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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第十一章 玄衣翩翩,楼中藏心月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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晴的天空有些微的柔软,阳光欲藏欲现,像个淘气的孩子。
风儿轻柔地飘过,带着初春的青草味、桃花香。
天街小雨润如酥,草色遥看近却无。
一道突兀的剪影缓缓移动,在一系列的变动之余,颜夕还未来得及理清思绪。脑子轰隆隆地似乎要炸开。到底发生了什么?
老板死了?死的很惨?
不,她不相信。无论是潜意识还是她对老板的了解。他不是一个这样容易死的人……老板是万能的,他的精明足以让所有的伤害都远离。可是……
伏流觞有些慌张地跟在后面,保持着不远不近的距离。他能明白丈夫对于一个女人的意义,更能明白一对有情的夫妻他们的羁绊。一对有情的夫妻是缺一不可,否则另一人就如同折了双翅。他的父母便是一个很好的例子。
他很怕她想不开,更怕她绝望。那种空洞仿佛幽灵的眼神,那没有一丝灵气、一丝生机的眼神,他不想看见第二次。江湖上风流无双的桃花公子,虽然能当中违抗圣命,却连一颗受伤的心都无法安慰。
他没有像此刻一样痛恨自己的无能,痛恨他对她这些年来的空白了解。
颜夕似是感到后面有人,停下脚步,转身,微笑。叫他不要担心。
如一朵衰败的荷花,一点一点褪去生命的光华……
那不该是她。
印象中的她是灵动的小狐狸,是美丽的蒲公英,她笑得时而狡黠、时而疯狂、时而温暖,却不是如同枯骨一样,笑尽她的生命所有。
她的声音有些嘶哑,脸上无泪,似是哽咽过后的感觉,“不用担心。他不会死,我也不会就这样放弃。”
伏流觞的表情在她的眼眸里一点点地变化,从一开始的怜惜到后来的震怒,他跑过去,猛地抓住她的肩膀,狠狠摇晃她,“你醒醒吧!他已经死了!已经死了!你连自己都骗不了,又怎么骗得了别人?你并不是为他而活的!”
桃花般的容颜里妖娆而又明媚,在颜夕混沌的眼神里燃起了一把火。
如果不是他,她为什么要到这个世界?
如果不是他,她哪里来家?
如果没有他,谁,谁还会等她找她?
谁还会?谁还会?!
“他没死!”颜夕漆黑的瞳孔里头一次射出了冷光,她一把甩开伏流觞的束缚,疯狂地向远处跑去。
空落落的手掌,伏流觞自嘲地笑了笑,他其实什么都不是。
亭台楼阁,烟雨迷蒙,长了青苔的窗棂边,一双素手作兰花状,指了指远处跑开的身影,娇声道,“就是她?那个让你死去活来等了这么久的女人?”
柔而不媚,如同新生的小草有一股韧劲。
“怎么?”玄衣男子挑眉,一手揽过佳人的纤腰,含情脉脉,“月儿吃醋了?”
女子一个旋身,漂亮得如同舞蹈,疏离而不显无礼,“你想把她骗了,可她似乎不信呢!”她吐气如兰,“那么,接下来,又该如何?你们的游戏,我没兴趣。”
“月儿,没有人比我更了解她。她早已相信了。”玄衣男子一脸无所谓,眼神里却是浓浓的担心。
“呵,你就不怕她将来知道了怪你?或者你不怕……她被人抢走了?”女子淡黄色的裙摆蹁跹若蝶,纱衣迎风而舞。
意有所指,玄衣男子却无动于衷。
“他还不够。”他自是知道无论何时何地,他在她心目中的地位。
女子撇了撇嘴,面纱下的容颜若隐若现,平添几分风姿。
“果然是狡诈的商人……”她走上前去正了正他的玄衣,“可是,若是三皇子呢?你有信心吗?要知道,他们可迟早要见面的。”
玄衣男子颜色一沉,忽的握住了那只纤手,却毫无柔情可言,“适时也要收敛些,有我在,就绝不容许他人伤她分毫。”
女子眼光微转,抱怨道“切!真霸道!喂,你瞧那朵桃花……”
“怎么?”玄衣男子并不搭理,随意道。
“长得不错。是我好的这一口。”女子有些羞恼,脸上腾出一抹红晕。
“所以……”玄衣男子挑眉,嘴角的笑意狡猾如狐。
“我有兴趣,顺便卖你一个人情如何?”女子恢复如常,眼睛亮晶晶的。
“你有兴趣关我何事?”不吃这一套。
“当真无情!那好吧,看在我们这么多年的交情上,我把他给料理了。算免费的,今后你也可以少一个情敌。”女子不屑地努努嘴。
“我记得是某人被逃婚了吧?单相思?”男子嗤笑了一声。
“哼!本公主要的何曾没有得到过?”丽容浮现怒色。
“那我就拭目以待喽!这天底下,或许还真有你得不到的呢!”玄衣一派洒脱。
“走着瞧!”双手插腰,女子对着窗外呆立的人看了会儿,怒气冲冲地甩门离开了。
楼中,玄衣男子嘴角的一抹笑意渐渐展开,明亮得仿佛能照亮整个黄昏的雨后。
一口气跑到莫名的地方,颜夕的目光扫向周围,繁华的都城总是有很多的游客,连雨后初晴的景色都引来文人墨客的一番点评。
她的心绪渐渐平复下来,便走上了一座小桥。
一步一步走着,脚步有些沉重,雨后的湿气化作黏液,寸步难行。
小桥。流水。人家。
天涯。断肠人。
颜夕笑出声来,也不知是何心情。死寂如花开一般蔓延到四周。画面定格在记忆的一角。
甩了甩头,颜夕闭上了眼睛。
始终没有那人的熟悉容颜。真的记不清了。一点点都没有。没有痛,没有伤,没有他,也没有自己。记忆是秋千,摇摆不定。
她是颜夕。
老板是她在现代的记忆。
她的臆想。从未在这具身体的记忆里存在过。既然没有开始,哪来结束?
深呼吸。她不是为老板而活的,不是吗?
没有他,她依然能够活得很好。
嫁人。生子。
没有他依然能活得很好……活得很好。
她努力地一遍遍对自己说着,身体的某个部位如同窒息一般,似乎是什么东西的生生抽离。
有血肉撕裂的声音。
“姑娘……”一声清亮的呼唤打破了凝滞的寂静,“你没事吧?”
很好听的声音,叶子的绿色夹杂着冰雪的清冷。矛盾的美丽。
而且……那么熟悉,扎根在心里的角落。她正在试图剥离的东西。
猛然抬头,那张脸,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