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丈旖旎》守口如瓶

68、第 68 章

　　会议到了后半程，就变作交流会，聊一些当时在剧组的印象深刻的事情，把心神都拉回到那个时候，许久没有见面的距离感立马弱化很多。

　　唤回大家对于剧组的感情，这是宣发部门乐于看到的，时不时跟着凑趣两句。所以氛围格外轻松。

　　姜淮喝了一口被调和过的冰美式，口感果然好了很多。

　　“你好”，旁边那人开口，因为刚才的小插曲，所以问候词被挪到了现在，“你们这会要开到什么时候？”

　　“不知道。”姜淮实话实说。

　　“导演废话挺多的，是吧？”林星鸣倒是不把姜淮当外人，吐槽起导演来十分顺口。

　　这话姜淮不好接，只是淡淡一笑。

　　“不过他导的戏确实好，废话多我也忍了。”这一句夸赞，倒是真性情。

　　姜淮怕他嘴里继续冒出什么大不敬的言论，连忙转移话题，“你好像不是我们剧组的人吧？”

　　林星鸣倒是大大方方地承认，“我是你们这群主创里的群演，主打一个与我无关。”

　　他眼睛里溢出鲜活的笑意，流泻着骄阳般的光晕。那份纯粹清澈让他看起来透着几分圈子里少见的坦荡。也没什么偶像包袱。温和亲切得很像你刚进单元门，楼上下来一个面如冠玉的少年，顿时耳目一新。

　　姜淮注视着他，神情微怔。

　　“你，怎么了？”林星鸣察觉出她的异样，开口问道。

　　“你长得很像我的一位故人。”说完姜淮才意识到，这话很像老套的搭讪。

　　林星鸣微笑着往她脸上扫了一眼，一句话打消她的尴尬，“那你的故人应该长得还不赖。”

　　姜淮分辨得出，他话里的善意。于是，也不觉得他的自恋有多么讨人厌。

　　会议结束，林星鸣被导演叫走。

　　姜淮回了工作室，温沫交待着接下来的工作流程。有两个直播，然后就是拍摄短视频，在平台上营业。

　　看了一眼苦夏之后，体重仍然下不来的小方，她不禁感叹工作室的伙食那是真不错。

　　姜淮跳跃性思维，忽然想到问温沫：“要不给我接几个广告吧？今年工作密度不高，经费估计要吃紧。”

　　虽然工作室的规模不大，只有她一个艺人。但该有的配置都不缺，精细程度，相比一线女星也不差。姜淮会定期查看财务数据，知道今年进项不多，主动关心起经济事务来。

　　“还好，去年营业额还能支撑一段时间。你又不怎么营销自己，费用省下来一大截。”

　　姜淮仅存的居安思危想法，瞬间就被室内冷气给吹散，她点了点头说：“看来干咱们这一行，还是不能太上进。”

　　温沫嘴唇动了动。

　　话也不是这么说。

　　不过她从来不会劝姜淮什么。只是觉得，季雨昭看向姜淮时，眼中一闪而过的嫉妒，也不是没有道理。

　　别的女明星，费尽心机，能背靠一棵大树就算烧高香。姜淮不一样，她觉得自己踏过的只是条坦途，但实际上脚下踩着的是条登天梯。

　　姜淮从未想过动用周羡南的资源。如果她想，如讯的流量唾手可得。可事实上，她不仅没沾过光，如讯的平台上，到处都是她的黑子。

　　这不，剧还没开播，只是预告，黑粉就在网上下注，“姜淮在新剧里，最多活到第几集？”

　　猜四集五集的就算了，还有说半集的。

　　姜淮心里的怒气懒洋洋地往上顶了顶，顶得她都饿了。还是吃饭比较重要。

　　恰好周羡南回来了，两人洗手后进了饭厅。

　　姜淮一边吃饭，一边刷手机。

　　她的黑粉都是剪辑高手，把她每部剧里咽气的一幕拼接在一起，配以“全剧终”的字样。

　　卡点的音乐十分魔性，她还忍不住跟着哼了两句。

　　“吃饭的时候别看手机，对胃不好。”周羡南提醒道。

　　“这是我的电子榨菜”，姜淮抓住他伸去挡屏幕的手。

　　恰好视频里播放的是姜淮饰演的女二万念俱灰，眼神空洞地卧轨。配音更绝，不知是从她那部戏里截取的那句，“我嘎了”。

　　“看这些能吃得下饭？”周羡南脸色不虞，既看不惯她在戏里那副绝望模样，也看不惯别人对她肆意诋毁。只是之前她从未因此有过多情绪波动，他也就没有插手过。

　　“怎么不能。本来观众对我就没什么记忆点，靠这个我还能有点儿热度。”姜淮心里相当有数。

　　周羡南一向公私分明，这天竟破天荒向她透露一点内部消息，“如讯今年的代言投入远胜以往。”

