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竹桥》池冷星

21、终不负万劫

　　竟然……
　　是苏尤冰？

　　温知乔的太阳穴突突跳，她也清楚要有不好的事情，从整体的情况来说，苏尤冰的伤势要比朱译轻很多，温知乔不敢往下想，万一是朱译撞了苏尤冰……

　　她冷静了许久，然后镇定自若地离开医院，阻止自己有越来越多不好的想法，她甩了甩脑袋，恰好走到了门口。
　　她远远的看见一个人的背影神似秦淮安，忍不住叫了一声他的名字。
　　“秦……淮安？”

　　喊完之后连她自己都愣住了。
　　她怎么会无意识下突然喊了一声他的名字？

　　喊完连她自己都懵逼了。

　　那个背影没转身，温知乔猜应该不是秦淮安，她系了系鞋带，然后转身就走。
　　等她走远之后，那个背影转过身，目送着她离开，然后淡淡勾唇道：“我在。”

　　*
　　温知乔每天都在家学习做饭，然后专门给朱译带上去。
　　第一天来探望朱译的时候，是一个晴天。朱译坐在起来，额头上还绑着一层绷带，他的眼神淡淡地看向窗外，一言不发。

　　温知乔兴冲冲地进去，“朱译！”
　　朱译闻声看过来，只见一个女生扎着丸子头，穿着白色露脐短上衣，下身穿着百褶裙，外面还套上一个蓝色格子外套，穿搭很新颖。

　　女生的脸小巧又精致，刘海细细碎碎地分布在额头周围，像一只翩翩起舞的小天鹅，她只涂了唇膏，宛如一个易碎的瓷娃娃。

　　朱译有些挪不开眼，他不认识这个人，可这个人却认识他，应该是他丢失记忆前认识的人吧。
　　“你是谁？”朱译歪了歪头问。

　　“我是温、知、乔。”温知乔俏皮地微笑，露出两个小酒窝。
　　朱译‘哦’了一声，又问：“我们是什么关系。”
　　温知乔笑：“我是温知乔，我是温知乔。”

　　朱译‘啧’了一声，说：“知道了，但我对你实在没印象了。”
　　温知乔又说：“关于车祸，你能记起来多少？”
　　朱译没有回答她，而是很安静地看着她的双眼，然后移开视线，不咸不淡道：“十字路口，我在等红绿灯，然后就被车撞了。”

　　朱译回忆起这些似乎有些痛苦，他皱了皱眉，又道：“好像还有，还有一个女生过马路，然后瞬间被一辆车撞飞到我的车玻璃上。”

　　朱译的最后印象，是在被抬上担架时，看到了一只断臂，看上去是左臂。死者是个女生，他记不清她的样子了，醒来之后什么都不记得，唯独对车祸现场记忆犹新。

　　温知乔说：“那个女生，你有什么印象吗？”

　　朱译思考：“她断了一只手臂，左手的。”

　　温知乔抿了抿唇，心想着，看来那个人是苏尤冰没错了。她也不清楚这场车祸的祸首是针对苏尤冰而误伤朱译的，还是针对朱译误伤苏尤冰的。

　　她又说：“你好好养伤，我会经常来看你的。”

　　说完她就要起身，却被一只宽厚的手掌握住，男人的嗓音含混不清：“你是我的谁？”
　　温知乔使出全部力气掰开他的手掌，“不重要，有一天时机成熟了会告诉你的。”

　　温知乔其实不打算那么快告诉朱译她的身份，一来是因为说了朱译也未必相信，二来是因为她想给朱译一点时间去回忆。

　　温知乔在之后的每一天都会来看望朱译，尽管朱译总是重复着同一个问题：“你是我的谁？”
　　她就会含糊过去，要么就什么都不说，静静地转移话题。

　　在朱译出院的前一天，温知乔为他收拾好了东西，朱译在临走前说了一句话：“你对我这么好，是不是我的女朋友啊？”
　　温知乔：“……”
　　见温知乔不说话，朱译有些腼腆道：“那你愿意做我女朋友吗？”

　　温知乔终于张口：“好。”

　　朱译牵着她的手，然后突然亲了亲她的唇。
　　“我想起来了。”
　　温知乔：“什么？”
　　“你是我要娶的人。”

