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刀剑乱舞]好时候》秋时木易

2、Chapter.2

　　Chapter.2

　　——所以说，傍晚并不是什么上岗的好时候。
　　我的怀里还抱着时之政府统一派发的狐之助，只能勉强地腾出一只手轻轻揉了揉被撞得有些疼的鼻尖，飞速地眨眼将生理性的眼泪收回去，抬起头去看和我撞上的刀。
　　根据规定，留待新任审神者接手的本丸只有近侍会保持人形处理杂务，其他刀为了节约灵力都暂时进入本体状态。能在这个时间点和我撞上的刃毫无疑问就是这座本丸的近侍，白发红眸，敞开的领口露出大片胸肌腹肌——难怪刚才撞上的时候挺疼的。
　　是小狐丸。
　　他对我并没有恶意，见我抬头看他，稍稍退后两步，礼貌地向我道歉：
　　“抱歉，小狐刚才没有注意。您是新来的审神者吗？”
　　“不，我也没认真看路。是的，我是新来的审神者，‘朴’。”
　　狐之助从我的怀里跳了下来，让我得以与这位本丸近侍进行毫无营养的客套对话。我感谢他帮我搬运了行李，他说哪里哪里，然后感谢我接手这座本丸，伙伴们都在沉睡照顾不周请多见谅，我说没事没事……
　　这种你来我往、没话找话、为了缓和尴尬气氛但越说越尴尬的无营养对话终止于狐之助。毛茸茸的狐狸甩了甩尾巴，提醒道：
　　“天色已经不早了，寒暄的话过后再说，请审神者大人去接手本丸核心吧。”
　　只有接管了位于审神者房间的本丸核心，结界才会完全启动，本丸也才会从节能模式转往正常模式，水电网络完全运作。
　　我才算得上是正式成为这座本丸的审神者。
　　我抬手扶了扶眼镜，对小狐丸轻轻点点头，经过他往天守阁楼上走。卧室的门口是时之政府帮我送到本丸的行李，只是我此时还腾不出时间收拾它们。狐之助跟着我来到门口，根据规定站在门口等候。
　　我拉开了门，映入眼帘的是极其宽敞的审神者卧室，非常大，前任审神者一定花了不少钱对卧室进行了扩建。而与宽敞的空间相对的是家具的极度缺乏，整个房间完全没有家具。
　　是真的完全没有，别说桌子了，连床也没有，我只能寄希望于上任主人是喜欢睡榻榻米，而不是他卸任的时候把床也带走了。
　　其他的细节我没有时间细看，在狐之助的注视下，我回忆着培训过程中教过的内容，在墙上摸索着按下机关，代表核心的玉石从墙壁后翻转出来，在昏暗的室内透着莹润的光。
　　我将灵力输入进去，没有太多的别的感受，只感觉屋里走廊上的灯笼亮了起来，四周亮堂了不少。
　　换句话说，像是往酒店房间里插入了房卡。

　　接下来要解决的问题是吃饭。
　　狐之助确认了我的接管状态，回去政府复命，偌大的本丸一下子只剩下我和小狐丸两个活物（如果付丧神算活物的话）。
　　虽然院子里的草木依然幽深，但走廊上的灯笼都很亮堂，我沉默地跟在小狐丸身后，跟着他来到本丸的厨房。
　　与审神者的宽敞卧室相比，厨房并没有得到太多的改建，是时之政府配置的最初模样。冰箱是标配，有土灶，也有比较现代的煤气灶和电磁炉，但更多的如烤箱微波炉什么的就没有了。
　　“前一任审神者并没有改建过厨房，他一贯从外面买东西吃，我们也……不怎么吃饭。”小狐丸解释道。
　　不怎么吃饭，说明多少还是吃的。我拉开橱柜，里面放了碗筷。我又把所有能打开的柜子都开了一遍，翻出了两袋方便面，以及一些零零碎碎的小东西。
　　没有大米，没有面粉，没有菜和蛋和肉。本丸的最低灵力限度下食物都是保鲜的，我探究地看向小狐丸，后者会意地解释道：
　　“上一任审神者大人都带走了。”
　　我被震惊得面粉袋子都要掉了。
　　“离任的时候，上任审神者大人将马厩里的马卖了，农田里的产出卖了，添置的家具统统带走，只留下了……”小狐丸解释着解释着，露出了有一些尴尬的表情，“嗯，这些。”
　　我：……
　　我的内心已经毫无波澜了。
　　我沉沉地叹了口气，默念着“困难总比办法多”，转过身开始洗碗刷锅。中午十一点多的那顿简单的午饭已经消化殆尽，我的胃里空空如也。
　　热水煮开，方便面撕开包装倒进去，我转过头看了小狐丸一眼，将两袋面都下了进去，升腾起来的热气让眼镜镜片蒙上一片模糊的雾，我眯着眼睛拿着筷子搅拌锅里的面，在弥漫开的速食食品的特有香气中思考接下来要做的事情。
　　首先应该是整理行李。现在天色已晚，虽然没办法对本丸的各项库存进行盘点，但手脚麻利点的、近侍配合好的话，睡前应该能从近侍口中摸清本丸还有多少存粮。最坏的结果是一滴也不剩，那么我的行李中还有几袋麦片和几个面包，对付明天的早餐应该没有问题。时之政府的新上任审神者补助应该会在明天或者后天送到。人手不足，明天应该唤醒新的刀剑……
　　锅里的水沸开了，面煮得有些过头，我回过神，匆匆忙忙地关了电磁炉，将面分到两个碗里。
　　小狐丸一直在厨房里的桌边坐着，安静地看我。他的目光一直放在我身上，像是观察又像是评估，直到我将碗端到桌上，他才开口道：
　　“哦？小狐也有份？”
　　“有。”我找了一双干净的筷子递给他。
　　“需要我帮忙做什么吗？”他这么问道，顿了顿，又像是觉得描述不大准确，补充道，“我的意思是……我需要，付出什么样的代价？”
　　我有些奇怪地看了他一眼，在他对面坐下来：“……不用做什么。”
　　他垂下眼，像是在思考。
　　面煮得确实是有些过于烂了，我轻轻地吹了吹，吃了一口，脑子后知后觉地转了个弯：“……你为什么这么问？”
　　“原来的审神者……”他停了停，“如果我们想从他那里获得什么，是需要支付代价的。”
　　而后他不再说话，低下头吃起面来，吃饭的动作有些生疏。
　　我捏着筷子愣了愣，机械地捞起面条往嘴里塞——代价，什么代价？这座本丸的前任审神者到底是什么个存在？
　　这些疑问在我的脑海中盘桓了短短一瞬，很快又被我抛到脑后。在接手本丸前我其实在脑海中预演过这种情况——指接手二手本丸后该如何处理。
　　我的性格决定了我绝不可能成为知心大姐姐，我的自知之明也让我清楚我绝不可能振臂一呼众刀拜服，唯一能做的就是先当成普通上下级关系来处理，先让本丸运行起来完成时政要求后再管其他。
　　换言之，我不关心、也不在乎这座本丸过去发生了什么。
　　我只要它今后正常运作、时政给我工资就行。

