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河下坠》瑭箐

16、唯一拥有的

　　顾雨写完作业后，下楼从便利店买了些东西，看了眼手机屏幕上显示的时间。
　　九点三十分
　　她点开与池楠的聊天消息栏，时间还停留在今天早上他发来的“早安”。
　　【我训练完了，你……】
　　刚发出去，她又按了撤回键，发送了一个晚安的表情。
　　他要是看到，应该会回我的。
　　出了便利店门口，手机传来一阵震动声。
　　关悦接连发来四张图片。
　　关悦【小雨，你看，想不到我爸还挺浪漫。】
　　顾雨【今天是叔叔阿姨的结婚纪念日吧】
　　关悦【对啊，看看这些个布置，全是我的功劳！】
　　顾雨随之发了个小熊鼓掌的表情。
　　关碧云听了关悦出的招后，愣是撒了一地的狗粮。
　　而关悦呢，只觉得自己的头顶异常的亮。
　　关碧云和叶韵也借‘纪念节日’这个理由丢下她一个人在家。
　　关悦的房间整体是偏暖黄色的那种。书桌上放着一盏橘子灯。
　　她躺在床上，捶着自己发酸的双腿。
　　手机传来一阵的铃声，关悦不耐烦的安了接通。
　　“喂……？”
　　［关悦，最近啦啦操跳的的咋样？］钱咏欠揍的声音在她耳边回响。
　　这莫名的好胜心被钱咏激起来，她用力一捶，吃痛一声，咬牙切齿的说道：［你爹我好着呢！你先关心关心你自己吧！］
　　钱咏［我这次稳赢，三班那几个弱鸡，我整场吊打，好吧！］
　　关悦［切，就你！还吊打。］
　　嘟嘟嘟……
　　关悦挂断了电话。
　　小姑娘脾气见长啊！哎，没办法，我还就喜欢她这种性格。
　　晚上十一点，池楠慢悠悠的进了门。
　　“澎”礼花飞了出来。
　　贺兰在一旁：“楠楠！生日快乐！”看得出她很高兴。
　　池楠脸上却没表现出一点欣喜，径直坐在沙发上。
　　他情绪不高。
　　这一幕，被池彦看到，他从二楼缓缓下来。
　　他腿脚不便，右手里的拐杖敲了一下地板。
　　贺兰放下手里的东西，跑到前面去扶他。“今天是楠楠生日，不是说好了不生气的嘛。”
　　池楠没有理会，拿出手机按了开机键。
　　几秒后，系统提示［小雨发来了一条信息。］
　　点开消息栏笑了一下，回复。
　　【晚安，今天练习的顺利吧】
　　顾雨【挺顺利的。今天看你走的急，是有什么事吗？】
　　池楠【没有，就是回家取些东西】
　　顾雨【那就好】
　　池楠【嗯】
　　顾雨含着满口的牙膏泡沫，回复完消息后，心里的石头总算落了地。
　　池楠点开备注。将‘小雨’改成了‘Solost’
　　贺兰扶着池彦坐下。
　　“楠楠，快过来，妈今天做了你最爱吃的糖醋鱼！”说着就拿着碗筷摆开。
　　池楠关了手机走向三楼的卧室，收拾东西。
　　他将自己的东西全部装进了行李箱，还有一个糖罐。
　　走下楼，他眸子冷漠，丢下一句：“走了。”
　　贺兰走过去抓住他的行李箱：“楠楠，这么晚了，你一个人去哪儿？”
　　池彦坐在桌前，没有抬头看他一眼：“别管他！爱去哪儿去哪儿，这个家里，容不下他！”
　　贺兰回头看了一眼池彦。
　　“楠楠，今天好歹是你的生日，过完再走，行吗？”贺兰的语气祈求，她对这个儿子只有无尽的愧疚。
　　现在，也只能做这些来补偿他。
　　“今天不是我生日。”贺兰一震，抓住他的手也随之松开，池楠走出家门。
　　贺兰就站在原地，看着他离开的背影。
　　今天不是池楠的生日。
　　这意味着什么。她这个亲生母亲，竟然记错了儿子的生日。
　　而如今，池楠的离开，池彦留给她的只有冷眼。
　　池楠回到外公留给他的房子。很冷清。
　　这一段时间他一直住在这里，也已经习惯了。
　　他将那个糖罐放在了最显眼的地方。随后换了件白色浴袍，进到浴室洗了个澡。
　　冷水淋在他的身上。
　　“池楠，你只是寄人篱下。伯母只能这样管你”
　　“池楠，我让你去学校是学习的，一天天尽给我惹祸！你给我过来！”
　　身上被鞭子一下又一下的抽打，小小的他，没有丝毫的反抗之力。
　　他倒在地上努力的求饶：”伯母，我错了！我知道错了！你别打我了！我以后一定乖乖听你的话！”
　　撕心裂肺的哭喊声，并没有让面前的这个女人停下。
　　反而打的更重了。浑身的红肿。
　　黑黑的房间里只有他一个人，没有人帮他，身体蜷缩在一起……
