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4、第三十九章 千里烟波寻踪影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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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心里明白，子腾他多年名声，只怕是就此毁于一旦。
清越看着我：“还有更糟的。你说你没事儿去禁林干什么？现在可好，你怕是跳进黄河都洗不清了。”
“你在蓬莱和子腾走得甚近，现在子腾背了骂名，你失踪之后，就有流言说你其实也是妖界的奸细，这一次，妖王说不准就是你和之霆一块儿放出去的。后来传得更厉害了，说是这些年各种祸乱，都是蓬莱使的坏。如今整个仙界都要求洛掌门给个交代，掌门他关在云浮阁闭关几日，出来时竟然就说你和之霆嫌疑甚大。如今，不是我吓你，你这会儿要是出现在仙界，说不准就有一堆人围上来要杀了你。”
我惊愕地看着她。略略一想，忽然明白过来：若是我的身世公布，这一切说不定还能有些转机，洛千山当然明白，但他又怎会做这样的事？
如今他正好顺水推舟。我一死，当年的事情，才算是真正永远埋藏。
那子腾呢？子腾是否也怀疑过我？
我凝神想了一会儿，豁然开朗：不会！我刚入门的时候，洛千山给我起名叫作“清圆”，这个“圆”字，加上我身上那莫测的神印，正是影射我是那个“慕缘”，子腾当时的表情，是否代表他隐隐知道我的身份？
是的，一定是这样。他定是想通了此中关节，才反应过来定是妖王为了复仇，捉走了我。
所以他才去了妖界。
那他如今怎样了？
我看着清越，她似是明白了我的意思，叹口气道：“子腾后来应该是一个人去了妖界。他对我们说你可能是慕南笙和秋箫月夫妇的女儿，绝不可能是妖界的奸细，该是被妖界捉走了。”
她仿佛有些不满意子腾没带上她：“真是废话。不用他说，我也知道你不是妖界的奸细。”
她撇撇嘴：“可是之后，就没了他的消息。我们等得焦急，景轩更是一刻都坐不住，主动提出要去救你。探听到妖王和之霆近来都一直呆在人界之后，景轩便要去找你，我们拦都拦不住。他如今本事都是一日千里，也不知用了什么法子，竟然真的把你找到了。原本我已经知会了冷萱，若是景轩再不回来，我们就说什么都冲进那妖界去，一定把你救出来。”
我感动地点点头，紧紧地攥住她。
门忽然“吱呀“一声被推开，一个黑色的影子扑了上来，重重击在我身上，我连忙护住嘴巴里的牙齿，惊恐地打量来人。
冷萱抬起头来，亮了亮她那一口白牙，上下打量我一番，眯眼笑道：“小妞，不错嘛！景轩能把你就这么找回来，也是你福大命大。”
她身后，苏亦轻抬步进来，神色还有些凝重：“别说这些了，眼下是什么时局，你赶紧跟她说说。我刚去问了安紫丞，她这一身纱布后日差不多也就能拆下来了，到时候咱们便分头行动，要做的事还很多。”
冷萱点点头，便转向我道：“如今天下时局十分混乱，各股势力就像是纠成了一团乱麻。许墨川这边，有个崔云锦协助，也不知许了蜀山多少好处，唬得那一帮道士为他卖命。现在蓬莱在仙界处在风口浪尖上，大家反倒都不去计较蜀山、大胤皇室和妖界这些乱七八糟的关系，而是揪住蓬莱不放。那洛千山倒也有办法，他一承认你和之霆的事情，就相当于是将你和之霆列为了仙界公敌，这样一来蓬莱的压力确实小了很多，还多少搏回些名声。除了这些，据我安排的探子来报，那许墨川之前所谓的后着，怕是手里有什么神器作为对付妖界的杀手锏，应该连崔云锦也不知道其中底细。”
“什么神器？”清越来了兴趣，急忙问道。
冷萱道：“我们都知道，诸神世代，留下了三样神器，有毁天灭地之能。诸神寂灭之后，各界征战不休，首领不知死了多少，妖王却作为千年来最强大的魔头，始终之能封印，不能彻底消灭。据说只有聚齐三样神器，才能够真正消灭妖王。”
