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逍遥叹》语诗然

6、少年不识愁滋味

　　我沉下目光冷冷的打量着上座上那被众多仆人包围的男子，男子躺在贵妃椅上的，似乎是睡着了，一身紫色的华丽长袍，高贵冷漠。又是一个不简单的男人。男人意识到我在打量他，睁开狭长的凤眼轻蔑的瞅了我一眼，随即闭上眼睛。那一眼里的讥讽让我危险的眯起了双眼，”那，开始吧。”
　　年轻男子说的老规矩，其实就是文斗。自古大多数自命风流的才子都喜欢流连于青楼之中，而他们中的许多人又并非大富大贵之人。青楼为了提高自家姑娘的名声，便想出了一个方法，以诗会友。也就是两个人或几个人比诗，谁作的诗好谁便能抱得美人归。此法曾经风靡江南各大青楼，即使现在江南数的上名号的青楼仍然有这么一个老规矩。烟雨楼自然不例外。
　　年轻男子说的老规矩，其实就是文斗。自古大多数自命风流的才子都喜欢流连于青楼之中，而他们中的许多人又并非大富大贵之人。青楼为了提高自家姑娘的名声，便想出了一个方法，以诗会友。也就是两个人或几个人比诗，谁作的诗好谁便能抱得美人归。此法曾经风靡江南各大青楼，即使现在江南数的上名号的青楼仍然有这么一个老规矩。烟雨楼自然不例外。
　　在大厅中央清理出一片场地，紫衣男子状似不经心的扬了扬手，他身旁一个书声摸样的男子便站在了我的对面，折扇一打冲我点了点头
　　“在下柳七，奉我家少爷之命与公子一较高下。”另一边，几个书生穿戴的男子也站了出来。

　　我盯着紫衣男子的双手陷入沉思。那双手很漂亮，漂亮的我几乎不敢相信那是一个男人的手，骨指分明，白皙修长。如果我没猜错的话，那应
　　该是一双属于乐师的手，只有乐师的手才会这么漂亮。意味深长的又瞅了男子一眼，他的身份我已经猜的八九不离十了。在南楚国，能有这么
　　大排场的乐师，除了南楚首富——柳清浅不作别人想。

　　在京城时，叶以轩曾告诉过我，柳清浅精通乐律，天下无能出其右者。

　　只是他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专心思考的我并没有发现，我身旁的蓝蓝在看见紫衣男子的那一刻，僵硬的身体，面如死灰的表情。

　　前一刻还叫嚣着出价的众人，一听有热闹可看立马沉默了下来。

　　几个锦衣华服的少年畏畏缩缩的站起来，看了看中央的众人又瞅了瞅四周就是鼓不起勇气上前。

　　“既然连上来的勇气都没有就不要站着丢人现眼了。”柳清浅还是那般清冷的声音却饱含讥讽。我若有所思的低头，也是，以他的身份，这天下
　　又有几天是他真正放在眼里的。
　　几个少年的脸立马红的跟烤熟的龙虾似得，悻悻的摸了摸鼻子，却是听话的坐下了。柳清浅冷笑了一声，手指漫不经心的敲击着扶手，发出规律的“答答声”。

　　他身旁的一个黑衣男子面无表情的开口，“为了节约时间，由众人出题，七步之内，作不出的出局。”

　　众人一楞，还从没有听说过这种比法的，茫然的互相看了看，摄于柳清浅的财势，稀里糊涂的点了点头。

　　我低头冷笑，“那么，谁来出题呢？”

　　前一刻还跃跃欲试的众人马上蔫了，让他们吃喝玩乐还行，出题？你还不如一刀杀了他们来的干脆。我也不着急，我在等，等那个人自动站出来。

　　果然，那人还是耐不住性子，“本少爷如何？”没人看清那人是怎么出现的，只知道一阵冷风掠过之后，睁眼的时候就看到一男子站在大厅

　　中央，似乎他是凭空被风刮来的一样。

　　男子长了一张太过于平凡的脸，以至于我都不敢相信那张脸是属于男子的。

　　因为男子的气质实在是太出众了，有一股浑然天成的贵气隐隐约约的缠绕在男子四周，压的众人喘不过气来。只有我知道，男子的身上不仅有

　　贵气，还有霸气，睥睨天下的霸气，只是被这人掩藏的太深。我却从他那微微仰的头看出了端倪。
　　不好对付的家伙，不知道他为什么会盯上我。
　　“什么题目？”柳清浅慵懒的睁开了一直紧闭的双眼，看到男子的瞬间楞了楞，随即嘲讽的挑起了嘴角。

