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HP鎏金岁月》kissmebeforeyougo

59、莱姆斯视角（2）

　　“他只有四岁！他以后该怎么办！为什么、为什么是我的儿子！”

　　“别哭了…”另一个声音很疲惫。

　　“都怪你！如果你不去招惹那个狼人，我的儿子就不会变成现在这样！他该怎么活下去！？他只有四岁！别人知道一定会杀了他的！！我们该怎么办…”

　　卢平先生打断她，“小声点，别吵醒莱姆斯。”

　　卢平夫人的声音压低，房间里只剩下抽泣声。

　　门外小小的莱姆斯放下了要敲门的手，他的这只手还没完全恢复，手上还残留着兽毛和尖锐的兽爪。他的每一块骨头都太痛了，第一次化狼的身体极其不适应，皮肤上都是裂痕。

　　其实对于昨天晚上的过程莱姆斯没有任何记忆，只有醒来后看到泪流满面的爸爸妈妈。

　　狼人…

　　莱姆斯并不知道狼人是什么，他唯一的印象只有上个月的月圆夜，一个恐怖的怪物在妈妈的尖叫中咬上他。

　　他也会变成那样的怪物吗？

　　莱姆斯咬紧嘴唇。

　　屋子里还有妈妈压抑的抽泣声和爸爸来回走动的脚步声，莱姆斯又默默站了一会儿，好像身上的疼痛也不那么重要了，他转身离开，乖巧地爬回自己的小床，把玩具小熊抱进怀里，看着窗外圆润的明月。

　　十四年过去了，月圆夜后第二天的月亮依旧圆润。

　　莱姆斯抱膝坐在格兰芬多寝室窗边，看着窗外的深夜。

　　寝室里很安静，能听到彼得砸吧嘴的声音，他像在梦里吃什么东西，詹姆睡得四仰八合，嘴里还在念叨着梦话，一会儿’斯莱特林’一会儿’莉莉’，西里斯赤裸着上身，露出新鲜的伤疤，他过分高大的身材在这张躺了七年的床上都显得拥挤。

　　莱姆斯觉得自己的身体上非常疲惫，伤还没有好透，胸前的兽毛也没完全消退，但是他的精神却不允许他休息。

　　因为闭上眼睛就是那些他这几年已经很少回忆的画面。

　　第一次化狼时他一无所知，但是一切在天亮之后都不一样了。

　　他们的邻居们组织起来，举着魔杖堵在他们家门口，让父母交出狼人。

　　莱姆斯透过窗帘偷偷看向窗外，他看到一直会给他塞糖果的托比叔叔用魔杖威胁地举在爸爸面前，几条街区外不太出门的婆婆都拄着拐杖加入了大部队，还有…他的第一个好朋友都躲在父母退后，大眼睛里都是恐惧，他的妈妈抱住他的头，不断安慰他。

　　这群人反复在提一个单词——

　　狼人。

　　他们步步紧逼，爸爸把妈妈挡在身后，而妈妈挣脱他，举着魔杖冲出来崩溃地大喊——“这不是他的错！我的儿子没有任何错！”

　　明明在昨晚之前，他们一家在镇上很受欢迎，因为他的爸爸是个傲罗，这是一份非常值得尊重的职业，他也一直因为爸爸是个英雄而骄傲。

　　我真的没有错吗？四岁的小男孩躲在窗帘后想。

　　卢平一家很快就搬家了。

　　即使小心隐瞒，这样的事也接二连三的发生，所有人在知道他是狼人的第一反应都是逃跑，随后组织起来希望处死他，一个狼人儿童。

　　卢平家不再会搬家后和邻居们打交道，再之后，他们开始避开人群居住。

　　莱姆斯会坐在屋顶上看着远处田野边玩闹的一群孩子，他通过观察他们学会了他们在玩的游戏，捉迷藏。

　　他也偷偷躲起来，但是一天了，没有一个人找到他。

　　他没有朋友，孤单地长大。

　　他没有任何期待，他知道自己是一个没有未来的人。

　　直到11岁生日那天，邓布利多校长敲响了卢平家许久没有人拜访的大门，他黑暗的人生第一次透出光明。

　　但是——他又一次辜负了邓布利多校长的信任。

　　莱姆斯把头埋进膝盖。

　　他又差点咬死了一个同学，一个和他们坐在同一间教室上了七年课的同学。

　　如果说五年级的尖叫棚事件，他还可以通过斯内普是自己找到打人柳来获取一些安慰，那么这一次——

　　他，作为一个狼人，在月圆之夜出现在霍格莫德——他简直不敢想象，如果差一点，如果没有他的三个朋友，他真的咬到伊万斯…

　　那他死了都不足以赔罪。

　　莱姆斯就这样坐在窗边，直到月亮带着群星退出舞台，天边渐渐露出鱼线白，詹姆揉着眼睛坐起来，迷迷糊糊地问：“月亮脸？你不睡觉？”

