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柯南文》无言の风

11、黎明前夕（十一）

　　又是新的一天。今天天气不错，的确适合郊游。

　　“真对不起呀，”阿笠博士一面开车一面向我道歉，“把你也叫了出来。”

　　“什么话，”我摆摆手，“博士能够邀请我，高兴还来不及呢！”

　　说高兴那是真的，以前经常在电视里才能看到的车子现在竟然就坐在上面，只有我自己知道我心里正偷着乐呢！当然，也只能是偷着乐，在这个世界要想安安稳稳过太平日子，就必须把多余的情绪隐藏起来，尤其是身后有这么一位能看透人心的“小”侦探，我毕竟不是组织或者FBI的什么人，是否能瞒过他，又能瞒上多久，我并没有什么把握，眼下也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我又回头看了看少年侦探团各个成员的脸，嘴角微微一翘：牺牲和小兰园子看演唱会的机会还是有意义的，因为我找到了更有意义的事情。

　　“我知道凤绮姐姐很会做蛋糕的，连做饭也没问题吗？”说这话的无疑是最胖的元太，三句话离不开吃的。

　　“那当然，呆会露营时你就知道了。”我给了他一个放心的答案。

　　“我要吃鳗鱼饭！”

　　“元太你就知道吃！林子里头哪有那东西！”

　　“哈哈……”

　　果然，平凡与无知是最幸福的，我第n+1次这么想，而且我敢肯定有这一想法的可不止我一人。

　　很快，我们抵达了目的地，新一轮的探险在等着柯南他们，而我和博士小哀就在原地支起了帐篷，负责他们一日的口粮。

　　“呐，这是藏宝图，你们收好，记得太阳下山之前一定要回来啊！”博士每次都这么叮嘱，说实话我不赞成七岁大的孩子结伴去这种人烟稀少的地方进行什么探险（尽管有一个实际年龄是十七岁），但确实又说不出什么确切的理由，只能承认将来他们一定比自己强了。不过真的合适吗？平安无事自然能锻炼他们的胆识与智慧，可是真遇上什么危险，每次新一都能把他们带出困境吗？他也只是高中生，换位思考一下，换作是我恐怕自身都难保呢！

　　“哎，这次是岩洞唉！”只听到光彦兴奋的声音，我也不由好奇地凑上去。没错，从地图上看这真的是一个很大的岩洞，不过岩洞=有宝藏？很难相信呀！

　　“博士，”我偷偷凑到他耳边压低了声音，“宝藏不会是你事先买的什么玩具放在山洞的哪里吧！”博士笑而不答。呵，多半是这样啦！

　　“那我们走喽！”柯南向我们挥手道别。

　　“早点回来，注意安全！”我反复叮咛，最后一句明显是自欺欺人，有柯南在的探险哪里会是“安全”？“有惊无险”才恰当吧！不过望着他那充满自信的背影，到嘴边的抱怨又咽了下去：这样才叫“冒险”啊！或许博士就是因为信任新一才会把孩子们交给他的，而且这也不是我现在应该关心的事情。

　　“小哀，我们也开始准备吧！”我低头对茶色头发女生说。没错，相比之下，她，灰原哀才是我更应该关心的对象。

　　“噢。”单音节的回应，意料之中。

　　我很早就有这样的觉悟，跟她沟通会很难，就连那么阳光善良的小兰跟她交流都那么困难，而跟她接触算最频繁的柯南呢？虽然他救过她好几次，我却觉得他始终没有救回她失落的心。我的胜算应该就更小了吧！不过我有一个优势：我知道她的全部事情，至少这是小兰没有的优势，在之前先估算一下可能会遇到的问题，知彼知己才能百战不殆，不正是说明这个道理吗？

