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去经年，不诉离殇》竺馨

17、番外

　　白麟——醒在梦境之上
　　在他还小的时候，皇宫里有个凤姐姐，连父皇都对她很是尊重，据说她是千年难得的九天凤凰神女。风姐姐是来皇宫治病的，她长得很漂亮，对谁都是温柔的微笑，眼里的光彩明亮而耀眼。那时母后总有很多事要忙父皇也很少来看自己，自己就喜欢缠着风姐姐，听她讲她到过的地方和书上从来不会讲的各种各样特别有趣的事。

　　金黄的沙漠，辽远的草原，白雪皑皑的雪上，还有隐藏着许多妖怪的森林……

　　本来一直只知道努力用功做功课学武功的他，心开始变得不再那么安定。因为她，外面的一切变得充满诱惑。

　　“凤姐姐，等你病好了带麟儿一起去好不好？”

　　每当自己这么问的时候，凤姐姐总会温柔的摸摸自己头，不予回答。他原本以为这是凤姐姐不愿意带着自己的回答，后来才明白，凤姐姐早就知道自己会当上太子。每个人都告诉自己太子的天空是整个天下，只有凤知道，自己的天空，其实永远只有皇宫这么大。

　　凤离开了，他也当上了太子。所有人都开始跟他保持距离，要么毕恭毕敬，要么带着面具，他忽然明白白钥永远不能和人靠近的悲哀。

　　“麟儿你那么渴望自由可不好呢~”

　　自由这种东西，他早就不会去渴望了。他想要的，是她的温柔。除了她，即使是母后，也不会纯粹的把自己当做白麟来看待。可是那个那么温柔的凤姐姐还是走了，再也不曾回来过，就像她从不曾出现过一样。

　　“别奢望我给你爱情。要不是父皇下旨我也不会娶你，若不想吃苦，在旁人面前你最好配合我演好这场戏。”

　　这是他对沈七说的第一句话。掀开喜帕看见她羞怯害怕的样子时，他只当她是个娇弱易碎的大家闺秀。不喜欢她，甚至可以说是怨恨，如果不是她突然冒出来，他或许已经纳青靓为妃了。

　　青靓和七七有太多的不一样。青靓是第一个敢直视他眼睛的人，会肆无忌惮的叫着他的名字，有时甚至会对他拳打脚踢。那样的青靓莫名的让他觉得很亲切，隐隐约约想起那个会直呼他的名字，会用修长的手指弹他的额头的凤姐姐。就是这种亲切让他爱上了青靓，一如他所有的偏执一样，义无反顾。至少最初他是这么以为的。

　　他是爱过青靓的吧？爱吗？他已经不再笃定。或许一切的开始就是错的，只是因为她太像凤，所以他才会以为自己爱上了她的吧？只是凤凰是那么高贵神秘的神族，相处的越久，他只越觉得青靓和凤的差别。明明早就知道自己不爱的，却一直自欺欺人，直到她的出现，打破了他所有的坚持。七七，他的太子妃，在他的生命中霸道的留下永远无法抹去的印记。

　　明明那么的不起眼，不够漂亮，不会讨好他，也没有什么显赫的家世。却在不知不觉中，占据了他整个心扉。
　　新婚的晚上他对她冷眼相对，她却让他睡在喜床上，那么纤细的她睡在冰冷的地板上时是什么样的心情？为了青靓在那么多人面前羞辱她。他不是故意的，只是她总是那么的安静，安静到淡漠，那样的表情让他总是很不舒服，想要打破它。可是，那晚之后他就后悔了，七七变得更加淡漠，却在他看不到的地方大展异彩，只是，他们之间的交集越来越少。那个时候他就已经爱上她了吧？只是他自己固执的不肯承认。

　　再后来，银边的庆功会上，他满脑子心心念念的都是她，牵着她的手的时候，那种微凉的气息，就像罂粟一样让他沉迷。青靓受罚时他先想到的也是她，知道青靓偷偷凑过来她会不会生气？会不会以为他是故意的？没想到她却承担下了过错，柔弱的身躯在大殿上跳舞，不够惊艳也不够柔美，和着四弟的箫声，却有一种平淡之美，淡淡的，却有着不容忽略的细小光芒。