　　“既然是为了如此美人，不如就以深闺为题吧。”男子的口音很怪异，可是哪里怪异我却说不上来，似乎这人并不是南楚国人。

　　“那么，谁先来。”我用目光巡视了一圈，发现每个人的脸上都是为难之色，“不如我先，给各位个参考。”我的建议一提出，众人脸上的为
　　难之色褪尽，全都换了一种看好戏的神色。

　　有人想要先出丑，他们自然是巴不得。

　　“哥哥。你先等等再说嘛。”一旁观战的蓝蓝急不可耐的开口，额头上可见细密的汗珠。

　　我回头给蓝蓝一个安心的微笑，跨出第一步，“伫倚危楼风细细，望级春愁，黯黯生天际。草色烟光残照里，无言谁会凭阑意?拟把疏狂图一醉，对酒当歌，强乐还无味。衣带渐宽终不悔，为伊消的人憔悴。”
　　静，死一般的静。所有人都沉默着，整座楼静得只听见我抑扬顿挫的吟诗声和柳清浅敲击扶手的声音。刚才还等着看好戏的书生们一脸不敢置信的呆滞表情，失魂落魄的喃喃着。
　　我看着男人没说话，男人注意到我注视着他的目光，低低的笑了声，那笑音弄得我全身不自在，就像那笑声里藏了许多看不见却能伤人的刺。“呵呵，果然是好词呀。'衣带渐宽终不悔，为伊消的人憔悴'，真是多情人呀。”

　　“不错。”柳清浅宽大的袖袍一挥，缓缓阖上凤眼，清冷的声音里多了一分凌厉，“傻站着干什么？还不回来，省的丢人现眼。”

　　被柳清浅一提醒，站在我对面的书生柳七羞愧的低着头，大步走到他身边站定。“少爷，柳七无能，愿受罚。”

　　“无妨。”柳清浅伸出一只手示意他不必再说。

　　“少爷才华横溢，在下自叹不如。就此认输。”一个书生模样的男子远远的对着我一施礼，转身走出了烟雨楼。

　　见状，站在我对面的几人也都对我一抱拳，陆陆续续的或离开或回到原坐。

　　“哥哥赢了，我哥哥赢了，我就知道哥哥是最棒的。”蓝蓝挥舞着小胳膊，笑的眼睛都眯成了一条缝。

　　空旷的大厅中央就只有我和那个男子还在原地，我看了看男子，男子挑了挑眉没有丝毫想下去的意思。“不知少爷有何指教?”

　　“爱美之心人皆有之。少爷的词天下无双，但在下也不是轻言放弃的人。不如，少爷再作一首词送予我算作赔偿，如何?”

　　“如果我说不呢?” 我冷冷的看了他一眼，然后未做片刻的停留，转身就要上二楼。

　　“你不会拒绝。”男人身形一动，挡在我面前。

　　] “理由。”

　　“因为我要。”男人居高临下的对上我的眼睛，狂傲的命令，“你就必须作。”此言一出，四座震惊。柳清浅挑了挑眉，不由的多看了男人两眼。

　　“没有例外？”我斜睨了男人一眼，轻轻的笑了，此人倒是狂的可以。一般说来狂的人都有狂的本钱，否则也不会有机会狂。

　　“不会有例外。”男人俯身在我耳畔，他说，作或者死。

　　“那现在就有一个。”我避过男人，径直上楼，然后在含烟身边站定，我盯着她那双此时全是震惊的眼睛坚定的说。“跟我走，你可愿意？”