“这三样神器，只有两样是曾见于人间的。一是当日被妖王藏在暗冥宫中的万魔劫灭之戒，六年前梦川一战时，就到了子腾的手中。二是一串名为血云破邪的石链，百年前曾有人见过一次，后来就没了踪影。第三样，却从没人见过，我翻遍了上古典籍，也只隐隐了解到这一样东西叫做炎烁之光，自黄帝与蚩尤涿鹿最后一战后，世上便再没见到过。”
“我们猜测，许墨川在如此内忧外患的情况下，仍不见有什么特别动作，手里应该有‘血云破邪’。”
清越皱皱眉头：“他怎么会有这种东西？”
冷萱摇头：“这我也不得而知，但是上一次有人看到这东西，是在长安附近，后来流落到皇室手里，也是说得过去的事。”
冷萱继续道：“这三样神器，即便是不能聚齐，只要哪一样单独拿出来，运用得当，威力也不容小觑。这一次我欲与他为敌，这东西就是一大障碍。”
“再说我这一边。许墨然已经在南边起兵，有骠骑将军的协助，现在已经往北步步逼近。我既与他达成协议，子逸回了一趟蓬莱和那洛千山商量一番，也决定鼎力相助。现在两边当说是势力相当，拼斗正狠，谁输谁赢，还难说得很。”
“另外，那妖王携着之霆，最近也活动频繁。据我查到的消息看，应该是在准备祭典，为了妖王能够完全恢复妖力。仙界派人围追堵截，却死伤惨重。以妖王现在的实力，或许仙界上仙全数出动，还能够与他匹敌。一旦那妖王恢复妖力，这世间，除非聚齐三神器，恐怕再也没有任何力量能阻挡他了。六界之间积怨很深，说不定就真会走向末日。”
她这一番话说完，我们都沉默了。
我看看众人脸色，发现冷萱若有所思，而苏亦轻紧紧皱着眉头，脸色很不好，清越叹了声，走上前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沉吟道：“还有亦轻的事，也是个麻烦。那林楚辰坚持辅佐许墨川，而我们这边要与许墨川为敌，暗杀名单上，第一个就应当排上他的名字。”
我顿时觉得头大，再看苏亦轻，只见她神色恹恹，显然是不想聊这个话题，摆摆手道：“我会尽力说服他。实在不行，道不同不相为谋罢了。”
清越还想劝劝她，苏亦轻皱眉道：“不用再劝我了。我想了这么久，该想的早就想清楚了。咱们还是讨论其他事吧。”
冷萱开口道：“没事，你们小两口慢慢商量，有我在，暂时不会有什么人动到他头上的。”
说完冷萱郑重其事地将我拉住，道：“我知道你现在一定想知道子腾的下落。我派了很多手下调查，却仍只知道他是在妖界外围被子青给叫走了，之后就不知去向。”
我的心悬了起来，却听清越道：“我已经想过，要找也找不到，等她伤好了，不如还是先跟我们一块儿做事，一面也继续打探消息。”
冷萱点点头，忽然拍拍脑袋，道：“对了，差点忘了一件事，你还记得小林不？”
我睁大眼睛，觉得惊异。
冷萱眉开眼笑：“你看，我多为你着想！我一直琢磨着，像小林这样淳朴老实的，配你是一等一的好，如今天下不太平，我便将他接到幽燕堂去当了厨子，做的饭菜那叫一个绝。日后得了空，你就可以去看望故人。其实说不定，你还是可以考虑下他的，对不？”
我顿时黑线。心道你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吧，还美名其曰是为我考虑。
第三日我的伤口果然好了大半，说话也不再模糊。安紫丞给我做的那几颗牙齿，色泽跟真的牙齿差不离，用起来也还舒适。看来神医这手艺，即便是拿到现代，那也是值得夸奖的。
我虽然极其担忧子腾的安危，但要找他也是无从找起，只好跟着她们南下，到扬州去与许墨然的大军会合。
许墨然其人，因为生母的身份是个谜，文帝将他带回，直到死也没提起过他母亲的事，在宫里一直受人排挤，是众多皇子中历来最不被看好的一位。他多年来多年来韬光养晦，竟没人认出他是个军事奇才。我们到扬州时，他的大军一路势如破竹，南面江山，已尽数落入他手里。
