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第二十一章 共我飞花携满袖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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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再一次体会到御剑临风的感觉，但这一次不比上一次的四平八稳和风细浪。景轩几乎是在空中狂飙，像是在惊涛骇浪里奋勇前行一般，害得我这个老人家一时间面色惨白，一颗心七上八下，生怕他一个不小心把我扔了下去。
等我回过神来，发现我的担心几乎是多余的，因为他将我整个人牢牢环在了身前。我一直觉得景轩不过是个孩子，这一瞬间，却猛然觉得有点不自然……这情形，不由叫我的老脸暗地里红了红，待要叫他放开，又没骨气地恐高，于是只好乖乖呆在他怀里。
景轩带着我往后山飞去。
我低头看着一块巨大的青石从脚下掠过，接着是一大片竹林，竹林之后艳紫浅粉熏得半边天都微醉，想必是花海了。我转头向右望去，远远的似乎有一个玉色的圆台，而左面则是一派火一样的绚丽，中间还夹杂着一条浅浅的清溪，正是那瀑布的水流蜿蜒至此，连水面都映上了淡淡的红色。
我渐渐放松下来，微微闭眼感受迎面而来的清风，时而俯视那满眼的美景，觉得心情无比的舒畅。
“感觉如何？”景轩笑着问我。
我点头道：“很妙！比前天来时，还要畅快！”
景轩轻轻松开手：“你好好感受感受吧。其实，御剑最为关键的一点，在于如何凝神感受，它与你融为了一体，在天地间自在遨游。当你感到它成为了你身体的一部分时，自然便会了。”
我依言开始聚精会神地感受剑紧贴着我的感觉，感受它上升时是如何前倾，下落时是如何后倒，左右转弯时又是如何变化。
渐渐地，我对于它的行动开始有了些感觉，有时候甚至能预测到它下一步的动向。
景轩见我似有所悟，道：“现在，你感觉一下能不能感觉到它的下一步动作。”
我试了试，惊喜道：“能！”
景轩满意道：“好了，现在我会试着放开对它的控制，你就试着慢慢掌握它吧。记住默念口诀，等你以后熟悉了，气息会自然流转，就不用再默念了。”
我又有点怯场：“这……我有点怕了……会不会掉下去啊？”
景轩挺挺胸膛：“不会不会，我在你身后呢，我会把它唤回来的。”
我犹豫了半晌，终于决定试一试。
景轩念着“一、二、三……”，而我在心里默念着景阳教的口诀。
“开始！”景轩喝道。
我顿时感到脚下一空，脑子里有那么一瞬间的空白。片刻之后我便开始一面忙不迭继续默念着口诀，一面惊慌失措地感觉到脚下的凝碧剑左摇右摆，上下晃荡。
景轩的教导果然没白费，过不了多久，我已经能够初步“操控”着凝碧剑在空中以极不规则的形式运动了，比坐过山车还刺激百倍。景轩倒是镇定得很，撒手站在我身后，乐呵呵地看我带着他在空中险象环生。
我在空中慌乱地选取着方向，在我的带领下，凝碧剑大致顺着那溪水的流向飞了过去。
近了才看到，那溪水周围的红色，竟然是一大片的凤凰花，像极了游戏里的醉花阴。然而这样的美景，我也一时没顾得上惊叹，只觉得眼前眼花缭乱。再一看周围大树也不少，我更是添了几分小心。
再飞几丈远，我感觉脚下已经平稳得多，正暗自窃喜，忽然听到景轩在身后高兴地叫了一声：“子腾师叔！”
我脚下一个踉跄，抬头去看时，觉得好似中了迷魂术，再不能集中精力。
他在那里，正抬了头朝这边看来。
那丛丛烈焰般的凤凰花中，回首的一瞬间，已教人忘却轻愁，只沉醉在他无双的风华中。
我在内心喃喃：“妖孽啊妖孽。罪过啊罪过。”
子腾看着我们，唇角上扬，开口道：“好惬意。”
