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笔》橘柚林

3、夫子

　　十二岁那年，我得了父亲的允许，入了家里学堂，家里专门请了一位夫子，但令我意外，夫子居然是个男子，我从小的礼教告诉我。

　　不要轻易与外男接触，这也是父亲命令禁止的。

　　从第一节课开始，我就迟了，那天我发了热，不过并不严重，却还是挨了手心，夫子打得极疼，也是从那以后，我对夫子总是怕的，怕他罚我。

　　阿姐及笄时，我站在一旁，看见阿姐对夫子行礼，但夫子却始终阴沉着一张脸，我似乎从没见夫子笑过，夫子果然是一个严厉的人。

　　我记得有一次外出春郊，夫子同我们一众小姐前去写生，但我却意外落入山谷，就在我绝望时，我记得有一个人，背着我，走了好远的路，但我对于这个救命恩人，也只有一个模糊的背影。

　　阿姐出嫁那日，我去送亲了，我也看到了那个倚着门严厉的夫子，他似乎在望向姐姐花轿的方向，我想，夫子总归是有些喜爱姐姐的吧！毕竟姐姐很美，许多男子都为之倾倒。

　　送我姐姐，府里来了客，有一个同我般年龄的男子寻我说，要一起玩，我只觉幼稚极了，但最后这个新朋友居然送给了我一个玉佩，我有些不明白，这时父亲走过来，让我接了，我自然是顺从父亲的指令。

　　第二日，上学时，我将那玉佩挂在腰间，却还是迟了，但这次意外的是，夫子似乎看到了我腰间的玉佩，居然没有罚我。

　　心想，真是玉佩保佑了我。

　　从那之后，我慢慢感觉夫子变了，他眼里似乎有了笑意，不知道是对着谁的。

　　但母亲娘家有事，得回家探亲，于是我随她出了趟远门，再回来时，已经是三年后了，但我听说，夫子还在府里教书。

　　回府后，某天下学后，我路过一处花园时，居然看到了夫子怀里有一个柔弱的女子，正哭的梨花带雨，那时突然觉得夫子会喜欢阿姐，这有些不太现实。

　　第二天是休沐日，但我却听说了一个令人痛心的消息，夫子被赶出府了。
　　我心里很不舒服，突然觉得生活里少了什么，他走时，下了雨，一辆简陋的马车拉着他走了，去了一个我也不知是何处的地方。

　　后来我十六岁时，议了亲，是当场送我玉佩的男子，他变得有些不同了。

　　但还是一如既往的对我好，至少我知道。

　　出嫁时，是他牵着我走过府里的一道道坎，将我带到他身边。

　　但我隐隐约约看到了一道像夫子的身影，站在门口处，像望阿姐一样，看着我，但我觉得那眼神是不同的。

　　从那之后，我在没再见过这个少女时代的夫子，教授我知识的严厉夫子。

　　后来我有了自己的孩子，在她十岁时，我让夫君为她请了夫子，她很开心，下学时会和我说关于这个夫子。

　　“是吗？夫子严吗？”

　　孩子摇了摇头，“夫子可温柔了。”

　　我笑了笑，“阿娘像你这么大时，可有一个严厉的夫子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