晋江文学城
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62、静静的墓碑 ...

  •   晨光拍着斯拉文卡的脸,催促她是时候起来了。
      斯拉文卡花了点力气睁开她的眼皮,充血的眼球在旅馆房间里僵硬的摆动,她躺在床上回忆了一阵,突然蹦出了一个强烈的念头——她得去找雷古勒斯。
      她得确保他没事。
      可当她来到他的房间时,把手上挂着的“清理中”的提示牌让她顿时心惊胆战。雷古勒斯走了,不知为何,他离开了这个麻瓜小镇,退出了这场偷取黑魔王挂坠盒的冒险征途。
      斯拉文卡浑浑噩噩的走出酒吧,漫无目的地踏入面前那片青翠空旷的绿地上,焦虑与恐惧交叉翻滚在她的胃中,她极力的打消那种不好的猜测。
      她应该保持冷静,是的,雷古勒斯很有可能只是回去照顾他卧病在床的父亲而已,他们家现在全仰仗他一个人过活,也许是他半夜突然收到了家里寄来的快报,需要他立刻赶回家中。为了验证这一猜测,斯拉文卡决定亲自到格里莫广场拜访他们。
      她来到布莱克老宅门前,等待里面的人来开门的时间总是如此漫长,她死盯着门框上的一个点状污迹,一直到他们的家养小精灵克利切——佝偻着背,拖着快老死的身躯,耷拉着长满白毛的耳朵——为她开了门。斯拉文卡感觉自己的眼睛受到了某种伤害,它们瞬间干的难受。
      “克利切……”她来了一个大喘息,“雷古勒斯在家吗?”
      小精灵仿佛是静止的,他呆滞的望着斯拉文卡,等他终于准备开始回话时,斯拉文卡觉得自己再也等不了了。
      她疾步走进布莱克老宅,空气中弥漫着一股咸湿的浑浊感,悲伤在这里伴随着黑暗滋生,让斯拉文卡极度想要拉开那些紧闭的窗帘。她抓着扶手跑上楼,克利切轻悄悄的跟在后面,斯拉文卡想到雷古勒斯的房间去找他,但她不觉得自己会有那种勇气。她在三楼听见上面传来的阵阵抽泣声,这让斯拉文卡改了主意。
      她跑到四楼的一个房间,克利切开始拼命阻止她,斯拉文卡没有放弃自己的失礼行为。她打开了一扇门,抽泣声在那一瞬间停止了,斯拉文卡看见半躺在床上,一只手抓着湿乎乎的手帕,另一只轻轻拿着一个小相框的女人。她肿着眼睛,脸上一边显示出怒不可遏,一边又陷入极度悲伤,这两种割裂的表情拼凑在一起,有种怪异的不自然。
      “你是谁?”
      “布莱克夫人……”斯拉文卡感觉自己的喉咙肿了,以至于她很难做出吞咽的动作,“雷古勒斯回来了吗?”
      雷古勒斯的母亲——布莱克夫人,发出一声母兽般的哀鸣,她痛苦的嘶吼着,在床上弯起腰,相框被紧紧按在胸前。斯拉文卡有种天旋地转的失重感,她甚至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出去的。克利切也在哭泣,小精灵的嘴里咕哝着什么,他的呜咽声刺痛了斯拉文卡的神经,她走下几个台阶,感觉再也走不动了。
      “克利切……”斯拉文卡坐在台阶上虚弱的叫了他一声,小精灵没有听见,她又叫了他一下,“他是怎么死的……”
      说出这句话时,斯拉文卡产生了耳鸣。
      “雷古勒斯少爷害怕了,他不想再为黑魔王大人继续卖命,他想退出,食死徒杀了他。”克利切机械的回答,斯拉文卡知道他在撒谎。
      “他的尸体呢?”
      “不清楚……丢了,沉进了湖底。”
      “湖底……”斯拉文卡花了很久思考这句话,她知道他在哪,她现在全明白了。他从一开始就不打算让她去喝那盆毒药,他一个人去逞了英雄,昨天他说的那些话,那根本就是死前的自白,而所谓的“今天是我人生中很特殊的一个日子”,也不过是因为他决定那天去死。
      斯拉文卡感觉五脏六腑都被炸开了。
      她太恨他了,她恨他主动放弃自己的生命,她恨他,让自己又失去了一个朋友,唐妮的死带来的那种余痛现在又回来了,斯拉文卡扒着脸,手指沾满了眼泪。
      “加兰小姐,请您……”
      “克利切——”斯拉文卡猛地拉住他树枝般纤细的胳膊,“他拿到了吗?”