　　“你在逼我出手。”男子好整以暇的冲我笑了笑，我却瞬间感觉到毛骨悚然。

　　因为我看见，在蓝蓝的身后，站着一个人，站着一个随时能取她性命的人--西门毅。“你是谁?”我望着男人危险的眯了眯眼睛，然后我厉
　　声质问。握紧双拳，莫名的恐惧铺天盖地像我袭来。我真的不敢想象，如果再次失去蓝蓝，我会做出什么疯狂的事？

　　“不重要。”身旁掠过一阵疾风，夹杂着衣袂撕裂空气的声音，男人已经站在了我的身旁，一只手紧紧的攥住我的手腕。“我重新给你一次机会。跟我走。我可以给你任何你想要的。”

　　我仿佛听见了天大的笑话一样嘲讽的笑了笑，然后甩开他的手，我说，你不配。

　　不顾他变的愈发难看的脸，我坚定的看着含烟的眼睛，“你愿不愿意跟我走，把你的命交给我。”

　　含烟突然笑了，是那种不顾一切玉石俱焚的笑。笑过之后，她望着我的眼睛，没有丝毫迟疑，轻轻的点了点头。“我愿意。”

　　只是当时的我不知道，这是她对我一生的承诺，一年之后，当她单薄的身躯挡在我的身前，我才明白，她付出的是什么?

　　得到我想要得到的答案，我上前一把握住她的手，绕过男人，下楼。把男人血红的眼睛，铿锵的誓言丢在身后。

　　男人说，这世上，只有我能配的上你，也只有你才配的上我，我们是天生的一对。

　　我握着含烟的手，回头对他微笑，安抚她的情绪。心想，男人你错了，这个世界上没有配的上我的人，我也……配不上任何人！

　　蓝蓝像一只欢快的小鸟朝我扑来，却一头栽在了含烟的怀里。我微笑的看着蓝蓝把脑袋在含烟的胸前蹭呀蹭，对着人群背后那个孤单的背影
　　也对楼上的男人说，珍重。

　　西门毅，我不管你和那个男人是什么身份，我只知道没有任何人可以再伤害我想保护的人。你应该庆幸没有伤蓝蓝，否则，我不介意让整个逐水族陪葬!