　　“你在看我吗？”小哀突然吱声，唤回我神游的思绪，我突然感到自己失礼了。

　　“噢，对不起！我……我只是觉得小哀跟别的孩子不太一样呢！”想了半天终于挤出这句最老套的话，心想完了，出师不利呀！

　　“没关系。”她似乎没有介意。

　　呼，松了口气。罢了，来日方长嘛，我原本一直以为在这个光明世界的她能够充分感受到温暖，可事实证明我错了，好几次她都是为了保全大家让自己置身于危险当中。难道这就是黑暗组织对人心的迫害吗？真可怕！当初为了追求光明不惜逃离组织成为“叛徒”，随时担心组织的暗杀整日提心吊胆；好不容易伸手触到阳光却因为在黑暗中生存太久不敢放手拥抱，所以就只有把自己的心门紧紧关闭起来，不让任何人靠近。生活在渴望与恐惧的双重煎熬中，小哀，你过得很苦吧！

　　“我想到姐姐，”小哀突然开口，“姐姐生前也是用这种眼神看我的。”

　　她姐姐，宫野明美吗？如果我没记错，她是……

　　“对不起！”勾起她伤心的回忆了！我真是没用，怎么老是说错话做错事，“对不起”都快成我的口头禅了。

　　不过她似乎没什么事，只见小哀嘴角勾起一抹若有若无的笑容：“好怀念的感觉！”

　　怀念？我怎么有点听不懂她的意思？不过没关系，只要她高兴就行了。

　　“小哀，你对他有什么想法？”我不知道自己能和她沟通到什么程度，从小生活在冷冰冰的组织里，她是太需要爱了吧！我这么想。

　　“‘他’是谁？”明知故问，还有哪个“他”啊！

　　“柯南啊，”我耐心解释，“我问过小兰，柯南可是你们学校的明星级人物啊，很多小朋友都认识他，更有不少小女生在心里偷偷喜欢他呢！我没说错吧！”我一面旁敲侧击，顾左右而言他，心里一面庆幸：还好本尊不在，这话要是让他听到了准以为我跟园子是一国的！（话说，不远处的柯南和演唱会场里的园子同时打了个喷嚏！）

　　“是吗？他原来那么受欢迎，我都不知道。”早就想到小哀不会对这种事感兴趣，她虽然说话冷冷的，我却在想偏偏是这样的她在人群中有独特的魅力呢！话题好像扯远了。

　　“可不是，远的不说，步美不就成天粘着他吗？她也是个很善良的女孩啊，长大一定能像小兰一样温柔。”我说的全是心里话，我总觉得步美像是浓缩了的小兰。

　　“那个天使一样的女孩，”小哀的眼光暗淡下来，“鲨鱼永远都不能和海豚相比。”

　　这就是她的“鲨鱼逻辑”？我摇摇头。

　　“为什么这么说？鲨鱼为什么要和海豚相比呢？它们是两种不同的动物啊！”这就像是把海星和水母联系到一起，完全搭不上边嘛！

　　“人都喜欢温顺的海豚，而生性凶猛的鲨鱼只会让人感到害怕，所以她只能生活在黑暗的深海中。”

　　我不是听不懂她自嘲似的比拟，但是她把自己和小兰相比本身说明她并非草木。傻女孩，爱或不爱并不取决于人的性格呀，爱一个人是不需要理由的。不管你是鲨鱼还是海豚，我都知道新一不会丢下你不管。就我而言，我既不是兰迷也不是哀迷，无论结果如何都是新一自己的选择，如果他最后跟兰在一起，我乐观其成；如果他选择了哀，遗憾我肯定是有的，但更多的是尊重与接受。果然，我有心，所以还是会偏心的，小兰，我的姐姐。

　　“可是鲨鱼并不在乎人们的看法啊！”有些深层的东西我不能告诉她，只好围绕她的“鲨鱼逻辑”展开，“凶残的确是鲨鱼的本性，可那也是它生存的方式，不是吗？”