      “我不明白……”
      “挂坠盒!”斯拉文卡把声音压到最低,但还是吓到了这个小精灵。克利切惊恐的瞪大眼睛,他正准备把自己的脑袋撞到墙上,以惩罚让第三个人知道这个秘密的自己。
      斯拉文卡抱住了他。
      “克利切,我知道发生了什么,雷古勒斯告诉过我,我一直都知道,听我说——别告诉任何人雷古勒斯是怎么死的,替他保管好这个秘密,照顾好他的家人,我去把他的尸体找回来,我答应你,我一定会把他的尸体找回来。”
      “小姐……”克利切不住的流眼泪,斯拉文卡放开了他,她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他拿到挂坠盒了吗?”当她问出这句话时,她发觉自己已经不是那么在意结果了。挂坠盒现在在她心中变成了可有可无的存在,什么伏地魔,什么狗屁魂器,斯拉文卡全都不在乎了。她在乎的是,她身边那些她深爱的人,她在乎的是,她们平平安安、完好无损的活着。
      “雷古勒斯少爷拿到了……他命令克利切回家——他命令克利切不要管他——他命令克利切不要阻止他喝干毒药——他命令克利切别下来……克利切听从了小少爷的指示,克利切眼睁睁的看着小少爷被拖到了水下。”
      斯拉文卡阖上眼睛,一只手扶着额头,心脏碎成了粉粒。
      “克利切……”她像是生了一场大病,好几年都没开口说过一句话,“照顾好布莱克夫妇,我会把他的尸体找回来。”
      她离开了那,回到熟悉的麻瓜小镇。世界上再要紧的事都阻止不了她找尸体的脚步,这好像成了她心中的一种执念,她没能找到唐妮的尸体,这让斯拉文卡认为自己现在必须去做些补救,只有找到雷古勒斯的尸体,只有把他埋葬好,她才能填上心中的那份愧疚和痛苦。
      斯拉文卡来到岩洞外那个悬崖缝隙,海水涨潮了,一直漫到她的脖子,她吃力地游到了那个石门前,轻车熟路的打开石壁,岩洞的魔法阻断了潮水,只有她带着满腔的悲愤又回到了这里。
      她召出铁链,顺着链条拽出小船,斯拉文卡坐了上去,小船启动了。它载着她慢慢穿过透黑的湖泊,来到中央那块巨大平坦的石板上。
      她走过去,静静望着那盆绿色的毒水,斯拉文卡扭过头,望向漆黑的四周,双眼渐渐适应了这种昏暗的环境。
      她的魔杖对着湖泊施了一道召来咒,有那么一两秒什么事都没发生,但随后,远处湖水中咕咕噜噜的开始起泡,什么东西从湖底深处一跃而出,斯拉文卡往后退了两步,她挥出一颗光球,照亮了那具盘踞在她脚边、全身惨败、毫无生气的,雷古勒斯的尸体。
      “雷古勒斯?”斯拉文卡不明白自己为什么要这么做,明明他已经死了不是吗?1978年的圣诞前夜,她想象着自己某一天抱着雷古勒斯的尸体失声痛哭的情形,现在看来这种无意的想象终究变成了一句恶毒的死亡诅咒。她轻轻跪下去,小心的从背后抱起他的尸体,但抱住的只有彻骨的寒冷、死亡,和没有希望的明天。
      她轻柔的吻了下他的额头,然后把他移到了小船上。
      也就在那一瞬间,一只白骨组成的手冲出水面,死死扼住她的手腕。紧接着是无数只这样森冷的手从水面升起,湖水剧烈的搅动着,生出无数个白森森的脑袋,骷髅般可怖的脸庞,长着男人、女人,或是孩子模样。
      斯拉文卡用力扯开了一只手,接着又有另外几只手拽着她没入湖中的身体,让她接连后退,装载雷古勒斯尸体的小船仿佛就等着她松手的此刻,见缝插针似地向回游去,斯拉文卡惊恐地瞪着眼,脑海中只剩一个念头——她要死在这了。
      越来越多的阴尸爬上来,把她逼回石板,余下无路可走。斯拉文卡退到石盆边,她在周围划了一条火焰圈,不断连发火焰咒。火焰不是她的强项,她撑了一段时间,直到阴尸数量多到足以踏过那道火焰防线,斯拉文卡意识到这一次是真的走到了穷途末路。
      她真的会死在这吗?
      在被数不清的手拖入湖中,在被黑糊糊的湖水呛进肺部,在她还保有一丝清醒前,斯拉文卡在心里反问自己。
      她真的想死在这吗?未曾伤及伏地魔丝毫就先陨落进他布置的陷阱,她要的就是这种结局吗?
      她要放弃吗?她要放弃战斗吗?