　　温知乔不知道为什么，莫名其妙感觉这一幕有些似曾相识。
　　“我真的是你要娶的人？”温知乔鬼使神差地说了这一句话。

　　朱译瞥她，勾唇笑，语气有些吊儿郎当：“昂，跟你说个事。”
　　“？”

　　“我确实脑震荡了，但只是丢失了部分记忆。”
　　温知乔“哦”了一声，又说：“所以呢？”

　　“但我还记得你是我女朋友。”朱译的笑容有几分玩世不恭。

　　“所以，你一直都——？！”温知乔猛然瞪眼。
　　都是装的？

　　朱译捏了捏她的脸，“猜对了，可惜你不太聪明。”
　　温知乔的脑子突然像是被砸核桃了一样痛，她感觉五脏六腑都在蒸发，心突然猛地跳，这感受快要让她窒息了。

　　为什么……
　　为什么这一幕有些熟悉感啊？
　　为什么那么熟悉啊？

　　——“我想起来了，你是我要娶的人。”
　　——“但我还记得你是我女朋友。”
　　——“猜对了，可惜你不太聪明。”

　　她听到这三句话，恍如隔世。
　　这扑面而来的熟悉感，让她难受到窒息。
　　这两句话，好像有人曾对她说过，可惜记忆模糊，她不记得那人的样子，一张脸模模糊糊的，只记得……

　　她想进一步回想，可惜脑容量不允许了，像是涨气球了一样，下一秒就要爆炸。
　　等她回过神，已经是在家里的床上。

　　她在回忆的过程中都没有意识到自己在走路的状态。
　　她缓过来，还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她有些失神，突然想起自己某天在刷视频时，一个视频里的文案。

　　「你相信人是有前世的吗？」

　　温知乔关掉手机，觉得很疲倦。她迷糊地睡了过去，窗外的枝桠被风刮的吱吱响，是一首绵长的安眠曲。

　　*

　　她睡醒起来的时候感觉自己睡断片了。

　　她隐隐记得昨天是朱译送她回来的，其他什么都不记得了。
　　刷完牙之后，她翻了翻朋友圈。
　　朱译昨天给她发了一条信息，是报平安的。

　　有一条最新的朋友圈，是蒋阳发的。
　　［1369天&淇］

　　温知乔看见，季怀惊也点赞了。
　　不知道为什么，她有些心慌。

　　她刷完牙后去敲了敲季怀惊的门。
　　“怎么啦？”季怀惊开了门。

　　季怀惊也低头看着手机，头发有些蓬松，人也有些憔悴。
　　见温知乔不说话，季怀惊无奈一笑：“你该不会是因为，看到我点赞蒋阳朋友圈，以为我想不开就自杀吧？”
　　温知乔点头。

　　季怀惊噗嗤一笑：“真要是有我自杀的那天，你是拦不住我的。”
　　温知乔的的脊背一僵。
　　这句话，听着好耳熟啊……

　　可能是最近有些敏感吧，温知乔心想。
　　随后她愣了几秒，说：“我是不会让你自杀的，你死了这条心吧。”

　　季怀惊像是看到了一场天大的笑话，她递上一份重度抑郁报告单：“喏，我这段时间有自残现象，不过话说，朱译出院了吗？”

　　温知乔点头，又说：“他没事了，还有你真的不要自杀，不要丢下我。”
　　季怀惊哈哈大笑，又说：“先不说这个了，朱译车祸那件事怎么回事啊？”
　　“不知道，警察给他做了笔录，不过整件事确实跟他没关系，他是因此受到牵连的受害者。”
　　季怀惊有些不明白：“啊？”

　　温知乔又耐心地解释了一遍：“就是说，整件事跟朱译没关系，那个人是冲着苏尤冰来的。”
　　“苏尤冰？苏尤冰她怎么了？”

　　“她被撞si了。”
　　“啊？”季怀惊突然有了一种前所未有的紧张，她捏了捏衣角。
　　温知乔降低音量，“那天我看见了她si相，好恐怖的。”

　　季怀惊攸地说：“苏尤冰好惨，虽然我讨厌她，但也不希望她死。”
　　温知乔沉默。

　　“那你也不要死。”温知乔突然说。
　　“我知道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