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8、苏亦轻番外 相思不忍轻离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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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生总会面临很多的抉择，左右为难的时候，拿起这个就会放不下那个。
我现在正是这样一种处境。
理想和爱情，到底是哪个比较重要呢？
当个大侠行天下和陪着楚辰数星星，若是无法两者兼得，到底哪个才是我真正想要的生活呢？
我一直想啊想，都没想出个所以然来。我甚至为此跑回了峨眉山，想要以最纯粹的心态，思考这个问题的答案。
最后我终于明白，无论我作出什么样的抉择，那都是我一往无悔的人生。
我只需要，想明白我将要面临的后果，然后勇敢地去面对便好。
——苏亦轻
苏亦轻近来颇为烦恼。
起初她按着林楚辰的指示去办事时，还兴兴头头。可是没过多久，她就觉出了不对劲——这样一天天整治那些小贪官，何时才是个头啊！这样下去，她不就成了林楚辰的私人打手了么？何谈大侠？
苏亦轻不依了，要跟林楚辰理论。
最近朝中大乱，林楚辰每日都忙到极晚才回家。
这一日他似是有几分心事，紧锁着眉头，疲惫不堪地从外面回来，甫一进门，便看到苏亦轻在门口等他，看清他的脸色后，脸上的表情从三分怨怼转为了三分怜惜。
“你怎么了？”苏亦轻上来扶住他，柔声问道。暂时性忘记了自己的目的。
她一向没有男女授受不亲的概念，林楚辰也不就这一点跟她讲究，反手握住她的手，闭了眼长长舒出一口气：“咱们进屋去说吧。”
林楚辰的脸上满是焦虑和疲惫。他郑重其事地对苏亦轻道：“亦轻，我马上就要搬离这里了。皇上怕是不行了，皇位的争端怕是立刻就要席卷全国。我已经决意追随七皇子，恐怕明日就会在清河附近起兵。我虽是文官，但留在帝都，徒增杀身之祸，因此明日我便会启程前往清河，跟随七皇子一同去打天下。”
苏亦轻毫不犹豫地答道：“好啊，我跟你一起去。”
林楚辰顿时不敢相信地看着她，攥住她的手，激动道：“……亦轻，你当真？你愿意跟我一块去？”
苏亦轻被他看得颇不好意思，眼睛都不知道该往哪处放才好，喃喃道：“是……啊……”
林楚辰似是一时间激动得不能自已，紧紧握住她的手不放开，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直到苏亦轻慢慢想起自己今晚本来要质问他的话，使劲抽出了自己的手，他才反应过来。
“怎么了？”他柔声问道。
苏亦轻努力将脸板起来，一本正经道：“我问你，你为什么一直都让我去解决一些根本没什么大作用的小角色？”
她双眸在暗夜里闪亮着，犹如跃动着一团火苗：“师傅说让我一定要成为一代大侠，造福百姓的！可是因为你，我都荒废了多少时间了？起初我还被你骗得团团转，说什么要从底层连根拔起，连那些巨蠹手下的小喽啰也不能放过，可是我一个人，有生之年哪里能做那么多事呢！要解决问题，最根本最直接的就是直接去干掉那些大贪官！”
她看进他眼里，一字一顿：“楚辰，你一定是知道这其中利害关系的吧？你是为什么要骗我，这样才能够当大侠呢？”
林楚辰讶然地看着她，一时间忘了言语。
苏亦轻自顾自地说下去：“我知道你对我好，我也能大概猜到你这么做多半是为了我不去冒险，可是……我还是生气你把我蒙在鼓里，把我当傻子似的耍。”
“楚辰，我并不是不讲道理，也不是一味逞强，你这么对我，好没道理。我把你当作最亲近最信任的人，你呢？把我哄得团团转！”
她越说越气愤，想了想，又道：“你刚才说起要追随七皇子的事儿，原本的意思是不带上我么？我虽然是女流之辈，但好歹担了个侠名，手脚功夫比你强了不知千倍万倍，我跟着你去，指不定还能保护你不受伤害呢！你想把我丢下，让我一个人在乱世里，又是为什么？”
她这一番疾风暴雨下来，林楚辰惊得嘴巴微张，定定看着她，成了一尊雕像。
良久，他才反应过来，苦笑道：“亦轻……我并不是骗你。你说得对，我不让你去找那些朝中巨蠹的麻烦，是不想让你涉险。可是，你要当一代大侠，要造福天下百姓，杀掉几个贪官，是可以成全你的名声，可是百姓的生业，就能这样解决得了吗？”
苏亦轻皱眉道：“怎么不能？”
林楚辰闭眼叹了口气。多年官场打滚，他似乎早就已经把初衷抛到了脑后，也对自己最初的信仰产生了怀疑——百姓的安乐，哪里是他一个人就能做到的呢？目睹了朝中官员的种种作态，天下皆清早就成了遥不可及的理想，就连想要守住自己的清白也是那样的难。
然而这一瞬，年少时的理想却忽然历历浮现在心头，犹在昨日。
他也曾经有过那样年少轻狂的岁月，他也曾经对着大好山川许下要肃清天下的誓言，他也曾经……想要成为她那样的人。
他有那么一瞬间的迷惘。
然而等他睁开眼来，眼中又是一派清明。不能的，不能……他早已明白其中的道理，又怎能放任她只凭着年少的热血，去撞那面牢不可破的墙？