      斯拉文卡看见浓郁的黑水之上透出一丝微亮,那是她发出的照明咒。她盯着那个细小光点,又一双手从后面伸过来,扼住她的脖子,想为她宣判死亡。
      氧气一点点被挤出肺部,斯拉文卡陷入了一瞬的窒息,极短暂的时间里让她回忆起了人生已经历过的画面。她想起在门扎坠河的那一晚,唐妮跟雷古勒斯拼命的要她活着。
      她想到了她珍贵的朋友。
      也就在那一刻,在她心底燃起了一种无比刚毅的意志,告诫她现在还不行——她还不能死在这。她要好好的活着,她要活下去,走到最后那一刻,用什么方法都好,她都要杀死伏地魔。她要消灭他,了结这场战争。
      斯拉文卡拼尽全力扭动身体,试图挣脱阴尸的手,她的大脑飞速运转着,毕生学过的所有魔咒在她脑海中一遍遍掠过。
      快想想——斯拉文卡,一定有什么咒语能阻止这一切——快想想。
      斯拉文卡吞了一大口水,接着开始不停的呛水,咳嗽加快了她死亡的进度。斯拉文卡的意识开始涣散了,来不及了,她拼尽全力在心里呼喊自己的名字。
      她张开嘴,湖水大口灌进胸腔。
      “坚冰如石!”
      在那一霎那,魔杖顶端绽放出一束刺眼的白光,亮到她闭紧双目看到的也还是白色。她感觉阴尸的手松动了,耳边全是“唰唰”的清脆响声,湖水阴冷的触感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更严寒却无比坚硬的冰块。斯拉文卡没吸到空气,它们把她包裹起来,禁锢在湖的深处,她大喊一声,全身上下的每一个细胞都在颤动,血液在燃烧,一股奇怪的、躁动不安的热流涌入她的四肢,它们不断地膨大增生,仿佛要冲出她的皮肉。斯拉文卡全身上下的每一根神经都抽的生疼,她吃痛的尖叫起来,那股燥热的力量顺着她的声音溢了出去。
      接着,包裹她的冰石裂开了,在她面前裂开了一条巨大的大缝,背后的冰块托举着她,将她急速推向岩顶。
      斯拉文卡感觉自己被抛了出去,她眯着眼,望见伏地魔精心设计的阴尸湖被她用坚冰咒全部冻住了,而在她下坠的那一刻,从湖中拔起一只冰手,精准托住了她的身体。她被慢慢放到了冰面上。
      周围安静极了。
      斯拉文卡躺在冰面上,望着高不见顶的岩洞,过了几秒,她的胃翻腾着,把呛进去的水又送了出去。斯拉文卡大声咳嗽着,这样持续了一阵,她开始不受控制地干呕,咸咸的泪水顺着脸庞滑下来。
      时间在一点一点的流逝,等她开始受不了这的阴冷温度时,斯拉文卡艰难的撑起身体,慢慢朝那艘游到对岸的小船走去。尸体静静躺在船中,几处裸露的皮肤皱巴巴的,突然又让她有点犯恶心。
      通往外面的岩洞前厅还是涨满了水,现在离退潮的时间还早,斯拉文卡呆愣的站了一会,然后,也不知是出于什么样的心情,她开始用永恒冰咒一层又一层的覆上雷古勒斯的尸体。
      她就这样不吃不喝地持续弄了十几个钟头,等最后终于把尸体像虫蛹那样裹起来后,时间已经快进到了第二天的凌晨。她带着尸体离开了岩洞,沿着前天雷古勒斯带她走过的小道,来到他们曾到过的那个有水坑的峡谷。
      斯拉文卡挖了一个很深的洞。她把尸体放进去,魔法将土慢慢盖上尸体,她站在一边静默着,脑中只剩一片麻木的空白。
      她捡了一块小石头,将它变形成一块墓碑立在那。
      斯拉文卡在那蹲了许久都想不出自己要刻什么样的铭文,也许她应该大力去赞美一番,写“这里躺着一位平凡又伟大的英雄”;或者应该用文艺优美的话来让到这的麻瓜也能记得他;或者干脆写他做出的牺牲……
      但后来她发现,无论她刻什么样的字词,都不能改变雷古勒斯死亡的事实。她彻底的失去他了,而这么做也不过只是让后来的人可以缅怀。
      斯拉文卡缓缓站起来,她握着魔杖,在那个歪七扭八的石碑上刻下了这样的一段话:

      雷古勒斯——我永远的朋友。

      她愣愣的看了一会儿,然后移形离开了。
      随后,她又敲响了布莱克老宅的门。克利切这次来的很快,仿佛是专门等着斯拉文卡再次来访。
      “加兰小姐——”克利切虔诚的朝她鞠了一躬,斯拉文卡鼻子酸酸的。她轻声走进去,把光亮关在身后。
      “我找到他了……”克利切立刻抬起头,满怀期待的望着她,“他的尸体(这个词又让他呜咽起来),我把他埋在了岩洞附近的一处峡谷,他会在那安息的。”
