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残阳·一 皓月清风·章一·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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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一人生若只如初见上
“王爷？……王爷……”三儿叩门，颇焦急地轻喊。
祈溯蓦地睁开双眸，身子在锦衾中不易察觉地震了一震，不住微微气喘。待到平静了些，轻吁口气，却是什么也记不来了。
抬抬眉，道，“怎么？”
那眉目如画，惊为天人。初见时，未免有些儒雅的书卷气，令人无法联想到这便是以三千轻骑控敌二万，为大祈书写一次次漂亮战役的，那位武惊天下的祈琴王。
“是那风将军……王爷，”少年的声音简直上了哭腔，却不敢往大些许，“他今儿个又来了……”
“又是他……”祈溯只觉眉梢有青筋迸了迸，不由得伸手扶上了额，撑起上身来。一双凤目，眸光流转间，顾盼生辉。三千青丝倾泻在肩畔，流水一般亮泽，映得出影来。
叹口气，琴王怒道，“你同他说，你们家王爷要梳洗，他来的不是时候，让他在门外等着。”语毕，束发的手顿了顿，又唤一声回来。
三儿知他有下文，本就在门外候着没动。
“算了算了……大漠来的孩子，没读过书，想必是年少无知不懂礼节……不折腾他了，让人在正厅等等，我便过去。”
三儿噗嗤一笑，应声去了。
他家这王爷，平日拧巴惯了，心却是软的很。就算是对于哪个贵族来说，杀杀这毫无背景的小将的锐气，不也是平常？再说论王爷身份，让人在门外等着也谈不上刁难吧。更何况理亏的是那风兼，数日来访，毫无来由，都是跟王爷侃天扯地，直留到定昏才走的。再好的脾气也给磨没了不是。
听小厮这声笑，祈溯那里不晓得他心语，苦涩地勾勾唇角。
殊不知，你们家王爷如今，非彼王爷了啊。
不多时，青年着白衫踏出屋外。一身素雅无饰的月白衬得他更不似武人，祈溯却毫不在意。他素来不喜繁琐华贵，嫌之尘俗，也保留着打小自军营里养成的习惯。总觉凡事从简为上，亦不喜张扬。因而偌大个府邸，也没有许多下人。他一人外，本就没有旁的主子，加之仆从少得可怜，自然显得不甚空荡冷清。然而祈溯从未在意。于他来说，这比弱冠时醉卧沙场，茹毛饮血，风餐露宿的生活要好上太多。
对于自己一身超绝武艺，他也是不曾懈怠的。只是连日来，被那风兼这般那般地磨着，来不及早课。仅仅是握笔，都觉指节僵硬许多，因而对那小将更生不出好感来。
苦笑两声。少年时祈溯，恐怕永远没有想到过如今境地罢？
然而不过是十载春秋。
十载流年逝水，棱角渐渐磨平，他竟也渐渐懂得圆滑婉转，竟也渐渐变得长袖善舞。于是少年时的壮志凌云，气贯长虹，竟也可以如此轻易便抛弃了。于是一次次被重创，只差一步便永离人世，竟也只是唏嘘人生无常。于是被变相贬谪，被曾经最疼爱的侄儿仇视，竟也不能使他内心再起波澜。于是所有的少年希冀，壮志未酬，生生化成齑粉，竟也没有一丝一毫挣扎。于是经历过世事如许，竟也只是自嘲地淡淡笑笑，然后被一句剿匪置身世外，悠悠然看沧海横流。
没有半分不解。没有半分愤懑。看得多了，也早便猜到结局，竟是习以为常。
然而可真是半分怨恨也无的？也许并非如此罢，然而他早已懒得细想了。
又能如何呢。
遥遥看见一青衣人长身玉立，似乎等了颇久了。玩弄杯盏中的茶，坐下复又站起，百无聊赖地如只大狼狗一般。祈溯不自觉地笑开，果然还是个少年啊。
风兼一头青丝细发，用银冠高高束了，至发顶张扬地披散开来。一双狼瞳深眸，通透坦荡。猿背蜂腰。丝毫不曾收敛的霸气与祈溯不同，完全是武人的疏狂气质。
我曾经，也是如此的吧。
祈溯眸色一沉。顿了顿，遥遥地便朗声笑道，“将军久候。”
彼时，离澎湖之一役，还有很远的距离。
——T.B.C
作者有话说
第2章 残阳·一 皓月清风·章一·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