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花的世界》陆菀菀

2、第 2 章

　　朵朵在卫生间的镜子前站了十分钟，镜中的女子一头茸茸的齐肩短发，刚刚遮住脖子。杏眼大大的，带着点水汽，许是有点近视的原因。然后是鼻子，小小的，很是秀气，但是以前却没别那个人少嘲笑。
　　“朵朵，鼻梁真塌啊，来，让我刮一下。哈哈哈哈……”
　　“哎呀……讨厌，走开啦。越刮越塌，会很丑的啦。”朵朵微恼的嘟起嘴，拍掉那只可恶的手。然后拈起食指和大拇指，反复地捏着自己的鼻子，直到鼻梁那里发红发热，隐隐地胀痛，仿佛这样鼻子就会高了。
　　朵朵不自觉地轻轻抚上自己的鼻梁，慢慢地摩挲。少年时的玩笑声，仿佛穿过了十年，萦绕耳边。自从莫邵离走后，就再也没人嘲笑过她了。这个小动作也慢慢被她遗忘，但现在做起来却还是那么的熟悉。朵朵回过神，捏了捏自己的脸。花朵朵，不过是吃顿饭，有什么好紧张的。朵朵在镜中留下一个灿烂的笑容，转身离开。
　　走到楼下，只见莫邵离交叉着脚靠在一辆Q7上，英挺的身影，低头漫不经心地看着手机。直到朵朵走近他，他才抬起头。
　　“莫邵离，你怎么知道我家在这里……”莫邵离回过头看着她，眼神里不觉地流露着温柔。这个傻丫头，还是喜欢紧张了就绞衣角。但是原本那头他最爱的长发变成了短发，在夕阳下漾出一圈金色的光晕，像是刚出生的小鸡，让人忍不住想去揉得乱乱的。好像一切都没有改变。但是脱去了稚嫩的外表又告诉他，他们都在平行流动的时光里长大了。
　　“你怎么好像脑子还是不会转弯呢。忘了今天面试时你写的联系方式了吗。”
　　“哦……”朵朵眼神飘忽地躲避着那个温柔的沼泽。
　　“好了，快点上车吧。中午太忙了，饭都没吃呢。”朵朵听他这么讲，不好意思再忸怩，迅速拉开车门坐进了副驾驶座。
　　朵朵想着，青春期带着暧昧的少男少女再见该是什么相处模式。那种带着青春荷尔蒙的暧昧经过岁月的侵蚀后，是否还保留着那份纯真的悸动。
　　其实朵朵是想过会再次与他相遇的。毕竟当初高考时填这个城市的时候也是带着这样的目的的。如果真的有缘，哪怕是相隔万里也会再次相遇的。如果无缘，即使近在咫尺，也会擦肩而过。四年过去了，这个城市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朵朵已经习惯了在人海中搜索那个熟悉的身影，深怕错过了那还剩下的一点点的希望。但是这样的重逢，是她怎么也想不到的。如同一个王子，解救她与水深火热之中。不仅解决了她的尴尬，重要的是还有生计问题。
　　“为什么你说录取就录取了……”虽然隐隐有点知道是为什么，但还是忍不住问了出来。
　　“没什么，正巧我就是那个有决定权的那个人。”真是臭屁啊，没想到当年那个沉默的少年变成了一个有幽默感的人。
　　朵朵无言以对，直到车稳稳地停在一家西餐厅。莫邵离泊好车下车，然后体贴地帮朵朵拉开车门，接过她的包。停车场到餐厅的距离并不远。这是一家装修复古的西餐厅，融合着三十年代上海的风情。半高的彩色玻璃巧妙地隔绝了周围的环境。服务员礼貌的地上菜单，莫邵离把菜单递给朵朵。朵朵把菜单翻了个遍，正打算再看一遍的时候，莫邵离接过菜单，礼貌地笑了笑，点了几个菜。
　　“好的，先生。请稍等。”服务员小姐微微欠身离开。朵朵听着一个个自己熟悉的菜名从莫邵离的口中蹦出。他还记得自己有选择困难症，还有自己喜欢的菜……
　　对朵朵来说，等待上菜的时间是漫长的，多年不见的隔阂该如何打破。朵朵想到了小说上的种种情节，这种情况下貌似应该叙叙旧，然后畅想未来，或者谈谈他的工作，或者女朋友。女朋友，十年间，以他这样的相貌，这样的家世，应该是不会少的吧。
　　朵朵垂下了睫毛。在莫邵离的角度看，昏黄的灯光下，扑闪扑闪的睫毛轻覆在盈盈的眼睛上，似是还有层薄雾。这个丫头，不知道又在想什么心事。自己都坐在她面前了，竟然都不看他一眼。
　　沉默的气氛一直延续到甜点时间。那是朵朵最爱的抹茶蛋糕，甜甜的味道中带着丝丝苦涩，刺激了味蕾后迅速蔓延到整个口腔。就像她现在的心。重逢后的欢欣还未过去，多年的分别横亘在他们之间，不知如何打破。
　　坐在车上，暖暖的空气隔绝了外面潮湿寒冷的空气。穿透那层玻璃，一晃而过的霓虹，度过了无数个有别于今夜的夜晚。有时想念也会成为一种习惯。14岁的朵朵是喜欢莫邵离的。可是分别的几千个日夜，当想念也成为一个习惯时，要怎么分别这是否是一种爱。
　　“你为什么十年都不联系我呢……”朵朵轻声呢喃，没有去看他，只是静静地望着窗外，仿佛是在自言自语。
　　莫邵离终还是等到了她略带幽怨的质问，只是没想到竟是这样的平静。这样的花朵朵不再是记忆里那个无忧无虑的女孩。
　　是啊，为什么没有联系她，他们曾今是那么地亲密。对年少的他们而言，他们之间没有任何的秘密。她总能在他最失落的时候在第一时间找到他。像一束阳光，照进他昏暗的童年与少年。
　　只是那样的不告而别，当时的他真的不知应该怎样跟她讲。

作者有话说

　　好大的坑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