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生》花的百种姿态

6、第六章

　　自从那次中途离开，我已经有一个月没有见过贺冲了。我曾找人调查过那个叫阿陆的女人的住所，打听到了，但是当我到了那里的时候，又不敢上去了。毕竟，我实在没有什么立场私闯民宅。我也没有什么证据，证明姐姐是那个女人害死的。

　　这一个月以来，我的心情很烂，在学校跟我后面坐的那个女生吵架，我剪烂了她的裙子。我有一个月没有去过“翡冷翠”了，唱歌是需要好情绪的，我一直这么觉得。我晚上开始睡不着，吃了那种粉红色的药片也睡不着，后来我就干脆不吃了。我老做一些奇怪的梦，梦里面我不知道我是谁。我去了一些我从来没有去过的地方，不对，是记忆中没有的地方。不知道是为什么，小时候的事情我完全都没有印象。可是在梦里我却坐在幼稚园的斑马老虎上面，幼稚园的阿姨教我唱歌，教我跳舞，小朋友和我一起拉着手玩过家家。醒来的时候，只听见闹钟滴答滴答的响，周围一片寂静，什么声音都没有。我蒙上被企图再睡，可是却怎么也睡不着了。

　　一段时间下来，我起了好深的黑眼圈，明明困的要死，做了梦以后还是一样睡不着。于是，我写了一首歌，歌词是这样的：

　　你离开我的时候
　　忘了带走甜蜜的折磨
　　我为你哭红了眼
　　哭得累了
　　跌进深深的睡眠
　　一夜一夜熬出深深黑眼圈
　　这就是我爱你的表现
　　答哩啦哩啦答答
　　答哩啦哩啦答答
　　答哩啦哩啦答答
　　……

　　乐队的人说我写得不错来着，要帮我谱曲。

　　可能是叶妈告诉爹地我晚上睡不好了，那天爹地破天荒的打了个电话回来关怀了一下我，并且安排了人带我去看医生，我没告诉他，我没有再吃那种药丸。

　　医生说我一切正常，没有什么病，只是我嘱咐我注意饮食，多休息，别给自己压力。最后给我开了点安神的药，又是药……

　　从诊疗室出来，我东张西望的参观病房，看清楚了，是参观，我对医院一直没有什么恐惧感，生啊死啊，对我来说已经不是什么希奇的事情了，就这样，我觉得自己有点变态。

　　出了医院，我刚想上车，突然看见了一个熟悉的身影。仔细一看，原来是贺冲，我这才忆起，已经有好些日子没见过他了，要不是今天见到他，可能我已经把他忘了。他和一个穿黑衣服的有些瘦小的女人在一起，那个女人…很面熟，可是一时又想不起来在哪见过。难道她就是贺瞳的同居女友？我决定要跟着他们，于是叫司机先回去。

　　我跟着他们穿过这条街，跟着跟着，他们居然走进了一家电影院。我也随着人流买了张票，进去了。他们好象还在外面买了些吃的，我就坐在他们后面，盯着他们的一举一动，他们靠的很近，时不时转过头交换一下眼神，那女人好象对他说了什么，他也对那个女人说了什么。

　　我觉得自己应该走了，他们好象是一对情侣，在我眼前让我眼红，荧幕上在演什么我一点都不清楚，仿佛我是特意买票进来看他们俩人在这里亲昵的。我怎么这么惨啊？原来贺冲说什么对我姐姐的死很不安，说什么想呆在香港查明他哥哥的死因，这全都是假的。他呆在香港，不过是想和这个女人双宿双飞而已。我越想越气，把前面的座位蹬的冬冬的响，周围的人都好奇的看着我，在这样的注视之下，我心虚害怕贺冲发现我，于是趁着影院的黑暗溜了出去。

　　我无聊的在街上闲逛，我觉得我前些日子的不正常反应真是太不值了。我完全被他骗了，他只不过是想利用我查探我家的底细，可惜我不吃那一套，他可能也觉得我没有什么利用价值了，所以就……

　　华灯初上，周围灯红酒绿，香港人的夜生活快要开始了。不知不觉的竟然走到了“翡冷翠”门口，我这才猛然发现这一个月来我已经和以前的生活脱节了，不单没精力听课，连唱歌都荒废了，我觉得我应该进去看看。