      克利切哭的很伤心,他每一次的抽泣都挑动着她的神经,她像鬼魅般走上楼,很快小精灵跟了过来,低声恳求她别去打扰他的女主人——布莱克夫人。斯拉文卡没理会他的阻拦,她敲响了布莱克夫人卧室的房门,在她还没从悲伤中抽离出来开口说话前,斯拉文卡走了进去。
      “我说过了我今天不见任何人!你聋了吗!”布莱克夫人大声咒骂起来,克利切勾着腰,小声劝告斯拉文卡,企图让她离开。
      斯拉文卡把克利切关在了外面,布莱克夫人瞪着眼睛,惊讶的望着她。
      “布莱克夫人,我是雷古勒斯的朋友,”斯拉文卡哽咽了一下,想象着听别人提起自己孩子的名字对父母来说有多么难受,“不管你有多么伤心,都请你听完我说的话——我找到了他的尸体,我把他从湖里捞了出来,我埋葬了他。”
      布莱克夫人泪流满面,她的眉毛揪在一起,拿着手帕的手握拳锤着胸口。斯拉文卡从长袍里拿出雷古勒斯的魔杖,她轻轻坐到床边,把它交给了布莱克夫人。
      “噢!我的孩子……我可怜的孩子,梅林啊……”布莱克夫人哑着嗓子嘶吼着,“他看起来怎么样?我的孩子……他怎么样?他是不是很冷,他是不是冻坏了,我的小英雄……怎么会这样……”
      斯拉文卡别过头,不再看她,她偷偷的对着墙纸抹眼泪。唐妮不在了,现在雷古勒斯也走了,斯拉文卡的内心在这一刻剩下一片荒凉的虚无,那里种满了名为“朋友”的墓碑。
      “我很抱歉……布莱克夫人,”她努力让自己振作起来,变成能被依靠的模样,转头对布莱克夫人说道,“你需要休息,布莱克先生在圣芒戈吗?你希望我去告诉他这件事吗?”
      “噢!”布莱克夫人再度发出一声哀鸣,她捂着眼,脱力地倒在枕头上。斯拉文卡扶着她的肩膀把她按下去了一些,然后盖好被子。
      “不管什么时候,你需要我的帮助……”
      “别走!”布莱克夫人伸出手,扣住斯拉文卡正要起身的手,她又坐了回去。
      “跟我说说他。”
      “什么?”
      “你不是说你是他的朋友,给我说说他,他在学校里怎么样,他是不是很受人欢迎,我想知道。”
      “布莱克夫人……”
      “我太想他了——想他想的受不了,梅林啊……”她张大嘴,无声哭泣起来。斯拉文卡想起雷古勒斯说过的话——“父母也会希望自己的孩子被人提起,大家记得她,他们会希望听到自己的孩子有多么优秀……哪怕很痛苦。”
      “我会告诉你的,布莱克夫人,”斯拉文卡为她掖好被角,“但你应该好好休息一下,吃些东西,等你稍微平静些后,我会告诉你的。”她应该对她说声抱歉,因为斯拉文卡用魔咒让她昏睡过去了。
      她把她手里攥着的魔杖和雷古勒斯的相框抽出来,整齐的摆在床头柜上。斯拉文卡没敢看那张照片,她只是出神的盯着面前衣柜上的木雕花纹,半晌走出卧室。
      克利切蜷缩在一阶楼梯上,抱着自己瘦弱的腿,嘴里喃喃着什么,斯拉文卡的出现让他短暂找回了一些注意,他步履艰难的走过来,鼻涕就快流到地上。
      “布莱克先生知道这件事吗,克利切。”斯拉文卡问,克利切迟钝的在脑中搜索这个名字,“他知道了——男主人知道雷古勒斯少爷死了,他悲伤的昏了过去,被送进了圣芒戈。”
      “西里斯呢?他知道这件事吗?”
      “西里斯?”克利切疑惑了一阵,好像想不起来这人是谁,然后突然地,他开始恶狠狠的咒骂着“叛徒”“败类”之类的词,斯拉文卡连忙安抚起小精灵。
      “克利切,我需要你做一件事,”斯拉文卡蹲下来,与他平视,“我需要你把家里打扫干净,布莱克夫人现在在睡觉,下午我再回来后会把她叫醒,我要你在那之前准备好晚饭,我会帮你一起照顾好她,所以先振作起来,好吗?我能相信你吗?”
      “当然——”克利切擦了擦鼻子,背挺直了一点,“克利切会按照加兰小姐的指示照顾好女主人。”
      “很好。”斯拉文卡短暂的抱了他一下,起身离开了布莱克老宅。
      她要去哪找到西里斯·布莱克呢?
      斯拉文卡感到一阵茫然。玛丽昂的受访点还未搬走时,斯拉文卡或许能到那等他,可是爱米琳带着西里斯和莉莉·波特回去搬东西时,斯拉文卡并没有问过她们的新住址,在那之后她一直被各种事务缠身,也没有再见过西里斯。
      她想到了莱希拉姆,他们一直都是很要好的朋友,莱希拉姆会知道西里斯的下落,至少他会知道他可能出现的地方。于是斯拉文卡很快来到了魔法部,她向莱希拉姆留了言,几分钟后,她的哥哥从升降梯里走出来,略显不安的看着斯拉文卡。
      “出什么事了,怎么突然要找西里斯?”