　　回忆一点一点的侵入他的脑海。
　　父母的抛弃，同学的辱骂，亲人的殴打，他从未反抗，似乎已经接受了这种生活。
　　可他的母亲贺兰又做了什么？
　　对池楠身上的伤没有过问。
　　池彦创业的成功，让贺兰想尽办法来讨好他。
　　从那以后，池楠变得沉默寡言。
　　一心想要逃离这个家。
　　现在，唯一值得他拥有的，只有顾雨。
　　周五，是池楠的生日。
　　钱咏把地方订在了池楠家的附近一家小型酒吧。
　　501号包厢里，钱咏和关悦坐在沙发上。钱咏点了点手机，屏幕上显示“18：30”。
　　他打去电话：［楠哥，到了没？］
　　池楠回应：［马上”］
　　茶几上有很多种类的酒，唯独缺了一样东西。
　　推开门，对面坐着一行人，几乎都是池楠的铁哥们。
　　看到池楠进来，乔灿起身走过去。
　　他手里拿着一罐啤酒说：“楠哥，咱俩都有多长时间没见了！”
　　“快一年了吧。”
　　乔灿的家庭背景和池楠差不多，只不过从小母亲病逝。
　　机缘巧合下，俩人成了朋友。
　　池楠长腿一跨，坐在了沙发中间。关悦一直在角落点歌，闻声，回头看向：“池楠，小雨没和你一起？？”
　　“没”
　　甜品店里，顾雨为了做蛋糕，脸上满了奶油。
　　她觉得，亲手做的蛋糕会更有纪念意义。老板娘人也很好，便答应了她。
　　做蛋糕的过程有点儿不堪入目，但是成果还不错，在蛋糕的中央用黑色奶油写了四个字。
　　她仔细的用礼盒装进去，在外面打了个蝴蝶结，做好一切后，就拿着东西往酒吧走去。
　　顾雨走到501包厢，把东西放在身后，显然，这个方法不太行，蛋糕很大，根本挡不住。
　　今天她穿了一件白色衬衣和牛仔短裤，一双腿又白又直。
　　开衫白色衬衣，是今年最流行的，颜色很浅，黑色吊带被显现出来，长发披在了身侧。
　　蝙蝠袖下的胳膊白皙，手腕上还戴着她买的情侣款粉色护腕。顾雨的身材很好，随着年龄增长，五官也越来越精致。
　　一顺间，在场的人都移不开目光。
　　顾雨看到面前的人，意识到自己可能真的迟到了，有些歉意的说：“对不起啊，我迟到了。”
　　顾雨走到桌前，把蛋糕放下，低下身的那一刻，池楠抬眸看着她，少女的身材曼妙，奇怪的感觉又涌上来。
　　钱咏看到放在桌上的蛋糕不由感叹：“还是鱼姐想的周到。”关悦把手里的话筒放下，挽着顾雨，她眼神示意，钱咏立马明白，暗暗把池楠身旁的位置挪了出来。
　　顾雨坐在他旁边，感觉池楠身上的气压有些低。她从包里拿出那双护腕，递给他。
　　“送给你的礼物。”顾雨打开盒子给他看。
　　池楠看到里面的东西后，终于笑了一下，伸出手轻轻说道：“要你给我戴。”顾雨应声只给他戴了右手的。
　　池楠目光转移到她的左手腕，挑了挑眉：“情侣款的？”顾雨呆了呆，她忘了自己也戴着，“嗯”。
　　几分钟后，旁边几个男生看到两人亲密的举动，心里一阵失落。
　　乔灿不怕死的盯着顾雨看了好半晌，“池楠，介绍介绍呗。”
　　无疑，池楠听到这话后，冷冷道：“顾雨，我女朋友。”
　　霎时，几个男生起哄道：“池楠，厉害啊，竟然先比我们脱单。”
　　乔灿年龄比池楠小一岁，听到这话，笑着对顾雨说道：“嫂子，佩服佩服。没想到，楠哥这个大冰块竟然被你捂化了！”说着就做出一个双手抱拳的姿势。
　　嫂子？
　　顾雨耳尖，红的快要滴血。池楠看着暗暗的笑。
　　关悦也笑了笑，走前把蛋糕打开，样子很好看，眼前浮现出四个字“18岁生日快乐”——池楠。
　　关悦一眼就看出这是顾雨的字迹：“小雨，你亲自做的啊？”
　　“嗯，自己做的好一些。”
　　钱咏看着那个蛋糕，由衷的夸了一句：“这叫太好了，鱼姐，你这手艺都能赶上专业蛋糕师了！”
　　顾雨把18岁字样的蜡烛点着。顾雨把生日皇冠调节好尺寸，看向池楠，他低了低头。
　　这是楠哥？竟然会戴这么幼稚的玩意儿。这会儿几个人的心里直犯嘀咕。
　　“18岁生日快乐！快许愿！”
　　池楠伸手把皇冠取下来戴在顾雨头上，“你就是我的愿望。”
　　“祝池楠一生都要平平安安！”
　　在顾雨的心里，没有什么愿望比这更好了。
　　十七岁那年，她许的愿望也是这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