　　里面还和先前一样热闹，喝酒的喝酒，跳舞的跳舞，我跟着音乐的节奏晃了几下，吧台的酒保发现了我。

　　“喂，Kid，好久不见了。”

　　“HEY，原来你没忘了我啊！”我坐在吧台上，他给了我一杯我喜欢的酒。

　　“怎么这么久都不来看看兄弟？”我们一直都是以兄弟相称的。

　　“我病了。”我说。我确实也病的不轻。

　　看着台上唱歌的队友，我觉得我这一个月算是浪费了，他们请的那个主唱好象在唱着我写

　　的那首歌吧。

　　你离开我的时候
　　忘了带走甜蜜的折磨
　　我为你哭红了眼
　　哭得累了
　　跌进深深的睡眠
　　一夜一夜熬出深深黑眼圈
　　这就是我爱你的表现
　　答哩啦哩啦答答
　　答哩啦哩啦答答
　　答哩啦哩啦答答

　　曲谱的真不错，我觉得我应该归队了。正当我高兴的和酒保聊天的时候，一只手搭在了我的肩上，我疑惑的一抬眼，眼前一黑……

　　那个PAUL又来了，我觉得我脑袋周围都是星星，真是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这个时候，我好想哭。我怎么那么倒霉啊？

　　“小姐，我都等你好多天了。”他为什么就这么执着呢？

　　“你认错人了吧？”我觉得我应该镇定，镇定，再镇定，并且我相信凭我的聪明才智足以对付他。

　　“怎么，才过几天啊？你就不认识我了？”他在我身边坐下，和我靠的很近，“给这位小姐一杯啤酒。”

　　酒保看了看我，又看了看他，没动。

　　“叫你倒酒你听见没有？？”他很凶的样子，我心里咯噔一下。

　　一杯啤酒放在我面前，我没动。

　　“请吧？”他瞅着我，我瞟他一眼，撇过脸去。

　　“你他妈是敬酒不吃吃罚酒是吧？”他一巴掌拍在吧台上，杯里的啤酒震了出来，撒了一地。

　　周围的人都看着我们俩，但是音乐仍是响着。我盯着他的眼睛，心里在猜想他接下来会怎么样。会不会把我拖到一个没有人的地方…

　　“先生，请你冷静一下！”酒保确实是我的好哥们儿。

　　“你他妈滚一边儿去，别管你老子我的事！”他不由分说，逮着我的胳膊就往外拖。我使了命的挣扎。

　　周围已经有人在尖叫了，已经有人跑了。

　　当时我的脑子在不停的转，喊人？那是不可能的，酒吧里那么多人，不可能有人会有这个胆子出来救我，报警么？这不是在砸老板的生意么？这也是不可能的。我握了握拳头，不管了，为了我的生命安全，人格尊严，不想打人也得打了。这么想着，我决定要出手了。没想到这个时候，我的胳膊被另外一个人抓住了。

　　“放开他！”我抬头一看，是贺冲！

　　“怎么又是你？”这个PAUL肯定没想到贺冲会来救我。

　　“PAUL，有话好说。别这么激动。”贺冲仍然是一贯的斯文风格，不过我现在觉得他有点恶心，即便他现在在救我，天晓得他又有什么阴谋？

　　“阿冲，你为什么总和我做对？”PAUL愤愤的看着他，“这个妞是你什么人你要这么护着她？”

　　“她是我的朋友。”贺冲说，“你放过他，就当给我一个面子。”

　　“你的面子我早就给了。”PAUL去拽他的手，还是想把我带走。

　　只听得“啪”一声，PAUL摔到了地上，捂着眼睛，贺冲居然给了他一拳。
　　PAUL歪歪斜斜的站起来，指着他的鼻子：“为了这个女人，你打兄弟？”

　　“我说了她是我的朋友。”

　　“朋友？”PAUL冷笑了几声，“是你马子吧？”

　　周围的人在笑，我用余光瞟了一眼，我想当时我的脸一定很红。

　　“是，她是我女朋友。”我听见贺冲这么一说，我自己都不敢相信，我不解的看着他，他望我一眼，没说话。

　　“是么？”PAUL好象还不死心，“那你证明给我看看。”