      “我有一些事要跟他聊。”斯拉文卡说,“必须面对面告诉他。”
      “是什么不好的事吗?”莱希拉姆的磨蹭让斯拉文卡产生了一种强烈的想要骂人的冲动。
      “我必须找到西里斯,当面告诉他这件事,我觉得——这对他来说很重要,如果你不打算告诉我,我会另找别人来打听。”
      “好吧,行吧,我只是担心你而已,西里斯……我不确定,周末他一般都在波特夫妇家里,但我不知道那的具体位置,房子有赤胆忠心咒……”
      “你能直接联系上波特夫妇吗?或者西里斯,告诉他们我有事找,可以由西里斯约定一个地方,我去找他。”
      莱希拉姆看起来很不想答应,他不情愿的点了点头。
      斯拉文卡在一楼等了一阵,她很讨厌这种无所事事的时刻,人一空闲下来就容易胡思乱想,容易陷入无休止的悲伤难过中,无法自拔。
      等莱希拉姆再上来时,斯拉文卡发现他穿上了外袍,手里提着上下班的公文包。
      “我陪你一起……”
      “这是他的事不是你的事!”
      “我知道!梅林啊,我只是带你过去而已,真不知道你们都是怎么了。”莱希拉姆嘟嘟囔囔的抱怨了几句,他们各自生着闷气,一路上都没搭理对方。
      他带她来到了一个很破败的楼层走廊,斯拉文卡无言的跟在后面,看见莱希拉姆冲着满是裂缝和结网的墙壁念了句口令,墙壁舒展开来,露出一扇与周围环境格格不入的崭新木门。
      “新的受访点……”莱希拉姆僵着语气说,门从里面打开了。
      西里斯穿着一件灰色套头卫衣,脚下踩着一双黑色球鞋,穿着很是麻瓜的站在门内。莱希拉姆冲他的哥们打了声招呼便走进房间,留下斯拉文卡与西里斯伫立在原地。
      “你要告诉我的事,是什么?”西里斯微微皱眉,大概是意识到不会是什么好事。
      “你确定在这听?”
      “为什么不呢。”他说。
      “好吧,”斯拉文卡停顿了半分多钟,少有的,西里斯没催她。
      “雷古勒斯死了。”
      没人说话,沉默在她们俩之间爆发,斯拉文卡没去看西里斯,她觉得西里斯这会也没在看她,这时候不适合对视。
      “怎么死的。”这不是个问句,他的语气平常的仿佛在问晚饭吃什么,斯拉文卡抬眼看向他,西里斯深邃的眼眸中透着一种无所适从的震惊。
      “他想退出——”斯拉文卡咬紧下唇,“食死徒杀了他……一切都结束了。”最后那句话更像是她对自己说的。
      西里斯没再问别的,他似乎无话可说,后来只是低声骂了句脏话,又用一种半是嘲笑半是悲哀的语气说道,“能亲口尝到自己种下的苦果也算是一种善终吧——我要关门了,你来不来。”
      “不了……帮我跟莱希拉姆说一声,说我很抱歉,我不是有意朝他发脾气的。”斯拉文卡说完,西里斯很快关上了门。
      斯拉文卡买了点水果,她用魔法做了一个白菊花环。她突然很希望自己能陪在布莱克夫人身边,应该说,她很希望自己不是孤单的一个人,她需要另一个人与她一同分享痛苦。
      她回到岩洞上她们住过的那家酒吧,斯拉文卡退了房间,带走了自己的东西。她回到菲索尼克斯,在浴缸里放好水,闭着眼泡了一阵,突然的,一种巨大的哀伤席卷了她,斯拉文卡放声大哭。
      她又失去了一个朋友。
      她们本可以迎着六月的暖阳,开开心心、意气风发的毕业,有说有笑的谈论未来,谈论理想,谈论工作、婚姻、家庭。她们才17岁,留给她们的人生还有这么这么长,一切都还只是刚开始,却已经被宣判了结局。
      斯拉文卡躺进浴缸。
      她把自己埋进水中,闭眼回忆着去年这个时候的记忆碎片,往事在脑海中像电影情节那样一帧帧的飞速掠过,美好的令她不敢相信这些都曾是真实发生过的。她吐出一些残缺的气泡,肺部缺氧带来的窒息此时反而让她感到些许轻松。
      直到大力的敲门声应着访客提醒铃此起彼伏的传过来,斯拉文卡冲出水面,意识到这不是幻听。
      她穿上浴袍,开门的一瞬间看到阿米莉亚惊慌的脸。她的朋友喘着粗气,好像才跑完了整个伦敦,衣服上布满了焦虑的褶痕,一旁的酒店经理和她的酒店管家也是类似的神情,几只眼睛朝斯拉文卡投来,全都带着担忧与焦急。
      “你怎么来了?”斯拉文卡语气平常地问。
      “我很担心你,拉文,我按了门铃一直没人来开门,前台说你确实回来了,我太害怕你会出什么事了。”阿米莉亚冲上来一把抱住了斯拉文卡,“我们差点就要破门进去了,你真的吓到我了。”
      “噢……”斯拉文卡感激的看看酒店员工,“我没事,你们先走吧。”说完她关上了房门。
      “你怎么会觉得我有事呢,”斯拉文卡松开阿米莉亚,她想对她安慰性的笑笑,却发现现在很难强装笑意,“你想喝点什么吗?”