　　刺客的出现让一切变得混乱，明明应该关心青靓的，他的心却一直留在她身上。白钥握着她的手，像一根刺，让他一时冲动当着父皇和母后的面抱着她离开。不是不知道，这一举动已经抹杀了让青靓代替七七的可能，只是，他没有一丝犹豫。他守了她一夜，也想了一夜，他想在她醒来的第一眼就告诉她，他爱她。可是偏偏，在开口之前，他的太子妃又一次因为他受到伤害。

　　他害她受伤，甚至连惩罚伤害她的人的能力都没有，第一次认清自己太子身份的悲哀，第一次爱上了正确的人却连开口的勇气都没有。他只能一次又一次的去梧桐殿，不是被七七的贴身侍女以太子妃在休息的理由拒绝，就是只能看见她平静的如布偶般躺在床上。

　　仔细回想起来，她似乎从来没有好好的和他相处过。每次他留在她身边时她总是安静的沉睡着，就好像……

　　听着窗外萧瑟的风声，白麟放下手里的热茶，眼里不可抑制地流露出悲哀，终于忍不住双肩颤抖笑出了声来。

　　“呵，呵呵。”

　　“皇上？”白麟身边的贴身侍卫担忧的看着这个和自己一起长大的太子，也是如今的皇帝。

　　“没事。”无力地挥挥手让侍卫退下，白麟仰躺在椅子上，手背盖住了眼睛。直到现在才发现啊，她的安静从一开始就告诉他了，她不爱他。多么明显的事实，每次他出现在梧桐殿时，明明很远就可以听见的清亮笑声会消失不见；每次他接近她，看到的只会是她低头看不到表情的乖顺模样；只有在她不经意的时候，他才会看到她那耀眼的光芒。

　　她不爱他，这么残忍的事实，他却直到现在才看清。她不爱他，甚至连弥补的机会都没有给他。是因为这样吗？所有才会用那样决绝的姿态离开，不留任何一句话别，甚至，连……他不愿去想，那个太子妃的华丽的墓棺下只有几件她几乎没穿过的衣服，单薄得令人心疼。

　　“皇上，不早了，奴婢伺候您就寝吧。”阙红从暗处走了出来。

　　是她身边的宫女呢。

　　“她，恨我吗？”

　　即使没有点明，阙红也知道皇上问的谁，可是怎么开得了口告诉他，太子妃有着如阳光般耀眼的笑容，只有对他时才会像另一个人一样。太子妃是她遇到过的最不可思议的人，平时在梧桐殿和她们这些下人总是笑笑闹闹的，那明媚的笑容连她们这些小宫女都会怦然心动，却偏偏以失宠为目标，太子一来就立刻变成一副柔弱平庸的样子。

　　“太子以后可是皇帝，有那么多美女陪他，我又不傻，才不去跟那帮女人抢呢。”太子妃这么说的时候，斜躺在那张华丽的椅子上，吃着影尧给她剥好的葡萄，满不在乎。

　　很喜欢太子妃，喜欢她的自然，喜欢她的调皮，喜欢她对所有人的笑容。所以，害太子妃被别的妃子嘲笑、欺负的太子是她一直很讨厌的。尤其是青靓大闹梧桐殿那次，让她气得哭红了眼睛。

　　“好啦，没什么好生气的嘛。为喜欢的人不顾一切，怎么样都是可以理解的呢。”当初这样安慰她的太子妃，如果知道如今喜欢的人已经变成了她，不知道会有很么样的表情呢？

　　被皇上钦点当他的侍女，本来很不情愿，可是，看到这个因为思念日益憔悴的皇上她还是释怀了。或许他只是不懂爱，不会爱，才失去的吧？

　　“回皇上，太子妃娘娘从未对皇上有过半分怨言。”

　　“这样啊。”没有表情的躺在椅子上，只有白麟自己知道心里的痛苦。连恨都不曾有过，七七，是不是从一开始这就是我的独角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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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凤姐姐，你不喜欢喝茶吗？为什么我送你那么多好茶你还是总喝白水啊？”

　　“茶那么苦当然不好喝咯。而且，白水比较重要啊。”

　　“白水有什么重要的？我送你的茶可是……”

　　“麟儿，要记得哦，有些事有些人就像白水，平淡无奇，让你察觉不到它的存在。可是，等到你失去它的时候，就会发现，生命里缺它不可。”

　　“哼，反正你就是不喜欢我送你的茶就对了。”

　　“麟儿，太固执会看不清眼前的事实哦。”

　　凤，我找到我的白水了，可是正如你说的，我的偏执让我看不清它，等我看清的时候，已经来不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