许墨然在扬州有一处风景极佳的府邸，这些年来，他若不在长安，便在那处逍遥自在，占尽天下风流。
冷萱打量那府邸半晌，啧啧叹道：“这人果然是个会生活的，这般风雅的居所，也不知成全他花前月下多少好事。”
许墨然正走出来迎她，闻言挑眉笑道：“冷堂主此言差矣。若无冷堂主这般绝代佳人现身，那花月亦当羞惭不出，何来好事？”
冷萱也不恼，似笑非笑地看着他，抬步走了进去。许墨然走在她身边，看她的那个眼神，看得我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他两人一路开着玩笑，我跟在后头，一头冷汗。再看身后的清越和苏亦轻甚至景轩，却都是一派司空见惯的模样。
难道这二人一直如此？我纳闷地转头去看昨日与我们会和的子逸，却惊讶地发现他看着许墨然的眼神颇有些不友善，顿时纳罕：敢情冷萱这么厉害，一个十皇子，一个子逸，似乎都中招了呢。
许墨然将我们安排在一处临水的阁子里，一会儿便有人上了些精致小食和茶水来，我乐得立刻扑在碗碟上，将他们那些恼人的劳什子军国大事抛到一边。
等冷萱和许墨然的话题也从某某城池该怎样攻克变成了许墨川的某某将军有何弱点时，我的肚子也是撑得不能再撑，听了一会儿他们的谈话更是觉得困乏，连连打呵欠。
景轩便站了起来，说要带我出去透透气。
我们一前一后地在园里散步，景轩却只怕是心里仍然过不去，不怎么愿意跟我说话。我只得乖乖地闭了嘴，专心欣赏这园子的风景。
许墨然果然是下了重金打理这园子的，但看那些绣闼雕甍，奇花异草，便觉得这已是天下无双的景致。
我眼观着处处芬芳，嗅着空气中一派馥郁，所见所闻皆是阳光媚好万物葱茏，却始终觉得心中似是空了一块，怎样都不完满。
就算思念已成了一种习惯，此时此刻，我想起他来时，心中仍充盈着接近窒息的喜悦和哀伤。
我有些出神，随手揪了一根叶子，蹲在地上划着。
我听到景轩似是轻叹了一声，也在我身边蹲了下来：“怎么，又在想他么？”
我愣了愣，忽然就觉得鼻子一酸。
我已经有近一月未见着他了，当日自己几近死亡时，都未曾如此伤心，现在那人不知去向，我却无法抑制自己的情绪。
景轩犹豫一番，终是道：“你别担心了。师叔他惊才绝艳，怎可能轻易出事？倒是你，别日日这样，自己身子出了毛病。”
他说完站起来，声音似有无限寂寥，淡淡道：“我起初还有些不甘心，如今看你的模样，便知道是自己妄想了。不过……你放心，我一定会为你找到师叔的。”
说完便要抬步离开。
我听他语气，不知如何是好，忙站了起来，想要扔了手上的叶子，安慰他两句，却忽然被那叶子吸引了主意力。
这片叶子，怎么看起来这么熟悉？
我一时没想出些头绪，只探头看了看旁边一处阁楼下似乎长了许多这样的植物，也没多想，将它扔了，去追景轩。
那日夜里回了住处，我一时睡不着，坐在窗边漫无边际地想事情，忽然反应过来：白日里见到的叶子，不就是若水堂里处处可见的那种植物吗？当时清越还告诉我子青独爱这一种，因此若水堂里到处种满了它。
这个时节它不开花，我光看叶子，一时竟没认出来。
现在一想，白天那处阁楼跟若水堂真是异曲同工之妙。
我隐隐有些兴奋，跑去叫醒了清越，急切地问道：“清越，咱们若水堂里那种花，常见还是少见？”
清越迷迷糊糊间瞪我：“当然少见！那是她从极北之地寻来的异种，我在人界还没见到过呢！”
我倒吸了一口凉气，两双极为相似的眼眸在我脑海中一闪而过，我顿时生出了一个不可思议的念头，揪住她：“清越，子青百年来一直留在蓬莱，从未长时间外出过吗？”
清越见我神色异常，沉吟道：“我去蓬莱后，除去六年前大战，似乎一直如此。不过我恍惚记得听说过，她二十多年前曾经云游四海，长达两年之久。”
作者有话说
第44章 第三十九章 千里烟波寻踪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