　　在即将跨出烟雨楼屋门时，一道不合时宜的话突兀的阻止了我的脚步。

　　“站住!”
　　我回头，对上柳清浅戏谑的笑容，那眼神里的高傲让我无地自容。我不喜欢柳清浅，看见他我的脑海里就会不由自主的浮现另一张让我心神难安的脸。他真的很像夜阑，同样是天之娇子，同样的心高气傲，让我可怜且可笑的自尊在他们面前无处藏身。
　　“他妈的，老子才不管什么老规矩，老子只知道谁有钱谁他妈就能抱得美人归。敢抢老子的女人，你小子是吃了豹子胆了。”一个膀大腰圆满脸横肉的大胡子一声怒吼拍桌而起。随着他的怒吼声，十几个手持大刀的小喽喽迅速出动把我们团团围住。
　　男人居高临下看了看把我们围住的小喽喽，折扇一打，冲我挑了挑眉高傲的笑了。“求我，我就帮你。”
　　“滚。”抱紧瑟瑟发抖的蓝蓝，我不悦的对着大胡子挑眉。
　　“小子，只要你把美人留下，老子就饶你一命。”大胡子得意的仰天大笑，满脸的横肉随着他的笑一颤一颤的。
　　我冷笑，“我想走就没人能拦的住。”把怀里的蓝蓝交到含烟手里，让他领着蓝蓝先走。蓝蓝胖乎乎的小手紧紧的攥着我的袖子就是不撒手，我一低头就看见她委屈的眨巴着蓄满泪珠的眼睛，小嘴一撇一撇的似乎是快要哭了。我蹲下身子，心疼的替她擦去滚落的泪珠，俏皮的刮刮她的鼻子，轻轻的把她揽进怀里，“乖，你先跟着含烟姐姐出去等哥哥，哥哥一会就去找你。蓝蓝不事实说过要相信哥哥吗？蓝蓝的哥哥是最棒的，对不对？”
　　“恩，蓝蓝的哥哥是最棒的。”仰起还挂着泪珠的脸蛋，蓝蓝冲大胡子扬了扬小拳头，骄傲的笑了。我宠腻的拍了拍蓝蓝茸茸的脑袋，把她领到含烟身边，“带蓝蓝先出去。”
　　含烟深深的看了我一眼，没有说话，领着蓝兰的手转身走出了烟雨楼的大门。手被含烟牵着，蓝蓝依依不舍的扭头，冲我不停的挥舞着拳头
　　我始终微笑着目送题目走出烟雨楼的大门直到她们的身影消失在我的视线中.我转身，凌厉的目光像刀子一样朝大胡子射去。敢让我的蓝蓝担心，大胡子，你真的惹到我了。活动一下腿脚,迅速的出拳，踢腿，后空翻，过肩摔，我的身影在小喽喽中快速的移动着，所过之处，无不发出鬼叫狼嚎的呻吟声，求饶声。一个后空翻解决掉最后一个小喽喽，我狞笑着逼近浑身发抖的大胡子。大胡子惊骇的瞅了瞅横七竖八躺了一地的小弟，看着我的眼神就跟看着鬼似得的，双腿一软,扑通一声跪在我面前，不停的磕头求饶，“大侠饶命，小得有眼不识泰山得罪了大侠，还请大侠大人有大量，饶了小得一回……小得上有八十……”
　　"已经太晚了."刺眼的白光一闪,大胡子的脖子上凭空多了一把闪着寒光的匕首,"从没有人敢动我的人!你也不会是例外!"一记手刀在大胡子惊叫出声之前砍上了他的脖子,我转动手中的匕首在大胡子那张令人作呕的脸上龙飞凤舞.最后一笔完成,我用大胡子的衣服擦净刀上沾的血,他应该庆幸,如果不是顾及到弄出人命会吓到蓝蓝,我根本不可能留着他的狗命.收刀,我站直身子,目光冷冽噬血的一一扫过大厅中那些早已经吓傻的众人,"从今天起,含烟就是我的人,谁敢打她的主意,他就是下场."
　　没有回头,我在男人复杂的目光中走出烟雨楼.
　　血顺着大胡子的脸喷涌而出,男子风轻云淡的跺步到大胡子的身边站定,看着我离去的方向,满意的笑了."不愧是我看上的人!叶书兰,我们还会再见面的.你注定是我的!."
　　众人一拥而上,待看清大胡子脸上的字后,倒吸了一大口凉气.大胡子黝黑的脸上,"找死"两个血红的大字格外惊心动魄.
　　抱着蓝蓝转过巷口,一个黑衣男人挡住了我们的去路."公子请留步,我家少爷有请."
　　蓝蓝紧张的攥紧我的衣襟,脸上的恐慌一览无余.我安抚性的拍拍她的后背,对男人说"你家公子是谁?"
　　"公子去了便知."
　　我为难的瞅了瞅蓝蓝,蓝蓝意识到我的目光,紧张的抱紧我的脖子,浑身颤抖的如同风中落叶.我心头疑惑,蓝蓝这是怎么?
　　"公子有请蓝蓝小姐一起去."
　　一起去?我还没来得及出口询问,蓝蓝突然把脑袋从我的胸前抬起来,咬紧下唇,脸色苍白的没有一丝血色."哥哥你去,蓝蓝不去了.蓝蓝不去了."她挣扎着挣脱我的怀抱,揽着含烟的腰死活不撒手.
　　我也不好勉强她,就让含烟带着她先去旁边的客栈住下,我随着男人去见他家公子.临走前我又回头看了蓝蓝一眼,发现她还是埋头在含烟胸前,我心中的疑惑更甚.蓝蓝是性子我还不清楚吗?要在平时她绝不可能让我在她的视线里消失一分钟.现在她不仅不拦着我,甚至连看都不看我一眼,实在是太不正常了.
　　到底是什么让她如此反常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