　　我听见周围有人在吹口哨，这群人渣！！

　　我想，贺冲这个时候也被怔住了，证明？怎么证明？如果现在地上有个洞，我肯定会毫不犹豫的钻进去，可惜没有！！

　　还没等我反应过来，我的嘴已经被他的唇堵住了，他居然当众吻我！！

　　“好了吧！你相信了吧？”他松开我，对着PAUL说。

　　我立即挣脱他的手，什么都不看，朝外面跑，好象听见身后有人在笑，还有人在鼓掌，我长这么大，没这么臭过。贺冲这个王八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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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没想到叶筱筱还会在“翡冷翠”出现，我来了几天她都没在，今天却让我碰上了。

　　今天阿陆说她眼睛老流眼泪，让我陪她去看医生。去医院的时候，看见叶家那辆车停在医院门口，我估计是叶家的谁生病了，或许是….叶筱筱病了。

　　我想在门口等着叶家的人出来，或许可以碰见叶筱筱，可是我又必须陪阿陆进去看病。我狠了狠心，陪着阿陆进去了，回头看了看那辆车。

　　她的眼睛没什么大碍，医生让她多休息。出来的时候，那辆车还停在那，莫非，这个人病的很严重？我想送阿陆回家以后再来医院，我觉得看病的那个人肯定是叶筱筱。因为我到叶家公馆去等过她，她好象没有再骑脚踏车了，我看她上车的时候脸色很苍白，下了车也没有停留就径直进了学校，根本就没有回头看过我。可是阿陆在路上说她想看场电影，她说，哥哥以前常陪他看电影。我没办法拒绝她。

　　我们买了吃的东西坐在影院里，荧幕上演的是什么我完全不知道，我就想着叶家的那辆车，还有….叶筱筱。阿陆靠着我，盯着荧幕。我告诉她别盯着看，对眼睛不好，她朝我笑笑，拿我手中的苞米花吃。

　　电影完了，我们走在路上，没说话，阿陆想再看一遍那部电影。我想叶家的那辆车肯定已经不在了，再陪她看一遍也没关系了。我很懊恼，说实在的，我不知道叶筱筱是不是故意躲着我。

　　电影散场的时候天已经黑了。我送阿陆回了家，我现在没有住在她那了，我和阿WIN住在一起，两个男人比较方便，不过我会经常来看看阿陆。尽管她一直向我们隐瞒一切，可是我没办法残忍的不管她，毕竟她是哥哥的女朋友。

　　我鬼使神差的又去了“翡冷翠”，里面依然很热闹，台上唱歌的也依然不是叶筱筱，我有些失望，本来想离开，却忽然看见吧台旁边聚着一群人。好奇心让我拨开拥挤的人群跑过去一看，是PAUL，他逮着身旁的一个女孩，这个女孩是……叶筱筱。

　　今天的叶筱筱和我先前见到的都不一样。她的头发短了一截，并且拿卷发棒烫过，是那种很小的卷，头发中间有几撮还是蓝色的。耳朵上戴了耳钉，不只两三个。

　　我知道PAUL有多重视叶筱筱，如果他脾气好点，我想，叶筱筱没准会喜欢上他。不过，他对待女孩的方式还是没变，这也不能怪叶筱筱总拒他以千里之外了。

　　为了保护叶筱筱，没办法，我只能当着众人的面吻她。这应该是她的初吻，因为她很紧张，而且…很抗拒。

　　旁人的反应让她很难堪，挣脱我她就跑了，我追出去已经不见了人影。这也难怪，她只有18岁。

　　对PAUL，其实我也很内疚，可是我也没有办法，即便是我对叶筱筱没有那种感情存在，我也会保护她，因为，她是我哥哥前女友的妹妹，不过这些，我当然没有时间跟PAUL说，就算我说了，他也不一定会相信。PAUL捂着眼睛扬言要和我一刀两断，他说我们这么多年的兄弟情谊就这么完了，我还记得高中的时候，他为了我跟别人打架，一只手差点被打断。

　　我依然没有找到叶筱筱，懊丧的回到阿WIN的家。阿WIN却已经睡了，我进去洗了个澡，瘫在了床上，沉沉的入睡。过了许久，我好象看见叶筱筱坐在我的床边，对着我温柔的笑，还是那一头的长发，我似乎还闻到了她身上那种少女特有的香味，她依然穿着那身校服，这样的梦境好象很真实，我想去拉她的手，可在这个时候，我却醒了，身边躺着阿WIN。如果不是因为我知道他和阿陆以前的关系，我会以为他是个GAY。他总是喜欢和我睡一张床，而且贴我贴的很近，我当然不舒服，抱了毛巾换个房间睡，没想到醒来，身旁躺的还是他。

