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带好我的心》九日木

27、3-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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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手术一直进行了7个小时，“手术中”的指示灯一直没有熄灭。
　　那红色的灯光晃得絮云眼睛涩涩的疼，她只能趁去厕所的时候，到外面的楼梯间透一下气。
　　医院里的人来人往，奔走在生死之间。多少人在这里体验到新生命降临的喜悦，又有多少人在这里走完了生命最后的路程。
　　闭上双眼，喘完最后一口气，所有没能完成的希望与梦想，所有的失落与不得志，都成了过眼云烟，只剩病床前痛苦的亲友，永失挚爱……

　　曹俊，你到底在哪里？你妈妈就躺在里面，你怎么忍心，不来看看她。

　　絮云想回去，可是，它看见了从停车场，驶出来的那辆车。她肯定，就是那天晚上出现的那一辆。
　　曹俊！曹俊一定就在车里。
　　跑过手术时门口时，妈妈拦住她告诉她，曹婶的手术已经结束，手术很成功。

　　等絮云跑到楼下，那辆车已经快驶出了医院的大门。医院里的行人和车辆，阻挡着她的视线和脚步，她无法再快哪怕一点点。
　　她想见曹俊，她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像现在这样想要见到他。

　　曹俊，你要去哪？
　　你不是说过，不会离开，不会消失……
　　你不是说过，还要一起过年得吗……
　　你怎么可以说谎，你怎么可以骗我？

　　你怎么能连告别的话都不说一句？

　　她追着那辆载着她全部懵懂的爱恋的车子，呼吸急促，脚步也越来越沉重。视线里，只剩下那辆离她的世界越来越远，逐渐消失的黑影。
　　絮云和岔路口冲出来的一辆自行车撞在一起，瘫倒在地上。
　　不疼，跟她心里的疼相比，这根本什么都不算。.她眼睁睁看着自己和曹俊最后的关联，越过地平线，消失在这城市巨大的车流中……
　　追不上，她根本就追不上他。

　　曹俊，我还能不能见到你？这世界这么大，我该到哪里去找你……

　　絮云一瘸一拐的走回医院，怕大人们担心，整理了一番，才走到住院处的大楼前。可是该怎么上去，怎么跟曹叔曹婶交代。难道要她跟他们说，她看见曹俊走了，而她根本不知道他去了哪里……
　　絮云妈妈从大楼走出来的时候，看见絮云抱着膝盖坐在路灯下。
　　这么多年，絮云和曹俊一直都在一起，两家的大人私下也确实都希望他们能走在一起。可是现在，只剩下那个坐在夜色中的絮云。她的女儿，要怎么面对没了曹俊的人生，她要花多长时间，才能把心从这段缺憾的往事中抽离……

　　曹叔让絮云回家浇浇花，不然曹婶回家看到一片萧条的阳台，肯定又会触景伤情。
　　浇完花，絮云悄悄走进曹俊的卧室。房间里的一切，都和他们离开时一模一样……原来，这就是所谓物是人非。她庆幸自己逃过了死别，没想到还是逃不过生离。
　　曹俊，你什么都没有带走，你真的就走的那么潇洒……

　　他的写字台上面还压着他们和方非凡的合影，那时他们还为谁动手争得面红耳赤，结果絮云不小心把第一张给剪坏了。曹俊也没说什么，就把剪坏的自己留了下来。
　　絮云从曹俊的抽屉里拿出一本影集，这八年的时光，或喜或悲，都凝聚在一张张定格的画面中。她突然想看看她和曹俊小时候那张照片。
　　那是曹俊来的第一天，曹叔曹婶说就把这天当做他的生日。她自己的那张还摆在写字台上，可是这影集里原本放那张照片的地方却空了，只有一张小小的纸条。

　　她认出，那是曹俊的笔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