　　“……”小哀没有做声，只是睁大眼睛不可思议地看着我。

　　“不管是温顺的海豚还是凶猛的鲨鱼，它们存活在这个世界的目的就是生存，不是吗？海豚的温顺受到人们喜爱，所以人们会保护她不受伤害；而鲨鱼的天性也是为了这个目的，都是为了生存嘛，只是方式不同罢了！”从小生活在组织里，这不是她的选择；为了生存下来而不得不为组织效力这不是她的错；同样至今仍逃不开组织恐惧阴影下的她更是无辜的。

　　你是无辜的！小哀，我的意思你能懂吗？

　　“如果，我是说如果，”小哀款款说，“鲨鱼也渴望光明，也需要保护，人会讨厌她吗？”

　　“傻瓜！鲨鱼现在就是受人保护的动物，她现在正被人保护着，不是吗？”被名叫“江户川柯南”的骑士保护着。

　　“可是，适应了黑暗的鲨鱼突然接受光明会活不下去的。”

　　我赶紧喝了口水，说得我口干舌燥。天哪，她不是组织里少有的头脑顶尖的人物吗？怎么钻起牛角尖来一样不可理喻？看来要把她的头脑洗回去果真不是一朝一夕就能成的事。

　　“小哀，”我顿了顿，“我只能说，‘在黑暗中苟且偷生’以及‘燃尽最后的生命去拥抱火焰’，如果让我在两者之间作个选择，我会选择做扑火的飞蛾。”

　　“即使立刻会死也没关系吗？”小哀突然激动起来，这不就是她逃离组织的理由吗？

　　“小哀，其实我很羡慕你，”我试着换个话题，这个实在太沉重了，“即使未来毫无希望可言，好歹你还有自己，你还知道自己是谁。不像我，什么都不知道，都不记得了。”

　　“你……”小哀记性不错，还记得之前在蛋糕店我说过的话。

　　“我想我九岁之前的生活应该很快乐吧！至于从那以后……算了，都忘了，美好的，痛苦的，什么都没了！但是我还活着，还要生活下去。”

　　“这个世界并不是公平的！其实我也羡慕你，如果可以，我也希望能忘记，忘记以前的事，忘记我姐姐的死……”

　　“那我们就相互羡慕吧！”我们相视而笑了。这就是朋友的作用，在遇到挫折与不幸时相互扶持，相互勉励。

　　“嗨，我回来了！哎，你们在聊什么？很开心的样子。”

　　“博士，你去哪儿了？怎么现在才回来！”不过貌似是我光顾着开导哀，完全把他忘了。

　　“钓鱼啊！”博士举起一桶战利品，眼睛笑得迷了起来，“今晚有烤鱼吃喽！”

　　“不过工藤君他们也太慢了吧！”哀看了看表，“都超过五点了，太阳已经下山了。”

　　“不会出什么事了吧！”不是疑问，是肯定，他们是确定肯定一定出事了！

　　“不管怎样先找找他们吧，博士，你还记得那个岩洞的具体位置吧！”

　　“好，你们跟我来。”

　　不久我们来到了博士口中的山洞，乍看之下感觉深不见底。

　　“博士，你在这里守着，二十分钟后如果我们还没出来就报警！”

　　“哦，那你们要小心！”

　　“柯南、步美、元太、光彦！”不安的情绪越来越强烈，我们小心翼翼地朝岩洞的深出迈进。不知走了多久，只见小哀蹲了下来。

　　“发现什么了吗？”

　　“这个徽章是步美的。”小哀盯着那侦探徽章瞧了一会，下了结论。

　　“这么说他们是从这里经过时不小心落下了，亦或者是……”

　　“讯号！”异口同声的结论。

　　我不由想起以前在电视里看到的他们外出露营的情形，只要有柯南参加，没有一次是不会出事的！这次好像也不例外，只是这次他们又遇到什么问题，究竟有多严重，我又是否帮得上忙，这些都是未知数。

