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带好我的心》九日木

34、3-11

　　11
　　马路上偶尔有车经过，絮云就急忙跑过去把自己站在一个绝对明显的地方。可是过了几个小时，也没有车或者是人停下来搭理她。
　　无奈，只好继续等着。
　　絮云摸了摸肚子，她没想到竟会有这样的变故，早上为应付妈妈简单吃的两口早餐，现在也早就消化光了。

　　寒风夹着雪花灌进絮云的领口，身体里的能量和温度每分每秒都在流逝，她不得不忽略已经冻得发麻的耳朵，一边攥紧领口，一边小跑着取暖。
　　远处又开过来一辆黑色的轿车，会是曹俊吗？你小子，是不是把地址给我写错了，害的我这大好青年被人当成可疑人物，害的我在这冰天雪地里一冻就是大半天，你看我怎么收拾你。本来是打算给曹叔曹婶带个活人回去的，现在我可不敢保证他们见到你时，你还能剩几口气。

　　窗外越来越陌生的环境，让曹俊觉得有点疑惑：“妈妈，我们去哪，不是回家吗？”莫婉玉从皮包里拿出一个文件袋地给曹俊：“这是你的身份证明和护照，我们晚上8点的飞机，去英国。”
　　“为什么？老屋不是我们的家吗？我们一家人最快乐的回忆都在那里，难道我们就不能生活在那里吗？”曹俊紧紧地抓着那个可以改变他全部人生经历的袋子，不愿打开。

　　“小俊，你听妈妈说，这些年，不只我在找你，本家的人也时刻关注着我们的一举一动。我是拿到了一点公司的股份，可是要和他们在顔氏根深蒂固的实力和人脉抗衡也是痴心妄想。即使顔夫人死了，顔氏依然是在你叔叔手里，留在这就是给他们机会抢走一切。”
　　莫婉玉轻轻握住儿子的手，他明白儿子的所有不舍和留恋，可是既然决定将他带回原本的人生，自己就不能再犹豫心软：“妈妈知道你无法立刻接受这样沉重的责任，可是你身上不只背了顔氏一半的股份，还有你父亲一条血债。你失去的，我失去的，这11年里我们承受的一切，你比谁都清楚。”

　　曹俊不清楚。
　　他曾经孤单绝望，痛恨父母和这个世界遗弃了他，可是在养父家的这8年，已经抚平了他所有的伤口。对他来说，这11年不仅不是离家的噩梦，反而让他在平凡的生活中，享受到了命运额外的恩赐。他并没有责怪谁，也不愿把宝贵的人生浪费在毫无意义的仇恨中。
　　他只想留在母亲身边，尽尽孝心，照顾她晚年。或许还能经常会去看看养父养母，和朋友保持联系，当然还有絮云……

　　莫婉玉转过身，望向窗外飞速后退的画面：“你以为自己还能回去原来的世界吗？我能查到你的一切，本家的人也一样可以，这不过是时间问题。也就是说，我原来可以用来威胁你的一切，他们同样也能。只是，我的方法至少可以帮到他们，而本家的人，说不定会毁了……”
　　“够了，我明白了！”
　　为什么？他们只是平凡的小人物，与他们的恩怨争斗根本毫无瓜葛？为什么他重视的一切，最后都成了用来束缚自己心灵的绳索？为什么只是和他扯上了一点关系，就仿佛随时都可能被黑暗中隐藏着的野兽撕碎吞噬？

　　“这11年的人生对你只是过眼云烟，如果你要保护你心里最重要的东西，唯一的方法就是彻底的遗忘和抛弃。你和他们再无任何关联。你只要记住你不再是曹俊，你是顔幕文的儿子，是顔氏唯一的继承人——顔俊辰。”
　　莫婉玉不敢看儿子逐渐变得冰冷的表情，她知道，支撑他生命的信仰正在倒塌，他必须学会在那片废墟中重建保护心灵的城墙。
　　自己不就是那样，一步一步走到了今天。

　　再无善良与信任，再无梦想与忠诚，只剩下被悲痛和仇恨禁锢了的灵魂。日复一日，提醒自己。只剩蒙了尘的心灵，沾染了鲜血的思想，以及永远无法踏入的轮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