我不由自主地傻笑了两声，景轩则在我身后兴奋地跟他招呼。
我想我们都一时有点兴奋过头了。因为下一刹那，我和景轩就在空中划出一道滑稽的弧线，在子腾低低的惊叹声中结结实实地撞上了前面的树干。
我、凝碧剑和景轩撞作一堆，又依次顺着树干滑了下来。
景轩先爬起来，忙不迭拉起：“没摔到吧？”
我揉揉摔疼的屁股以及被他压扁的脸，摇了摇头。
子腾慢吞吞地踱步过来，景轩抬头看到他，埋怨道：“师叔，你明明可以让我们停下来的。”
我第一次发现子腾其人如此腹黑。
只见他亮了亮洁白的牙齿，笑得极其纯良无害：“我怎么知道你们是撞到树上去而不是练习俯冲呢？再说我正沉浸在与你们在此相逢的喜悦中，又如何注意到你们已经激动难抑到了要撞树的地步呢？”
我暗暗抹汗，而景轩嘟囔道：“师叔，你为老不尊。”
子腾一时没说话。
我还以为他多少会感叹一番，没想到他略微停顿一下，一副委屈的表情看着景轩：“难道在你心里，师叔已经老了吗？难道你不觉得……”
他极为风骚地在我们面前抬手抚了抚额上黑发，“师叔我依然风流不减？”
我和景轩面面相觑。
良久，景轩安慰我道：“师叔他就是这样，你别介意。自从被剥夺了蓬莱第一美男子的称号，他就一直愤愤不平，乱发牢骚。”
难道这世上还有比他更美的？我立刻来了好奇心：“那蓬莱第一美男子是？”
景轩很自豪：“是我师傅，子逸。”
子腾在我们面前含笑作不屑状：“这些个小姑娘评价的，你们也信。若是真就事论事……”
景轩悄悄凑到我耳边：“其实子腾师叔长得也深受大家欢迎，不过他实在太过风流，而子逸师傅则是有名的痴情，所以大家自然更偏向子逸师傅一点了。”
我想起那素娥来，点点头。
子腾听得分明，摇头道：“罢了罢了，我不是蓬莱第一美男子，我是蓬莱第一潇洒人，这总行了吧？”
景轩还不放过他，吐吐舌头道：“子青师叔说了，师叔您啊，是蓬莱第一风流子才对！”
子腾愣了愣，随即与我们相视开怀而笑。
“在学御剑术？”子腾问我。
我脸上一红：“是，可我总也学不会。在景轩的帮助下总算是了悟些啦，可惜又摔了。”
子腾看起来心情颇好，竟然还有心情揶揄我：“看你刚才的样子，能让景轩教到这种程度，也算不错了。”
我忍不住要对他怒目而视：当初是谁说我资质颇佳的？不就是一个御剑术吗，我一定会尽快学会！
子腾看着我对他“挤眉弄眼”，忍俊不禁：“好了好了，当我说错了吧，要不然，我教你飞一程？”
我一怔，看他表情不似玩笑，按捺住加快的心跳，对他点点头。
也不见他如何动作，我面前骤然刮起一阵炽热的风，定睛一看，那把红光隐隐的羲和剑已经停在我面前。
子腾轻轻跃上去，挥手间我已经落到了他的面前。
“我为你稳住羲和，你先单独试试方向吧。”
我便带着他在这里到处打转。景轩在下面看我们，不时赞叹。
“接下来换上下移动。”
我这会胆子大了许多，便试着直直往下俯冲，忽然又改道上行，心脏跳得飞快，却有一种难言的快意。
强烈的气流刮起了我的裙摆，也带起漫天的凤凰花，纷纷扬扬如柳絮一样飘洒。
我转头四顾，只觉得这情景美的人几乎要窒息，一时间竟忘了脚下的羲和剑。说来也怪，此刻我虽然没顾得上它，但依然踩得稳稳的。羲和剑那隐隐熟悉的气息却始终围绕着我，与我联系在一起。
“我马上放开羲和，你只管凭感觉去让它随你而动吧。”
我一愣，赶紧回过神来凝神控制脚下的剑。
过得一小会，我笑着回过头去：“太好了！我终于学会了！”
他微微颔首，我转过头来，看到景轩乘一抹轻绿而来，与我并肩而行。
在飞扬的凤凰花里，我们在空中共同驰骋，谈笑风生。风呼呼地从耳边刮过，眼前掠过无数的美景，让人只疑是在梦中。
好像漫天飞花，都是专为此刻而设。我纵情地驰骋在空中，时而转头与他们相对而笑，满腔的喜悦似乎要从心中跳出来。
共我飞花携满袖。这是何等的潇洒和快意，我已经明白。