　　“叉子，我要和伊万斯道歉。”

　　“不是吧，兄弟——”詹姆又一头倒回枕头，眼皮重重闭起来，“我发誓，她真的已经原谅你了。”

　　莱姆斯摇摇头，“我无法原谅自己。”

　　但是詹姆没有听到这句话，他重新打起鼾。

　　莱姆斯重新看向天边。

　　—-

　　大清早，掠夺者四个人走在城堡里。

　　清晨的光线穿过一扇扇拱形窗户照亮还没苏醒的城堡。

　　睡意朦胧的詹姆和同样打着哈欠的西里斯勾肩搭背，跟在莱姆斯身后，彼得慢吞吞的脚步已经落后他们很远了，他似乎要睡倒在走廊上。

　　他们三个几乎从没起的那么早过。

　　拉文克劳的门口却很热闹。有背着书包的低年级早早就结伴去图书馆自习，有观星一晚上的天文学爱好者刚刚回宿舍，还有结束晨跑的拉文克劳擦着汗回到休息室。

　　“死亡是什么？”

　　“列车经过漫长的旅途终于驶回站点。”莱姆斯回答。

　　鹰状青铜门环收起翅膀，翻动了那块老的光光的木板。

　　门后，黛西·伊万斯抱着几本厚厚的书似乎正要走出去，看到他们四个又意外地瞪圆眼睛。

　　西里斯几乎是立刻就把瞌睡虫赶跑了，他猛地挺直身子，把詹姆那颗搭在他肩上打瞌睡的脑袋都抖了下去。

　　“什么事？”她问。

　　莱姆斯立刻紧张起来，深吸一口气，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伊万斯…我…我想…”

　　“等等——”黛西打断了他，她看看周围好奇探究的目光，“跟我来吧。”

　　莱姆斯乖巧地跟在她身后，其他掠夺者又再跟上来。

　　她带着他们穿过城堡的走廊，一间间教室和一层层大理石楼梯，最后，她停在一个高架桥入口，转身打量这四个人，视线停留在莱姆斯身上，“你一个人过来。”

　　詹姆拍拍他的肩，他僵硬地跟着她走上高架桥。

　　这是一条很长的长廊，四周可以看到环山的风景和飞过的猫头鹰，清晨的雾气环绕着山脊，不过莱姆斯没有心情去欣赏美景，他跟在金色长发飘扬的身后，心里再一次整理打了一晚上的腹稿。

　　黛西走到桥中段停下，转过身来平静地看着他，在清晨的光线下，她的眼睛像琉璃一样透亮。

　　莱姆斯立刻紧张起来，准备的话全忘了，只会说一句话：“对不起…对不起，我——”

　　黛西打断他的话，“对不起什么？对不起你是狼人——”听到这个词莱姆斯一抖，“还是对不起作为狼人月圆之夜到处乱跑，差点咬死无辜的人。”

　　莱姆斯脸色更白了，然后，慢慢低下头，“都对不起。”

　　黛西不再看他，她眺望着不远处的山峰，问道：“狼人…为什么会这样？”

　　“我四岁的时候，被格雷伯克咬伤。”他轻声回答。

　　“芬里尔·格雷伯克？”黛西扭头瞪大眼睛。

　　莱姆斯点点头，语气平淡，“我父亲曾经是傲罗，得罪了他，出于报复他咬了我。“

　　“对不起…我很抱歉，”面前这个女巫没有了刚刚的气势，看上去为提到这个话题而内疚。

　　“没事，我已经习惯了。”莱姆斯苦笑一下。

　　她歪头认真地说：“你很幸运，你有这样一群朋友，我想几乎所有普通巫师都没有你这份幸运。”

　　提到他们让莱姆斯轻松，他总算露出一个真正的笑容，“是的…我很幸运。非常。”

　　他可以毫不夸张地说，友谊是他所拥有的全部。

　　“那天的事——”她一说这个，莱姆斯就条件反射的僵硬，“你不必在意了。你的三个朋友拼尽全力救了我，算是公平了，而且你也救过我和切萨雷。”

