出世。”
“那我们什么时候走?”
“再等几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