　　这个岩洞好像迷宫一样，迂回曲折。我们一路又走过好几个岔口，全凭他们留下的讯息，我再次不得不为小哀的心细如尘所折服。

　　“到头了。”小哀停下脚步，静静地说。

　　这里就是山洞的最深处了，乍看有一个操场一样大，若不是亲眼所见真的很难想象狭窄的洞口内竟是别有洞天：岩壁上布满一个个细小的洞口，酷似战争时期的防空洞，阳光从洞里直射出来，在中央汇成焦点：那是一座雕像。

　　“不过博士所说的宝藏难道是指这个雕像吗？”

　　我这才正视她：那是一座女神的塑像，大约有真人一般高，精巧的技艺把她恬淡的神情塑造得惟妙惟肖，只见她左手放在右手之下，像是要托起什么东西。

　　“潘多拉？”完全没有意识，这个名字我简直是脱口而出。

　　“你说什么？潘多拉？你确定她是潘多拉？”小哀一连提出三个疑问。

　　“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只是刚才这个名字突然就出现在了我的脑海，到现在还一直萦绕在我心头。

　　“你没事吧？”小哀注意到我的不对劲，此时我却感到一阵晕眩，听不清小哀略带关切的话语，更听不到不远处柯南的厉声警告……

　　“凤绮姐、凤绮姐！太好了，凤绮姐醒了！”

　　我慢慢睁开眼睛：“步美？！”我坐起身来，四处张望：我还是在原来的地方，只是身边多了少年侦探团的几个孩子，还有……

　　“啊？他们是谁？”我指着不远处的两具“尸体”，焦急地问柯南。

　　“噢，他们是珠宝大盗，把偷来的赃物藏在这个洞里，不巧被我们撞见了。”

　　“所以你们就开始玩捉迷藏了？真是的，总是做那么危险的事情，知不知道我们有多担心啊！”

　　“对不起嘛，下次不会了啦！”柯南这小子又开始装嫩了，下次下次，哪个“下次”不会？那样才叫出奇迹了呢！我心里想。

　　“不过凤绮姐怎么会突然晕过去了呢？”还是光彦提出这个关键问题，“我们好担心哦！”

　　“这个凤绮姐也不知道，”我老老实实回答，并艰难挤出一个微笑，“对不起，让你们担心了！”

　　一个小时后，警方赶到这里，将两个大盗绳之于法，至此，本市特大珠宝失窃案告破，少年侦探团又立下大功，最高兴的莫过于那三个孩子了吧，不管怎样他们将来一定能比我强吧！不过……

　　“对了，柯南，”我小心翼翼地凑到他耳边，“这起特大珠宝失窃案到底是怎么回事啊？”

　　毫无意外，柯南的眼睛变成了半月状：“凤绮姐，你都不看报纸的吗？”

　　“嘿嘿，被你看穿了！”事到如今我只有傻笑的份，“打工学习太忙了！”

　　我望向窗外，夕阳的余辉还映在山头，突然想起了以前在现实世界听过的一首歌：

　　“教室里那台风琴叮咚叮咚叮咛，像你告白的声音动作一直很轻；微笑看你送完信转身离开的背影，喜欢你字迹清秀的关心。

　　那温热的牛奶瓶在我手中握紧，有你在的地方我总感觉很窝心，日子像旋转木马在脑海里转不停，出现那些你对我好的场景……”

　　车里一下子安静了下来，静到只听得到我的歌声，偶尔夹杂着柯南的一句“博士，专心开车！”可惜他善意的提醒却遭到众人的白眼。我笑而不语，继续唱着记忆中的那首歌：

　　“……你说过牵了手就算约定，但亲爱的那并不是爱情！ 就像来不及许愿的流星，再怎么美丽也只能是曾经！

　　太美的承诺因为太年轻，但亲爱的那并不是爱情！ 就像是精灵住错了森林，那爱情错的很透明……”

　　歌声中对上柯南狐疑的眼神，略微听到小哀低语：“放心，她不是他们的人！”

　　“他们”是谁，这我当然清楚，只是这不是当前我必须思考的事。我为什么会昏倒？隐约记得是在看了那座雕像后，那座雕像，潘多拉的雕像，潘多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