　　但莱姆斯并没有松一口气，即使她亲口原谅了他，自责和痛苦也没有丝毫减轻，“对不起…我不该跑出去的，万一再发生——”

　　“再？”她抓住了这个字眼。

　　莱姆斯顿一顿，“是的，你是我差点咬死的第二个学生了。”

　　黛西扬起眉，“斯内普。”她立刻说。

　　她想到了五年级格兰芬多一夜清空的宝石，之后莉莉和她提过波特救了斯内普的命。

　　莱姆斯有些意外，但很快沉默地点点头。

　　“所以，斯内普也跑到霍格莫德了？”

　　“不是。”莱姆斯闭上眼痛苦地摇摇头。

　　黛西仔细观察着他的表情，推理道：“邓布利多校长应该是让你每月都在尖叫棚度过月圆，所以有那些恐怖传说…而斯内普不是在霍格莫德…那他就是在尖叫棚遇到了你，是吗？”

　　莱姆斯沉痛地点点头。

　　“所以他为什么会在月圆之夜跑到尖叫棚屋？这不合理？斯内普不是这种没事找事的人…”黛西皱着眉，思考了一会就肯定地说——“他知道了你的秘密。”

　　莱姆斯没想到她会这么聪明，点点头又摇摇头，苦笑一下，“他是想知道我的秘密，所以去了尖叫棚…”

　　黛西挑起眉，“那他为什么会知道你在尖叫棚？”

　　莱姆斯轻声说：“别问了…”

　　但她并没有放弃——

　　“是谁告诉他的？”

　　莱姆斯闭起眼。

　　她肯定地说：“西里斯·布莱克。”

　　莱姆斯没有说话。

　　“我说对了。”黛西读出了他的表情，“只能是他。”

　　莱姆斯慢慢说：“他不是故意让他去死的。”

　　“是啊…他只是放纵斯内普去找死。”她点点头补充。

　　她又好奇地问：“你呢？你不生气吗？”

　　莱姆斯重重叹口气，又轻轻说：“我早就原谅他了。”

　　山谷间的风吹过他格外虚弱的面庞和疤痕，眉宇间是挥散不开的疲惫。

　　她忍不住对他说：“你可以怪他的，你应该怪他，你不必那么…过于珍惜…额…”

　　“我明白你的意思。”莱姆斯温和地笑了笑，“谢谢，但是，他们对我真的太重要了，我从来不知道我这种人还能有这样的友谊。”

　　她挑起眉，双手抱紧胸前的书本，“你这种人？哪种人？”

　　“狼人。”

　　“不过是和女生一样每个月有点小麻烦而已，怎么就算’这种人’了呢？”

　　莱姆斯一愣，随即露出一个笑容，这个笑绽放在他的脸上显得年轻了，像一个少年的模样。

　　“而且，你应该好好给布莱克一个教训，他这个人——”黛西鼻腔里很不屑地冷哼一声，“太傲慢了。”

　　他突然很好奇她是怎么看待西里斯的，他这样想也这样问出了口。

　　“傲慢，无礼，幼稚，偏执，莽撞，疯狂。”她皱着鼻子，一个个词的吐出。

　　“但他的优点耀眼到足以让别人同样爱上他的缺点。”莱姆斯补充了她的下半句话。

　　“是啊…”她自言自语，“这是…前所未有的一个人。”

　　莱姆斯没有打断这个又是皱眉又是微笑的女巫，她像是陷入了自己的世界。

　　他不知道西里斯希不希望伊万斯知道他这疯狂残忍的一面，但莱姆斯想，他不在乎，哪怕是在喜欢的姑娘面前，他也不屑于伪装隐藏自己，无所畏惧地袒露出每一面，这就是他。

　　他又仔细观察黛西·伊万斯，但他很快发现他不能这样做。

　　因为一想到这样鲜活充满生命力的一个人，差一点就要被他活活咬死，再也不会睁开这双美丽的眼睛…他就像被人掐住了喉咙一样自责的无法呼吸。

　　莱姆斯又一次道歉，“无论如何，对不起，我真的…非常非常抱歉，我不奢求你能够原谅我——”

　　“我原谅你了。”

　　“谢谢…”他实在不知道还能说什么。

　　“莱姆斯，我可以这样叫你吗？”她伸出一只手。

　　莱姆斯握住她的手，他们对视一下，都笑起来，“当然，黛西。”