　　吃早餐的时候，我对阿WIN说，我想去打拳。阿WIN吃了一惊，把口中的牛奶喷了出来。

　　“你疯了？”他看着我，惊愕。

　　“我想了很久了，只有这样，我才能查到哥哥的真正死因。”我说。

　　“你知不知道有多危险？”阿WIN显然不同意我的做法，我知道，哥哥的死给他的打击很大。

　　“我想知道，到底是有人暗中设计害死他，还是他的确技不如人。”我回答的很坚定。
　　这个时候阿WIN突然沉默了。

　　“是因为叶筱筱么？”他低着头，忽然说。

　　我不知道怎么回答他。从那天叶筱筱的反应，阿WIN应该猜的到，叶筱筱极力袒护她父亲。其实，这种袒护，也不是没有道理，那毕竟是她的亲生父亲。因为阿陆一直向我们隐瞒，我已经不期望能够从她口里得到什么线索。我不可能守株待兔，所以只能主动出击。

　　“我明白你的想法。”阿WIN说，“叶筱筱不相信是他爹地向阿瞳报复，她不肯合作，所以你打算亲自去调查，对么？”

　　“恩。”我点点头。

　　“好吧。我替你安排。”出乎我的意料，他居然答应了。

　　他把我带到了一个地下停车场门口，我们把卷帘门拉起来，里面只有几辆车，没有灯光，也没有人。我走进去，看见地上有一滩红色的液体，我蹲下去，用手拈了一点，闻了闻，是血。

　　“阿瞳就是在这里被打死的。”阿WIN说，“那是个非洲来的黑鬼，很强壮。”阿WIN站在那里好象又回到那天晚上的拳赛，哥哥人生的最后一场拳赛。

　　我环看四周，忽然间看到有几十辆汽车包围住我们，车灯全打开了，照的我睁不开眼。前方的空地上有2个人在打拳，其中一个人是….哥哥。哥哥打拳很有技巧，是的，他在学校的时候就是这样，打架从来没输过。四周人的呐喊声，助威声，无数的汽水瓶朝中间扔去。我揉揉眼，眼前却什么也没有。

　　这时，我听见阿WIN的声音：“吴老板，您好，您好。”

　　我回头一看，一个矮矮胖胖的男人，大概50多岁，说实话，打扮的有些不伦不类，他外面穿一件黑色的西装，一看知道不是什么便宜货，不过，里面却穿了件花衬衫，衬衫领被翻出来,最重要的是，他还戴着一副墨镜，在这么黑暗的地方还戴墨镜，我不禁有点想笑。

　　“吴老板，这是我向您介绍的拳手，他叫贺冲。”阿WIN对他却很恭敬，拉了我到这个胖男人跟前。

　　胖男人从上到下把我全身打量了一遍，问道：“你叫贺冲？贺瞳是你什么人？”我估计哥哥在这个区的拳手中名气一定不小。

　　“我是他弟弟。”我说。

　　“是啊是啊，他是阿瞳的弟弟，还是双胞胎，您知道么？异卵双生的。”阿WIN补充道。

　　“是么？”胖男人又看了我一眼，从怀里掏出一根雪茄，身旁的人赶忙递火替他点上，“哥哥能打也不能说明弟弟就能打，我先试试你的身手。”说完他向一旁的人（大概是他的保镖）使了使眼色。

　　我扔下背上的包，提起了拳头，我大学的时候曾经是学校拳击队的，哥哥这么能打，我也不算很差。

　　我打赢了那个人，胖男人很赏识我，对阿WIN说，明天晚上你带他来见我，说完，他领着身后那两个人走了，阿WIN在后面点头哈腰。

　　“这个人姓吴，靠黑市拳赛赚了不少黑心钱，阿瞳还在的时候，就替他赚过不少。”阿WIN对我说。

　　我不知道我今天晚上该不该去找叶筱筱，我明天就要打拳了，对于这件事，我已经抱着必死的决心了，阿WIN说拳赛不管生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