      “别这样,拉文,我知道你心里很不好受,我知道了——”阿米莉亚露出很是难过的表情,她酝酿了一阵,对斯拉文卡说道,“我很抱歉,为雷古勒斯·布莱克。”
      “莱希拉姆告诉你的吗?”
      “不……我不清楚他是否知道,是西里斯告诉我的,他……他感觉你的情绪不是很好,西里斯很担心你,就想让我来看看。”阿米莉亚说,这倒是有点出乎斯拉文卡的预料。
      “我没事……事实上,我正打算去找你……或者给你写一封信,”斯拉文卡拿出杯子,为阿米莉亚倒了点饮料,“我想给所有我认识的人都写一封信……”
      “我不明白……”
      “我很担心你们……”斯拉文卡递过茶杯,“我已经失去两个朋友了,我想确保我身边所有认识的人都相安无事,哪怕只是暂时的。”
      “噢拉文……”阿米莉亚眨着眼睛,流下了一滴眼泪,斯拉文卡回避了她的目光。
      “你明天还回学校上课吗?我是说,你其实可以休息几天,跟院长请个假,他会理解的……”斯拉文卡摇头的动作打断了她,“没关系,真的,我不会有事的,别担心。”
      “拉文,我……”
      “我没骗你,艾米。”斯拉文卡转身脱掉了浴袍,她从衣柜里翻出衣服给自己套上,又拿了校服和几件替换的衣服,“我很痛苦,非常非常痛苦,但这不意味着我要停下脚步来哀伤,这会让我觉得便宜了那个人和食死徒,”她拿出箱子,把需要的东西装了进去,“如果——他们的死亡没让我活得更努力,我会觉得自己在背叛他们。”
      “你要去哪?”阿米莉亚有些忧心的问。
      “出去住几天,”斯拉文卡把火星带进笼子,接上刚才的话,“有时闭上眼睛,我会幻想这一切都是假的。”
      她说完走出房间,在阿米莉亚追上来阻止她之前移形离开了。
      斯拉文卡带着东西回到了大苏格兰场的公寓。门一打开,几十封信件差点溢出来,斯拉文卡让它们有序排列到桌上,她草草扫了几眼,大部分都是克劳奇夫人寄来的,尤努尔小姐寄来了两封,魔法部有三封……克劳奇先生一封也没有。
      天渐渐黑了,斯拉文卡坐在满是灰尘的餐桌前,对着那十几封信沉思着,她想了许久,最后还是决定不向巴蒂写信诉说这些天的种种。
      她带着火星、花圈和买好的水果再次来到了布莱克老宅。克利切热络的开了门,他变干净了,脸上的褶子似乎也少了些,精神比之前要好。
      斯拉文卡把东西递给他,当接过白菊花圈时,克利切又开始变得伤感起来,用一块破抹布擦了擦眼睛。
      “布莱克夫人还好吗?她吃过晚饭了吗?”斯拉文卡问,克利切抬起头,突然开始咒骂自己,“克利切该死,女主人不吃克利切做的饭,克利切没能照顾好女主人……”他说着用头恶狠狠的撞向地板,斯拉文卡赶忙阻止了。
      “这不是你的错,她只是太伤心了,把她那份再准备一下,我去送给她,”斯拉文卡说,“可以的话,能请你也为我准备一份晚餐吗克利切,我还没吃过。”
      “克利切明白,克利切会照加兰小姐说的去做。”克利切恭敬地低下头。
      “叫我斯拉文卡就可以。”
      斯拉文卡把火星安置到楼下,她拿出提前准备好的纸笔,在克利切准备好布莱克夫人的晚餐前,她先给丽芙写了一封信。
      在那之后,斯拉文卡端着盛好晚餐的托盘,不顾布莱克夫人抗拒的咒骂来到了她的房间。她的到来又一次吓到了她。
      “你得吃点东西,布莱克夫人……”
      “你这个肮脏的小败种,你竟敢对我施咒……”
      “我知道,我很抱歉。”斯拉文卡平静地说。她把托盘放到床头柜上,原先放着相框和雷古勒斯的魔杖已经不见了。她搬来一把椅子,布莱克夫人伸着手想抓她的胳膊,但她太虚弱了,斯拉文卡甚至不用魔杖都能将她固定到床上。挣扎无果后,布莱克夫人渐渐平静了下来。
      “你说你是他的朋友。”
      “是的。”
      “你们到底是什么关系?”