　　黛西又背靠在长廊边，看着山谷间盘旋舒展的雾气，伸一个懒腰，“而且我这次还赚了呢…你的好兄弟答应教我阿尼马格斯。”

　　莱姆斯双手撑着扶手，和她朝着不同方向站着，问道：“你的守护神是什么？”

　　“猎豹。”

　　“那非常酷。”

　　“我也觉得。”

　　“阿尼玛格斯学起来并不简单，要整整一个月含着叶子，还有那些高深的魔药和咒语。”

　　“一个月？”她挑起眉，“那波特和布莱克怎么坚持的？”

　　“所以他们准备了三年。”莱姆斯一本正经地说。

　　黛西哈哈大笑，“你知道吗？”她继续说，“一直有人说格兰芬多的卢平级长其实应该是拉文克劳，你对格兰芬多的这种挖苦…嗯…也非常拉文克劳。”

　　“事实上，我也想过分院帽是不是出错了。”

　　“我以前也这样觉得，或者赫夫帕夫也很适合你，甚至我猜你是麦格教授安排的掠夺者卧底。”她说到这儿，莱姆斯大笑几声。

　　她继续说，“之前我还觉得麦格教授也应该是拉文克劳，严谨努力。但是现在我终于知道了…你们都是当之无愧的格兰芬多，分院帽从来不会出错。”

　　莱姆斯转头看向她。

　　她没有看他，眯着眼看向远处被晨光割裂的山脉，轻声说，“维护心底的公正需要莫大的勇气，这就是麦格教授，而坚持心底唯一的光明——“

　　她转过头，对上这双敏感的浅褐色眼睛，“需要更大的勇气。”

　　“你比普通巫师强太多了，莱姆斯。”

　　莱姆斯很轻松地笑了。

　　“莉莉也说过类似的话，你们都是’不寻常’善良的女巫。”他顿了顿，还是选择诚实地坦白，“但是——请不要同情我。”

　　“哦不——莱姆斯。”她夸张地摇了摇头，“我相信莉莉和我一样。我们没有同情，只有敬佩。”

　　山谷间穿透的风吹拂起她的金色长发，莱姆斯在这双透彻诚恳的淡绿色眼睛中，明白了为什么那颗最自由的心会被她一箭射中。

　　“我没有你们说的那么光明。”他垂下眼。

　　黛西摇摇头，“时间会向大家证明你的选择。”她又张开双臂，“来吧，让我拥抱一下我的新朋友。”

　　莱姆斯弯腰抱住她，黛西用力拍拍他的背，他闻到一股旧书卷让人舒心的味道，他很轻声地自言自语，“谢谢你，我的朋友。”

　　—

　　等莱姆斯和黛西走出高架桥时，另外三个显然有点等的不耐烦了。

　　詹姆立刻围上来观察他们的脸色。

　　黛西对他翻了个白眼。

　　他紧张地看向莱姆斯，莱姆斯对他摊摊手，做出一个无可奈何的苦恼表情。

　　詹姆耷拉下脸，好声好气地讨好：“黛西…我们真的错了！我们以后再也不会去霍格莫德乱跑了。”

　　黛西瞥他一眼，冷言冷语，“没有以后，下个月我们就毕业了。”

　　詹姆挠挠头，他的黑色乱发更乱了。

　　黛西又噗嗤笑出来，“好了，我和莱姆斯都说好了，这件事就此翻篇。”

　　“嘿——”詹姆锤了一下莱姆斯，“兄弟，不带这样逗我的。”

　　莱姆斯和黛西对视一眼，都笑了一下。

　　黛西看向墙角边靠着的黑姓男子，扬扬下巴，“你的伤怎么样了？”

　　“死不了。”他扯扯嘴角。

　　又来这种阴阳怪气的态度，她翻个白眼，对莱姆斯和詹姆挥挥手，离开了这个塔楼。

　　她一走，詹姆就勾上莱姆斯的脖子，坏笑着问：“怎么样？感觉你们谈得还挺愉快的。”

　　莱姆斯看了一眼偷偷竖起耳朵的人，大声说：“她和莉莉一样，是特别善良的女巫，我们现在是朋友了。”

　　“哦——这可真酷，不愧是莉莉妹妹。”

　　“那是不是…可以和拉文克劳借作业了…”彼得转着眼睛问。

　　西里斯冷哼一声，“和月亮脸是朋友，又不代表和我们是朋友。”

　　莱姆斯点点头，严肃地说：“有道理。”

　　詹姆处在另一个话题之中，他仰头望天，感叹道：“不管怎样，莉莉不会生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