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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4.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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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到了,在吧台这边等你。】
我看着消息从公车上下来,刚收起手机抬起头,就听见面前有人喊我名字。
“纪铭?”
那声音带了点不确定,我抬头,看见几步开外站着的女生。
是齐越的前女友程昕。
造化弄人。一瞬间我脑子里就只有这几个字。
“真的是你啊!”女生确认过之后脸上浮现出惊喜的表情,紧接着她冲我挥了挥手,迈步朝我走过来,只是还没走到我面前,脚下就绊了一下,伴随着一声惊叫,她几乎就要摔倒在地。
“小心!”
我本能地两步跨过去,在她失去平衡之际拉住了她手臂,她这才勉强站稳没摔。
“没事吧?”我扶住她肩膀,刚才那一下虽然没摔到,却还是结结实实地崴了一下脚,我低头,看见她紧皱着眉头疼得直吸气。
“……谢谢,”她好一会儿才站稳,抬手整了整自己的头发,这才抬头看向我开口道:“没事,就是脚崴了……”
她虽然没说什么,但是明显疼得站都有些站不住,我们走了两步坐在商业街旁边的绿化带椅子上。她道了谢,低头检查时才发现不仅脚崴了,连高跟鞋跟都因为刚才的那一下整个断了。
“真够倒霉的。”她将脚上的高跟鞋脱下来,抬头看着我苦笑道。
“你脚没事吧?”我低头看着她有些发红的脚腕,又看了眼被放在一旁断了跟的高跟鞋:“这鞋不能穿了,我去附近帮你买一双吧。”
她低头又看了眼已经报废的高跟鞋,这才抬头看着我有些犯难道: “可能真的得麻烦你了。”
“没事。”我站起身看着她,又抬手指了指商业街的方向:“你等我一下,马上回来。”
我快速走到附近一家鞋店,按照程昕的鞋码挑好鞋子,又走回来的时候我看到程昕还坐在路边,正在低头看手机,哪怕还光着一只脚,也一点都不显狼狈。
我快步朝她走过去,走到她面前时她正好抬起头,我把手里的鞋盒递给她:“37码的,你应该合适。”
“谢谢。”她满脸感激看着我,又将鞋盒打开,将脚上另一只高跟鞋也脱下,换上盒里的运动鞋,边又抬头看我道:“要不是碰巧遇见你真不知道怎么办才好。”
“别客气。”我在她身边坐下:“还合脚吗?”
“很合适,”她看着我笑了,又道:“纪铭,今天真是麻烦你了。”
“没事。”
我将刚才路边便利店顺手买的冰水递给她敷脚,我们坐在椅子上又多聊了两句,我这才注意到她今天身上的穿着和平时很不一样。
我和程昕之前就认识,从前她和齐越还在一起的时候,我们偶尔会一起吃饭,虽然见过几面,却也实在不多。只是她今天身上穿的和之前在学校里看见她的时候都不一样,是颇为正式的套装连衣裙,头发看起来也仔细打理过,脸上化着精致的妆,和之前在学校里见面时不同,整个人看上去精明又干练。
她似乎察觉了我的目光,也低头看了眼自己身上的套装,笑了笑主动开口道:“我今天在这附近有面试,平时也不这么穿。”
她扯了扯自己的套装裙下摆,又抬头看我,脸上还带着笑意:“是不是看起来有点奇怪?”
“挺适合你的。”
她轻轻笑了两声,又俯身将地上脱下的高跟鞋装进鞋盒里,边抬头问我:“你今天没课吗,怎么来这儿了?”
“上午的课刚结束,出来吃顿饭。”
她“啊”了一声,将刚才放在地上的袋子提起来放到手边座位上,又道:“你们最近也很忙吧?等到了大四除了上课也要准备投简历实习了,我记得你学的是……建筑?”
“是土木。”我低头道。
“啊对……”她抬头想了一会儿,又道:“我记得之前齐越和我说过。”
我怔了一瞬,“齐越”这个名字的忽然出现提醒着我现在这个画面的荒谬——我坐在暗恋多年的好友的前女友身边,心平气和地与她谈论同一个名字。
“他总是提起你,”程昕似乎并不介意这时提起齐越,只是笑了,又道:“不过你也确实很好。”
被好友的前女友夸奖,我实在不知作何反应,以至于我们间有长至半分钟的沉默。
她似乎意识到了气氛的僵硬,几秒才反应过来边冲我摆手边解释道:“你别误会啊,我和齐越是和平分手的。”
她说着从手机里又翻出一张照片,照片里是她和另一个男生:“我现在已经有男朋友了。”
我实在不太明白她口中的“误会”是哪种层面上的,只能点了点头。
“不过……纪铭你有女朋友吗?”她说着又收起手机,撑着下巴看着我:“如果没有的话,我可以试着帮你介绍一下啊。”
我望着她的眼睛顿了一瞬,许久才出声:“没有。”
“但是我有喜欢的人了。”
她投射过来的目光似乎有些惊讶:“之前没听齐越说过。”
我低下头:“我没和他说过。”
她的目光里依然带着掩不住的惊诧,但还是什么都没多问。
她坐进出租车之前站在车边又冲我笑着挥了挥手道别,随后就上了车。
车辆很快消失在茫茫车流中间,我站在原地看着面前的来往的人流几秒,转身往之前约好的酒吧方向走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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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进酒吧的时候我看见林凡坐在吧台边,看到我出现,抬手冲我挥了挥。
我朝他的方向走过去,在他身边的空位上坐下。
我和林凡从初中开始就认识,和齐越不同,从我一开始察觉自己的性向的时候,我就毫无保留地把一切都告诉他,直到后来对齐越的感情,他也从头到尾都知情。
后来虽然没有去到同一所大学,却也时常出来喝酒聊天。这段时间接近学期末尾,我们俩都很忙,没什么时间见面,今天终于抽空久违地见了一面。
“怎么这么晚?”他将给我点的酒杯推到我面前:“冰都快化完了。”
“路上耽搁了一会儿,”我把手机放在吧台上,接过酒杯:“遇到一个……朋友。”
“朋友?”
我抬手喝了一口手上的威士忌加冰,苦辣的酒精割伤我的喉咙:“……齐越的前女友。”
他握着酒杯的手顿住,望向我的目光满是惊诧,这惊诧逐渐转变成犹豫和欲言又止,最后他什么都没说,只是抬手将杯里的酒精一饮而尽。
“你准备怎么办?”我听见他问我。
“什么怎么办?”
“你打算一直这样下去吗?一直……”他看着我,并没有接着说下去。虽然他的句子没头没尾,但我还是听明白了他是什么意思。
我移开视线,又将酒杯拿起,融化的冰块与玻璃杯碰撞发出声音。
“嗯。”
他静静坐在原地看着我,重重叹息了一声,直到过了许久才再次开口,声音满是无奈:“你真是……”
他不再多说,只是那看着我的眼神分明是在恨铁不成钢。
我想他恨铁不成钢是对的。
因为我没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