他开口道：“亦轻，朝中政事，并不是你想的那样简单。那些贪官巨蠹，并不是几个人的操守问题，而是一代朝堂的晦暗腐坏。正如你所言，人的生命毕竟有限，你能杀得了几个巨蠹，更多的贪官又会涌现出来，你能将他们全部杀光么？”
“亦轻，你的想法，本就不是让百姓过上好日子的根本途径啊。”
“至于说不想带你一起去……怎么会呢？亦轻，我们相识也算不短，你连这一点也不信我吗？我固然不想你跟着我们过军旅生活，女子在军中，确也违反军纪，但是乱世之中，你要是独自在外，我……更是放不下心啊！”
苏亦轻听得垂下头去，半晌，才道：“你为什么……不早些告诉我这些？”
林楚辰苦笑着摇摇头：“亦轻，起初我是想……或许，没有乱世，我可以保你一世安宁。如今天下的大势，我也没有绝对的把握，所以……”
苏亦轻抬头看他，声音里满是倔强：“所以楚辰，你一直就是以此为理由，骗得我每日里傻乎乎地干那些事么？”
她负气地瞥了他一眼，起身要离开。
“亦轻！我从来没有骗过你。”
他急忙伸手拉住了她，言辞恳切。
他凝神看她许久，忽然抬手轻触她面颊，清凉的指尖让人感觉无比舒适，“无论如何，我都是不会骗你的。当日对你说的那些，句句是我的真心话。我也有和你一样的理想……正是因为逐渐意识到自己的理想已经遥不可及，所以才觉得你那份心思弥足珍贵。我只是想看你多快活些啊……要知道，一旦意识到自己曾经理想无法实现，那种幻灭的痛苦，才是最为折磨人的。”
“那时想，你总有一日会明白这些，所以哪怕只多一日的快活，也是好的。”
苏亦轻总算缓缓回过头来，开口道：“此话当真？”
林楚辰看着她，眉眼渐渐地舒展开来：“当然。”
他的目光骤然变得深情：“就连要你以身相许，自然也是认真的。”
苏亦轻猛然别开头去，声音带了微微的颤抖：“你……真是认真的？”
林楚辰笑着，迫使她转过头来面对自己，果不其然看到了一张羞红的娇靥：“当然是认真的。那么，亦轻，我现在再问你一次，你可愿意？”
苏亦轻故作不明：“愿意什么？”
林楚辰朗朗道：“自然是愿意与我成就姻缘，做一生、一世、一双人。”
苏亦轻抿唇看了他半晌，点点头，柔声道：“我愿意。”
说完便自己羞得不行，拿袖子挡了自己的脸，与乐得不知如何是好的林楚辰并肩坐在月色下的台阶上，闲闲地说话。
苏亦轻好奇地问他：“楚辰，初次见面时，你似乎就已经认识我了，是吗？”
林楚辰笑瞥了她一眼，讲述了一个由来已久的故事。
“其实，亦轻，你知道么？我在故乡的时候，就听过你的名字。那时候，你还不叫苏女侠。”
“乡亲们都说，村东头来了一位姓苏的仙女，白衣飘飘，花一样的容貌，心肠也很好。无论谁有麻烦找到她，无论多脏多难，她都会帮忙。”
“那时候我也听得动了心，想要去看看仙女是什么模样。”
“我去的那天，恰逢你要离开村子。我看到你站在乡亲们面前，挥手作别。”
“那时候我就在想，那哪里是仙女？”
他顿了顿，接着道：“那其实，是一朵娇弱的莲，在这茫茫人世中，任外物污浊，依然清丽如许。”
“再后来，我考取了功名，到了帝都为官，常常听到大家议论苏女侠的事迹。”
“他们说你嫉恶如仇，像是正义的风在月夜里刮过，每次出手都会除掉贪官巨蠹，是百姓心中菩萨一样的人物。”
“那时候我就在想，这个苏女侠，是不是就是当年的那朵莲花呢？”
“可我也只是想想而已。当时的我和你，似乎并不是一个世界的人。我空自念想，你却从不知我的存在。”
“在刘府再见到你，可说是上天予我的恩赐。那时候你满身血污，我本该惊痛，可心中却不受抑制地升起一阵狂喜。初初相望的那一眼，我克制着自己内心的激动走向你时，便知道，此次我握住了幸福，一生都不会放开。”
苏亦轻听到这儿，脸埋在臂弯里，闷闷道：“原来你那时就以为吃定我了。”
林楚辰摇摇头：“不……那时的我，如今想起来，对你却或许只是倾慕而已。真正让我了解到你的一切……也真正让我动心，都是你醒来之后的事了。”
苏亦轻慢慢抬起头来，转过头与他相视片刻，缓缓靠在他肩上，叹道：“好吧，总之这一生，无论结局如何，我都是赖定你了。你现在可要想好，今后没有后悔的机会了。”
林楚辰微笑着伸出手去，与她十指紧扣，算是作为回答。
两人携手走过扶持七皇子登基的日子，林楚辰作为功臣之一，日渐忙碌。而她也忙着姐妹们的事，两人相见的时间便慢慢减少。
苏亦轻在他面前提起这茬，闷闷不乐。
她开始给他讲鸟尽弓藏、兔死狗烹的故事，一面又旁敲侧击，时时提醒他功成身退才是最好的做法。
他明白她的意思，但朝中远未稳定下来，刚刚登基的文帝连连做出令人不齿之事，而隐藏锋芒多年的十皇子最近也开始有些异动，他若是此事抽身而退，便是不顾天下安危了。
“亦轻，我答应你。待天下真正安定下来，我就辞了官，咱们一块去乡间，做对快活的农人夫妻，怎么样？”
苏亦轻愣了愣，笑了，偎进他怀里。
作者有话说
第38章 苏亦轻番外 相思不忍轻离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