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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一堆麻烦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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宗若望认命般按着太阳穴:“我拜托你以后少上八卦网站——是慈善拍卖会的事。”
“今年的慈善会轮到富大哥了?”周嘉沛说,“在农场办,真是个好主意——阿于,到时候你也来。”
于柠听说过这个小有名气的慈善拍卖会,由一些本市的知名人士牵头,每年举办一次,筹得的款项大都用于增加城乡绿植及污染治理方面。原来富惟礼也是发起人之一。听周嘉沛邀自己,于柠笑了笑:“做善事当然好,只是我没有拍品呢!”
“拍品不管什么随便找一件就行了——富大哥,到时候你一定要拍下哦!”周嘉沛这再露骨不过的撮合令于柠脸微烫,好在黑暗中没人看到。
富惟礼却茫然不知,只是客气着应付:“好啊。”
两人又商量些筹款会的杂事,此时的富惟礼,到比在家中更加松弛,话也多了些,再加上周嘉沛活跃气氛的玩笑话,一会儿就爆出大笑声,完全不似方才饭桌上那个满脸都写着“我很严肃”的富惟礼。于柠倒不觉得奇怪,比起那一家子不省事的骨肉至亲,懒散放松的宗若望和开朗随和的周嘉沛简直就是上天赐给富惟礼的礼物吧。
按富惟礼的意思,是现送于柠再送宗若望和周嘉沛,但周嘉沛忽然大叫肚子痛,只好先送他俩回家。周嘉沛捏了于柠一把,哼哼唧唧的下了车。一下子少了两个人,于柠觉得车内安静的几乎能听到自己的心跳。
“今天晚上——真是失礼了。”富惟礼忽然开口,“您第一次去,就叫您看到这个。”
于柠这才明白他指的是富惟贤和林菲的争执。看来富惟礼是个爱面子的人,这种上不得台面的家庭矛盾,原是不应该落在她这种外人眼中的。于柠微微一笑:“怎么会呢?家家有本难念的经,都是一样的。”
“那就好。惟贤年纪不小,心性还跟孩子一样,做什么都不管不顾的。倒是教您见笑了。”富惟礼又说。
“您不用那么客气。我明白的。”于柠说。
于是两个人又都沉默了。从周嘉沛家到于柠的住处,十分钟的车程于柠觉得异常的漫长。直到看见自家楼下的灯,于柠简直有跪谢天地的冲动。
一句再见还没说完,周嘉沛的电话就打了过来,于柠狼狈的摁掉,对富惟礼点头哈腰的挥手告别。见他去的远了,这才给周嘉沛又打过去。
“怎么样怎么样?有什么感觉?”周嘉沛压低声音也掩不住兴奋。
“Long Night!”于柠忍了一晚的怨念终于爆发了:“我说你大小姐没毛病吧,这样一朵人间奇葩你也要介绍给我?”
“喂!这是很严重的人身侮辱哦~!”周嘉沛居然也生气。
“好吧,就算他不是奇葩,但养育他的‘土壤’呢?你还嫌我麻烦不够多是不是?还有,你近视就戴眼镜好不好?眼大漏光知不知道?”于柠说。
“你看到了?”周嘉沛还在那里明知故问。
“就算是瞎子,也能感觉到那种杀气腾腾了!我早就应该想到了,像富惟礼那种男人怎么可能离婚好几年身边都没有女人出现,根本就安插下了嘛!看那个方晓玥的眼神,分明早就视他为禁脔——你没看见吃饭时她看我眼神吗?如果不是法律规定不能吃人,恐怕我早被咬死了!周嘉沛,你也太不厚道了,这种男人你居然要介绍给我!”
周嘉沛切了一声:“说你笨你还不承认!方晓玥用那种眼神看富惟礼也不是一两年了,如果富惟礼有心,还用等到现在?富惟礼的妈那么疼她,为什么还要我在外面给她介绍?她根本不是威胁。——你既这么说,难道对他有感觉?”
“一点也没有。”于柠说的斩钉截铁,咬牙切齿。
“我知道你是外貌党,但也不用这种坚决吧。”周嘉沛失望的说。
“这跟外貌党无关。”于柠叹气,“他麻烦太多。”
富惟礼可以算是一个“非典型性”的“凤凰男”了,出身草根事业有成,一家子都靠他的看顾,而他自己也有这种传统思想的自觉,姐姐的家事要道歉,弟弟的家事要道歉,大事小情都要拿主意都要自己扛。于柠见过这种人的老婆,她楼上就这么一家,男人虽然只是学校一个普通的教务主任,但在他家乡人眼中已经了不起的人物了,因此三天两头来找他,帮介绍工作,帮进重点初中、重点高中、重点大学……,而他也来者不拒,让所有的人都皆大欢喜——除了自己的老婆,一个那么瘦小的女人,每天上班、接送孩子、辅导功课、还要给至少七八个人开火,亲戚的小孩来这里上高中,不住校住家里,吃穿一概不出钱平时给零花不说,学费有时候自己还要往里贴,陪人走门路介绍工作,脸面都陪光,人家还嫌弃工作不够体面……只于柠搬进来这几年,就眼看她一天比一天的憔悴下去,瘦下去,而她那个伟大的丈夫,居然没有看到。于柠自问无论到了何时,自己都不会成为伟人或者伟人的妻子。可富惟礼隐隐有伟人之风,因此不管他贵比陶朱石崇,还富如沈万三李嘉诚,于柠也只好退避三舍。
“就这样?”周嘉沛的失望无法掩饰。
“不然还能怎样?退一万步讲,就算我可以接受他的麻烦,那我的‘麻烦’呢?”于柠想起自己的“麻烦”,冷哼一声,“如果我跟富惟礼真的不幸有了什么,到时候你家电视都不用开了,大把的好戏给你看,连广告都没有。”
周嘉沛差点笑出来:“你何必那么悲观。”
“我对人性再不抱一点希望。做好人能有什么好下场?我不会陪富惟礼或者什么其他男人白白牺牲的。何况那位富先生对我也完全无感,这件事不准再提,再提翻脸!”
