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带好我的心》九日木

21、2-11

　　11
　　第二天早上还不到6点，絮云就被爸爸从床上拽起来去了医院。她人站在病房里，心思还在刚才的梦里呢。为什么非要让她来这傻坐着，她昨天真的一颗糖都没吃。
　　难道这样也要看医生？

　　屋子里到处都是白白的一片。
　　她看着躺在床上那个男孩，心想，他看起来也不像爱打小报告的人啊。她们班上的张小燕就老爱跟老师说她的坏话，不是说她上课走神，就说她又把隔壁班的小胖给打了。那能叫打么，她不过是觉得他圆乎乎怪好玩的，上去捏了捏他的脸，谁知道他就哭了。
　　眼前这个小孩，可比张小燕看起来善良多了。
　　絮云越想越困，趴在病床上睡着了。

　　曹叔在絮云来了以后，才走开去吃的早饭。那个孩子，睡得不太安稳，总是突然醒过来，在黑暗中摸索着寻找他，直到碰到他的手臂，才能放心的入睡。
　　絮云爸爸坐在对面，看着自己老友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做了半天的准备才开口：“我说老曹，这孩子怎么这么黏你啊？还非得把我丫头叫过来接你的班，你跟我说实话，他不是你在外面的私生子吧？”
　　他这话一出，把曹叔逗得差点没把嘴里的粥喷他脸上。
　　……要是叫曹俊的话，也挺不错的。

　　絮云睡得正香呢，觉得好像有人拽她的袖子，费了好大力气才把自己在凳子上坐直了。她刚才趴着睡觉时压到了眼睛，好一会儿眼前还是雾蒙蒙的一片。她只看见面前有一个白乎乎的东西冲着自己微笑，她想起电视上好像说有种狗叫萨摩耶，一天到晚的，没事就傻乐。
　　要是自己也能有这样一只狗，就好了。

　　絮云妈妈推开门时，就看见两个孩子都像发梦似地，咧着嘴角大笑。那一刻，她忘了自己身处苍白严肃的房间，忘了安静的走廊里沉重的氛围，连空气里消毒药水的味道，也被他们干净真实的幸福冲淡。

　　给曹俊测完体温，烧终于退了下来，大人们也终于安了心。
　　曹爸还是不放心，又摸了摸曹俊的额头才在床边坐下来。端了粥想喂他，却看见那双小手把碗接了过去，自己一小口一小口的吃。

　　“其实，我不是……你爸爸……”
　　他没当过爸爸，不了解父亲和儿子应该是怎样相处的，突然有了这么大的儿子……曹叔尴尬的说：“我是说，其实我只能算是你的养父。当然，我现在还不是，还得办好多手续，我也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做好这个爸爸。你要是愿意……不如，就叫曹俊吧。”

　　你做过最幸福的梦是什么？
　　还记不记的，从梦中醒来那一刻，心底出现的空洞，填满了从顶点跌落谷底的痛。
　　曹俊想告诉自己，该醒了。
　　不过，幸好有人告诉他，不用醒来，这就是你以后，握在手里不会失去的人生。

　　暑假的最后几天，絮云在妈妈的威逼利诱下，只好每天按时起床，准点出现在曹婶家，陪曹俊补落下的功课。
　　她总是看着书桌对面低着头写写画画的曹俊想，怎么她的生活里突然就多了这么一个人？
　　好吃的要分他一半，好玩的要分他一半，难得的暑假还要呆在家里，和这么个无聊的家伙呆在一起。她从来都是到开学那天的早上才写完最后一道题，坐在书桌前的每一分每一秒都成了折磨人的煎熬。
　　曹俊就像是一条绳索，一头拴住她，另一头握在妈妈手里。她拗不过自己的妈妈，只能对困住了她的绳索发脾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