　　姜淮撇了撇嘴，当她是条蠢鱼只会咬空饵呢，“少骗人。你当我没看过如讯app的下载量吗？以如讯的知名度，根本不用再投入任何代言。这消息，圈子里早就传遍了。”

　　周羡南停下筷子，凝着一双诱人沉陷的黑眸，嗓音略沉，语气却又轻浅，“我说有就有。”

　　姜淮一听，开始打着自己的小算盘，“哥，你说我要是把这个消息卖出去，肯定能大赚一笔吧？”

　　周羡南脸色发黑，心底挑拣着骂人的话。但对上那双灵秀闪动的眼眸，最后只是扯了扯嘴角，“把手机打开。”

　　姜淮不明白，他怎么就突然开恩，奇怪地嘀咕：“不是不许我看吗？”

　　“你的电子榨菜更香。”

　　网上多的是他的嘴替。

　　这天姜淮意外收到蒋青梧派专人送上门的礼物，是几把苏绣的团扇和几幅线条简约但色彩清艳的水粉画。

　　蒋青梧在电话里告诉姜淮，“团扇是我在拍卖会上得来的，觉得精致好看，你拿着把玩或是收藏都行。水粉画是想挂在我一处房产里，麻烦你帮忙张罗。”

　　然后发了地址给姜淮，告诉她不着急，什么时候有空再过去帮她挂画。

　　这不是什么难事，姜淮拿人手短，一口答应。

　　蒋青梧给的地址是在一个闹中取静的别墅区，门口的路边排列的都是豪车。从严格的门禁来看，必定安保措施严密。

　　姜淮向保安说了自己要拜访的门号，摸出身份证交给对方登记，谁知系统自动识别出她已经登记过，并且备注栏里显示着“业主”两个字。

　　“业主就不用登记了，您进去吧。”保安人很客气，当即放行。

　　姜淮心里纳闷，从保安亭出来，开车进了中庭，再次确认，这个地方她第一次来。

　　是个好地方，绿化面积不小，夏蝉隐在翠绿的枝叶中放声鸣叫。果树也多，大都挂了果，要是站在楼上推开窗，再闷燥的心情都会被这片清幽景色稀释。

　　姜淮打心底里觉得，蒋青梧很会挑房子。

　　找到蒋青梧告知的位置，输了密码，门应声而开。

　　进门没多远，就是蔷薇花拱门。花开荼蘼，大多数都谢了，只有数得清的几朵顽强地点缀在翠密的枝叶中。

　　姜淮心里微动，道路尽头就是别墅的大门。那扇门里，像是有无声的感应吸引她上前。

　　打开大门，里面的装修是她喜欢的明亮简约的类型，家具也是精心挑选而来，既实用，又美观。

　　朝南的落地窗，站在跟前，就能感受到清晨崭新的阳光。

　　这就是她心里向往的家，该有的样子。

　　而曾经，她只对周景和描述过。

　　姜淮走到客厅，拿起台灯旁的相框。

　　果然是她跟周景和的合照。

　　原来，原来他当时不仅准备了对戒，还准备了婚房。

　　姜淮几乎不敢继续待下去。

　　一转身，入眼的是一个透明展示柜，郑重其事地上了密码锁。

　　忽地想起，周景和在她迷茫的时候鼓励她说：“你要相信自己，是一个出色的演员。将来我要在家里放一个大大的展示柜，用来放你的奖状和奖杯。”

　　他对她的每一句承诺，都不是空话。

　　姜淮与周景和的相识，想起来有些好笑。

　　那会儿到了高二，文理分科，她按自己的意愿填了文科，但分班结果出来，姜淮心里咯噔一声，自己竟然是在理科班。

　　她到教务处去询问，中间出了什么差错。教导主任告诉他，她母亲的秘书来过一趟，帮她把分科选项改成了理科。

　　这个结果她自然不能接受，年少的她，还没有学会掌控情绪的技巧，怒色在她眼中绽放，“你知道我的理科有多差吗？到时候我跟不上理科班的节奏，谁能为我的高考买单！”

　　彼时她义愤填膺，并未注意到教导主任身边，新来的转学生。

　　“你先别激动，有话好好说。如果你早一天来，还有改回来的可能，但现在分班已经过了最后的确定日期，我也没办法。”

　　姜淮知道，这一切都是何蓁设计好的，就是要让她无力回天。

　　“就算她是我妈妈，也没有资格决定我的人生！”姜淮一双明亮的眼眸浸在水光里，有着超乎年龄的坚决和笃定。

　　“你和家里有不同意见，要提前商量好嘛。现在说什么都晚了，不如收拾好心情，重新出发。”

　　姜淮跳河的心都有了，但语气还算冷静，大逆不道地威胁说：“我要到教育局告你们，擅自篡改学生的分班意愿。”

　　教导主任脸色沉下来，说她胡闹。又通过校长，联系上了何蓁。

　　何蓁自然对姜淮好一番教育，冷声在电话里对姜淮说道：“你要是不想上了，就办停学。养一个废物，我还是养得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