晚上看天气预报,不出意料又报着下雨,而第二天老天也不出意料的果然没有下雨,于柠算是领教了桑拿天的威力,如果热还可以忍受,闷才更叫人忍无可忍,只是早上八点,就已经叫人窒息到不行。于柠本以为上了公交车会好点,不料完全不是那么一回事,才几分钟,于柠就觉得头晕目眩,汗水几乎要流成一条小河。要不是跟富美玉约好,她何必出来受这个罪?想到这里,于柠越发的恨周嘉沛。自己上辈子到底是做了什么孽,今生才遇到这么一个朋友来折磨自己。于柠简直都想找算命先生给自己算算。
好容易捱到在下车,于柠几乎要脱水,在门口的超市买了瓶冰水,于柠摇摇晃晃的往富家走去,刚到门口,手机就响了,是周嘉沛。
“干嘛?”于柠没好气。
“你在哪?我跟你说你不用去富家了。”
“为什么?”
“因为——”周嘉沛倒很敏感,“你是不是到了?”
“是。”
周嘉沛干笑一声:“你自己去看吧。”
于柠疑疑惑惑的摁下门铃,好长时间才有人给自己开门。里面大门照例还是方姨给开,于柠也叫了声方姨,跟前天不同,她下死眼看了于柠几眼,才给她放进去。
于柠无限感激:终于有空调了。
富家还是天下大乱,不过这次的主角是富美玉,她正在尖着嗓子叫:“……你到底是怎么当爹的!”
韩志国一张脸青青白白,争辩道:“他自己有手有脚,我难道要捆住他?”
“钱呢?你不给他钱不就行了?”
“我没给他钱!”
两人互瞪片刻,富美玉突然明白过来,杀人似的目光瞪向一旁的继母。富母脸涨红:“他——他昨天问我要钱——可我不知道他是用来干这个的。”
“什么都不知道你就给他钱?你钱多花不完啊你!一个十几岁的孩子,闲着没事你给他那么多钱干什么!你想害死他是不是?”
“美玉……”韩志国试图制止自己老婆的胡言乱语。可富美玉完全视他为无物一般,继续骂道:“我早就知道你不安好心!要是睿睿有个三长两短,我就和你拼……”
“美玉!”韩志国一把拉住她,妄图用丈夫的尊严令她捡回一点理智,“你胡说些什么!怎么能这么跟妈说话?”
“妈?谁是我妈,我妈早死了!爸爸啊……你在天有灵啊……”
富母也哭起来,韩志国在一旁手足无措,不知道该安慰哪一个。于柠愣在玄关,也不知道是该走还是该进去,听他们这一通吵嚷,好像是跟韩睿有关,这个孩子也够人喝一壶的,难怪前天林菲埋怨周嘉沛不该让朋友填进来。就在这当口,有人在外面用钥匙开门,两人打个照面,都有些尴尬。
“于老师。”
“富先生。”
两个人都讪讪的。富惟礼没话找话的说:“才来啊!”
“哎。”于柠也觉得这谎扯的离谱,赶紧又给自己找补,“怎么韩睿没在吗?”
富惟礼叹一口气:“韩睿今天一大早跟同学去海南玩儿了,为了怕他爸妈不让他去,直到上了车才给我的手机发了条短信,偏偏我在开会就没看,半个小时前才知道,通知了大姐姐夫后我就匆忙赶回来了——你怎么站在这里不进去?”
于柠笑笑:“我觉得——要不我还是先回去吧。”
“其实你来了倒好。说实话我家里人没几个读书种子,你是专家,给咱们开开窍也好,免得大姐姐夫整天为了教育睿睿伤透脑筋。”富惟礼很诚恳的说。
于柠默然,这如果是教育的事情倒好些,可看富惟礼的样子,似乎真不知道姐姐和母亲的心结,她正要推脱,富美玉倒看见他们了,如同看见救星一般跑过来拉住弟弟,抽泣道:“你快找人把睿睿找回来了,山高水远的,他有个好歹我也不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