　　虽然如此，我还是改变了晚饭后的任务安排，先带着小狐丸记录本丸剩下的大致物资。
　　我们没有开其他地方的灯，我从背来的背包里摸出纸笔，趴在还飘着泡面味道的厨房，一边问一边记。
　　整座本丸扩建过的只有审神者所在的天守阁，玉钢冷却材四项资源只有三万左右，存粮是完全没有，本丸的刀剑数量是……
　　“大概五十几振。”小狐丸说，“……我能记住的，大概是这个数。”
　　笔尖在白纸上稍稍顿了顿，我想了想，写下一个“50+”，把纸笔收起来。
　　“谢谢你了。”我向他道谢。
　　房间里没有时钟，我翻出手机，现在大概是晚上九点多钟。小狐丸对本丸资源的清楚程度比我想象的要好，也或许是因为大多数资源都被前任审神者带走了，留下一个惨淡的零。小狐丸在我停止记录后就再次安静了下来，他太安静了，是因为同刀派的兄弟们都变回本体沉睡了吗？
　　我抬眼看了看他，正好对上他狭长的红眸。想了想，我从背包里翻出一把梳子：
　　“我……不知道你们本丸以前是什么规矩。以后，这里按我的规矩办。”
　　“我记得你喜欢梳理毛发……如果不介意的话，愿意让我帮你梳梳头吗？算是刚才帮我记录资源数据的谢礼。”
　　“这叫做……”我斟酌着措辞，看着他，“这叫‘礼尚往来’。”

　　梳子是我用惯的，我先把里面卡着的几根自己的头发拎出来，随手甩到地上，然后举起来慢慢地梳，不敢太用力。好在小狐丸的头发打理得很好，虽然看起来有些凌乱，但并没有打结的地方，发质也意外地好，比我那头乱毛要好多了。站在他身后，能够看见那两撮尖尖翘起来的、像是耳朵一样的头发，让人很想摸一摸。
　　像是察觉到了我的视线，小狐丸转过头看向我：
　　“有什么问题吗？”
　　我摇了摇头。
　　他又转过头，任凭我继续给他梳头发。梳子和毛发摩擦，发出细微的声响，我听见小狐丸背对着我问道：
　　“审神者大人接下来有什么安排呢？”
　　本着聊天避免尴尬的原则，我一边梳，一边回答道：“待会回去整理行李，然后洗漱休息。明天早上起来吃完早餐，召唤新刀以后去给本丸物资做详细清点，然后写规划书……”
　　偌大的屋子里只有我们两个人，响起的说话声多少驱散了点寂静，过了一阵子，小狐丸抬起手：
　　“就到这里吧。麻烦审神者大人了。”
　　“不算什么。”我摇摇头，“你去休息吧，我也回房间了。”
　　“不需要陪侍吗？”
　　“……”我一噎，局促地摇了摇头，“不用，真的不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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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审神者背上包小步地跑开了。
　　年纪轻，性格看起来比较稳重，对付丧神似乎暂时并没有额外的想法。小狐丸盯着她的背影若有所思，他抬起手摸了摸头发，忽然想到了什么，弯腰将地上掉落的几根黑色长发捡了起来。
　　对神秘侧的了解还不够深，世家出身的人不会如此缺乏警惕，原本应该是个普通人。小狐丸想着，将几根长发收了起来。
　　——或许未来会有用上的时刻。

　　TB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