若这是一场绝美的梦，我只愿生生世世，沉醉不醒。
有什么情绪在一瞬间迅速膨胀，占领了我的整颗心。
心窝处似乎隐隐抽疼了一下。
我一凛，连忙控制住心神，又转得两圈，便落下地去。
“累了？”子腾问我。
我一时间有点不敢去看他，点了点头道：“天色也不早了，我该回去啦。”
他不再说什么，景轩和我便与他道了别离开。
“清圆”，景轩站在若水堂门口，伸手递给我一个纸包。
“什么？”我好奇地接过。
他面色微红，微微害羞的模样惹得我暗地偷笑：“你今日……可有吃饱？”
看我愣住，他接着解释道：“我怕你吃不惯玉露丸……我刚上山来时，就怎么都吃不惯，老是觉得饿……”
他竟然这么细心。我微微感动：“还算吃得惯吧，不过真是谢谢你了。”
他不好意思地笑笑，指着我手里的小包：“打开看看吧，这个是我特意跟师傅学做的桃花酥。第一次做吃的，也不知道合不合你口味。”
我小心翼翼地打开纸包。
映入我眼帘的，是几块色泽诱人香味扑鼻的……
碎成几块的饼。
定是御剑时被压碎了。
“这……”景轩的脸色一下子红得赛似秋天的枫叶。
看他伸手过来要拿走，我赶紧拦住：“你干嘛呢？这已经是我的桃花酥拉！”
说完就拿起一块塞进嘴里。
味道……还真是不错。
我嚼了嚼，直吃得喜笑颜开，捧到景轩面前：“你试试？真的很美味！”
景轩笑了，看着我，眼里似有波光流动，衬得一张清恬的俊面越发夺目，看得我呆了一呆。
“那你可一定要吃完。”景轩看着我，“我要回去了，你若是有什么事，就来找我。”
我笑着点点头，看他转过身慢慢远去。
良久，我看着手里的桃花酥，微微叹了口气。
回到若水堂时，正是一派热闹。
清越站在众人中间，看到我来，便笑着上来招呼，把我介绍给周围的人。
“这是清尘。”
“这是清影。”
“这是……”
我听得晕晕乎乎，直到她们都好奇地围住我问我脸上的面纱，我才反应过来。
清越脸上的表情似乎是有点担忧。她开口道：“这个……”
我打断了她，“我脸上有一道很丑陋的伤疤，露出来怕吓着大家。不过，大家若是真的想看……”
我揭下了脸上的面纱。
与其让她们无休止地猜下去，倒不如一开始就让她们看个清楚。
周围一片吸冷气的声音，而我已经可以淡定到没有丝毫表情了。
我索性将面纱都收了起来。
以后，就不用戴了吧。
周围一片寂静。
我正想说句什么来打断冷场，一声嗤笑却传进了我的耳朵。
谁？我转头看去，在我们这一群人之外，站着三个女子，正面向我们，满脸不屑。
站在中间的那一个，有一张令人一见难忘的脸。
她的美丽，不同于崔冰越的清冷若莲，不同于冷萱的明丽动人，也不同于苏亦轻的温婉柔雅。
那是一种柔弱到了极致的美。她静静地站在那里，就好像一首诗，写尽了天下的轻灵和哀愁。
什么弱不胜衣，我今日才第一次见识。当日纪嘉楠带着他的新欢林凌站在我面前时，那种弱柳扶风的美，曾给我留下深刻的印象，但在这女子面前，林凌便根本算不得什么了。
绝色美女在女人堆里一般不受待见。我周围的女孩，都露出了悻悻的表情。
清越悄悄附到我耳边：“那是清柔。”
原来这就是清柔。
我淡淡地看着她眼波扫过我的脸，眸中分明闪过一丝嫌恶。而她身边的一个看上去十分跋扈的女子再次嗤笑道：“长成这样也敢来蓬莱，你倒是不怕寒碜！”
她身边的清柔和另一个女子都掩口笑了起来。
我懒懒地不愿搭理，清越却有点按捺不住了，张口道：“清馨，你嘴巴脏成这样，倒不怕说出来的话让人恶心！今天早上吃的怕不是玉露丸，是茅房里的什么东西吧？”
“你……”清馨气得脸上发红，竟是要冲过来。
旁边清柔的脸也瞬间冷了下来，一时间气氛剑拔弩张。
作者有话说
第22章 第二十一章 共我飞花携满袖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