      斯拉文卡放下汤勺,盯着布莱克夫人的眼睛停顿片刻,说道,“他是我最好的男朋友,过去是,以后也是。”
      “克利切说你姓加兰。”
      “是的。”
      “在我的记忆里,能叫的上名字的加兰只有一个,他是现任菲索尼克斯的董事长,你们是什么关系?”
      “他是我父亲。”
      “啊——”布莱克夫人做了一个玩味的恍然大悟表情,“所以你是伊莎贝拉的女儿,小的那个?”
      “是的,夫人。”
      “可怜的女人,”布莱克夫人讥讽道,“一心要嫁的男人还没等人断气就找好了下家,爱情易逝,这世界上最坚硬的东西只有家族。如果她是布莱克家的人,我会在她有嫁给混种的念头时就将她除名。”
      “我相信您会那么做。”斯拉文卡说着把碗递给了她,布莱克夫人高傲的哼了一声,抬手接过去。
      “你不会也相信吧?”
      “什么?”斯拉文卡正把馅饼分成更小块。
      “爱情。”
      “我不知道……”她低头忙着手头工作,“我应该相信吗?”
      “当然不,虽然麻瓜的败血已经流在你的身体里了,不过你最好还是别跟那些泥巴种有什么来往,免得被他们的花言巧语给骗进低等婚姻。”
      “非常感谢您的建议,”斯拉文卡笑了一下,“正好我没有结婚的打算。”
      布莱克夫人的眼睛眯起来,轻蔑从里面透出,她微微抬起下巴,“你父亲允许你这样?”
      “现在我只是姓加兰而已。”斯拉文卡说,把切好的馅饼递给了她。
      “你身上那股格兰芬多人的气味真让我喜欢不起来,真是不敢相信我儿子竟然跟你走的这么近……”她没好气的喝了一口汤,眉毛就没有舒展过,“他在学校还跟弗林特家的二女儿一起玩?”
      这倒是把斯拉文卡给问住了,她在脑海中搜索了一阵,布莱克夫人不耐烦的撇下嘴,“马格多尔纳·弗林特,就不该问混种纯血家族的事……”
      “噢……”斯拉文卡大概想起了一点,“我不确定,弗林特跟她那些女朋友应该走的更近些。”
      “他们最好没发生过什么,我可不想过几天碰见弗林特家的那群女人,”布莱克夫人嫌弃道,“我儿子那么优秀,我可不想让他娶弗林特的女儿。”
      她好像忘了她的儿子已经死了。
      斯拉文卡没回话,不是对布莱克夫人的话有什么不满,她脑子里在想另一件事。她在想六年级回去后第一次跟罗齐尔那帮人起冲突,雷古勒斯却没跟他们一起挖苦她,不知为何,她突然想起他打着绷带的手,这让她莫名联想到了雷古勒斯冰冷苍白的尸体。斯拉文卡感到一阵眩晕。
      “我在跟你说话,你听见了吗!”布莱克夫人有些恼怒道,她把汤勺摔进碗里。
      “我很抱歉……”斯拉文卡吸了一下鼻子,“我只是突然想到了雷古勒斯。”
      布莱克夫人好像有点喘不上气,她张大嘴,眼睛顿时又湿润了,“你、你……我的孩子怎么了!”她激动的有点语无伦次,斯拉文卡默默的流下一滴眼泪,在这混乱的情境中,克利切小心翼翼的打开了布莱克夫人卧室的房门。
      “又怎么了!”她恶狠狠的对小精灵发泄着不满,后者头都快勾到地上了,只见克利切举着胳膊,双手捧着一封黑色的信。
      “女主人,是圣芒戈送来的。”他声音颤抖着说道,布莱克夫人脸色铁青。
      斯拉文卡怔怔的望着那封信,知道发生了什么。通常情况下,不同颜色的信封纸在圣芒戈指向不同的含义:橙色代表病危;黄色代表重伤;红色通常是孕妇成功分娩的意思;白色指病情已无大碍,而黑色则指向相反的含义——患者死亡。
      布莱克夫人一把夺过信封,她的手抖得厉害,斯拉文卡自然的低下头,过了一会,那封信伸到了她的视线内。她震惊的望向布莱克夫人。
      “你读……”她说这话时目光空洞,仿佛被什么人施了夺魂咒。
      “布莱克夫人……”
      “让你读你就读!”她尖叫道。
      斯拉文卡拿过信封,她长呼一口气,拿出信纸——
      “亲爱的沃尔布加·布莱克夫人您好,我们很遗憾的通知您,奥赖恩·布莱克先生于今天下午9时46分死亡,对于此消息我们深感抱歉,请您节哀。”
      布莱克夫人把碗重重扔向墙壁,接着是汤勺,所有她所能够到的东西她都发了疯的扔出去,在这一系列动作做完以后,布莱克夫人倒在床上放声痛哭。
      “至上的梅林啊,你还要将这个家逼到何种境地……我的儿子,我的丈夫……梅林啊……”
      斯拉文卡沉默的低着头,她望着信上的下一段话——

      由于管理位紧张,望您能够在24小时内前往本院签字认领,我们会将奥赖恩·布莱克先生的所有物品交还于您。若您不能在此时间段内到达,本院将对尸体进行火化处理。
      再次抱歉为您带来的所有不便。

      “布莱克夫人……”斯拉文卡正要开口,布莱克夫人发青的脸庞变紫了,她大张着嘴,却好像喘不上气。斯拉文卡连忙站起来查看她,布莱克夫人瞪着绝望又愤恨的双眼,说不出一句话。
      “克利切!收拾布莱克夫人的东西!我现在要马上带她去圣芒戈!”斯拉文卡立刻拉开被子,把半睁着眼的布莱克夫人扶下床,克利切惊慌失措的跑出房间,眼前的一切画面都扭曲了,斯拉文卡心跳快的吓人。
      她随便给布莱克夫人裹了件外套,很快克利切提着一个小包跑过来,眼里满是泪水。斯拉文卡艰难的把她带下楼,在小精灵用出幻影移形后,来到了圣芒戈的急救大厅。
      值班的两个护士围上来,拉住了疲软的布莱克夫人——此时已经失去了意识。
      “她刚得知了丈夫的死讯,儿子也在一天前去世了,我觉得她因为极度悲伤有些呼吸困难……”
      “交给我们吧。”冷静的声音接过了布莱克夫人,克利切哭着跟了过去,斯拉文卡还处在高度紧张的状态下。她感觉自己脑子晕晕的,周边全是耳鸣声。
      “女士?”有人温柔的在她耳边询问道,“你还好吧?”
      “谢谢,我没事……”斯拉文卡向这位护士苍白的笑了笑,但随即她又想起布莱克先生的尸体,于是拉住了她,“我很抱歉,我想问一下一般病人的尸体要去哪认领?”
      “一般是患者的主治医师带您去管理间查看尸体,您和您的家人确认无误后可以签字认领。”
      斯拉文卡看了看那张皱巴巴的信纸,对方又开口道,“不如您把已逝患者姓名告诉我,我来通知治疗师家属来认领尸体。”
      斯拉文卡感觉那句话哪里怪怪的,这会她的脑子转的很慢,“如果不是家属是不是不能签字认领。”
      “是的,您不是逝者家属吗?”
      斯拉文卡摇摇头,她感觉脑子快爆炸了,这会心脏还是晃得厉害,斯拉文卡推测大概是自己太累的缘故。
      “您这里有寄信的地方吗?”斯拉文卡问,护士让她稍等片刻。
      斯拉文卡扒着值班台的桌面,极度希望能找个可以坐的地方,没过很久,那位矮个子的护士递来纸笔。
      她希望西里斯不要怪自己又向他传噩耗,不过她觉得他可能并不会因为这个消息受到太大的影响,斯拉文卡不知道这算不算是一种幸运。
      她在信里简要说明了情况,把信交给护士后,她找了一个靠墙的长凳坐下。她闭上眼睛,知道自己的身体已经到了极限。斯拉文卡等待着,时间漫长的不像话,□□与精神的双重疲惫折磨的她睡不着,哪怕她已经连轴转了两天。
      不知道过了多久,斯拉文卡终于看见远处朝她走过来的一个瘦高人影,西里斯还穿着白天那套衣服,他英俊的脸上看不出太多慌乱悲伤的情绪。
      “开什么玩笑!”他有几分愠色,“你在那管她干什么!还让我来签什么尸体认领书,火化了又能怎样?像个麻瓜那样火化了可太好了!”
      斯拉文卡支起脑袋,心跳的还是很快,“那你为什么还要过来,西里斯……”
      “把你从这该死的地方带走——”他说着拽住斯拉文卡的胳膊把她拉了起来,“真是受不了……你是不是就喜欢管别人家的闲事?”他连着骂了好几个脏字,斯拉文卡被他拽的很疼,最关键的是,他拉自己起来的时间太快了,斯拉文卡脑子晕的不像话。
      她朝他倒了过去,在一片混沌中,斯拉文卡仿佛看到了雷古勒斯的脸。
note作者有话说
第62章 静静的墓碑

  • 本文当前霸王票全站排行,还差 颗地雷就可以前进一名。[我要投霸王票]
  • [灌溉营养液]
    • 昵称:
    • 评分: 2分|鲜花一捧 1分|一朵小花 0分|交流灌水 0分|别字捉虫 -1分|一块小砖 -2分|砖头一堆
    • 内容:
    •             注:1.评论时输入br/即可换行分段。
    •                 2.发布负分评论消耗的月石并不会给作者。
    •             查看评论规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