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底层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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伴随着一阵阵剧烈晃动和逐渐被放大的哀嚎声，我的视野渐渐清晰起来。头部传来的钝痛使我瞬间清醒，环顾四周，我在一个有着无尽层数的大楼里，内部设施一应俱全，包括超市、餐厅、商场……伴随而来一段短暂的晕眩，一段模糊的记忆在我的脑中重塑：我住在“底层”，底层是无法到达上层的，但是上层可以乘坐下行电梯到底层因此层与层之间没有任何流动。我是一个孤儿，从我清醒开始就是一个人，在鱼龙混杂、肮脏不堪的底层备受排挤。一开始只是顽皮孩子们的恶作剧，再后来变成大人们口中“不干净”、“克死全家”的代表——我似乎被他们称作“阴沟里的老鼠”。
“哟~小老鼠，现在是不是又要去见什么人啊？你很饿是吧，我们也饿的紧，听说上面超市里有很多吃的，你去记得再带下来些给兄弟们分分。否则你知道会发生什么——”面前站了一位比我高两头，体型硕大，肚子因为肥胖从宽大衣服里流了出来，上衣满是食物残渣留下的污渍，不堪重负的裤子挂在腰间，裤腿脏的像淌过泥。记忆中他叫王虎，名如其人是这一片的孩子王，父母去年因为酗酒和欠债被乱刀砍死了，似乎成了他的“光荣事迹”和“座右铭”一般被他到处宣传，传粉瞬间插了翅膀般蔓延开来。周围孩子看着这个比自己高出一个头来的庞然大物都束手束脚，对他言听计从，生怕被他一手捏爆了头。
似乎是看到我对他的审视使他感到不满，一个重重的巴掌朝我脸上伺候，直接把我掀翻在地。“你那是什么眼神？怎么，皮痒痒就直说，正好老子今儿个心情不好没地方撒。”我一阵闷哼，舔了舔嘴角溢出的鲜血，挤出一丝假笑，眼尾上挑，带了一丝魅气，轻声说：“大哥想吃下午茶我当然想方设法也要办成这事儿，只是——”我缓缓爬起来，拍了拍身上粘的土。宽大的墨兰色卫衣罩住我的大腿根，并不合身地盖住了手，肩膀松松垮垮露出锁骨，隐隐约约能顺着线条看到里面瘦弱的躯干，棕色的裤子被我往上挽起三四节，略有些肥大地裹住下肢，即便如此依旧被我打理得流畅得体，看起来只有10来岁的模样……“我居然是男生！？”我难以置信思索一会儿，随即话锋一转，对面前这位吃胖的东北虎莞尔一笑：“您要是拿我出气，可能今天是吃不上下午茶了——”“你敢威胁我！”王虎愤怒地捏着拳头，骨头咔咔响，不过似乎有些忌惮，并没有想要再出手的意思，“我给你3小时，回来我要是不满意看我怎么修理你！”我打哈哈地接了王虎的任务，转过几个街角，确定周围没人，掀开了通风口的挡板。我行动很灵活，曾经似乎对建筑构造轻车熟路，在我的记忆中底层人并不知道通风口可以通往上层。我揉揉肚子，临近傍晚的我不像是饿了很久，但也能看出饿的厉害，瘦瘦小小，营养不良导致个子矮出一截，我可以从通风管道顺利爬到上层。
通风管道虽然复杂，但身经百战的我显然得心应手，如鱼得水般一顿游走，最终成功在第五层一处安静的隔间里探出半个脑袋。环顾一圈无人后，我手脚麻利带着全身落下来。拍拍身上的灰尘，整理一下着装，不假思索绕过一条条熙熙攘攘的街巷，人流逐渐密集，灯红酒绿的充斥着大小商店、餐厅、酒吧……吆喝声此起彼伏，交谈声渐渐杂乱。我没做过多停留，继续弯弯绕绕最终驻足在一处餐厅。值得一提的是即便过去如此之久，脑内乱七八糟的记忆已经逐渐被梳理出脉络，我依旧记不起自己的名字，也记不得自己到底为何在这里，如何发现的通风管道，只记起“小老鼠”、“小鬼”、“小子”……这一类对我的形容词。
入秋了，有些刺骨的风在我宽大的衣袖中拍打着，恶狠狠刺着我这位不速之客。脸上的伤也被剐地隐隐作痛，我瑟缩了一阵，推开了餐厅贴着欢迎光临四个大字的门。
“哟~小鬼，今天这么早，是又接活了？”一个穿着红色连衣裙，披着深黑色的貂皮大衣，长卷发随意散着，浓妆艳抹，嘴里叼了根香烟的女人（老阿姨划掉）嘴角带笑，眼尾能从厚厚粉底中看出隐约皱纹从吧台缓缓走出，尖头高跟鞋滴滴答答踩着地，看起来将近1米8，走秀一般扭着极好的身材向我靠近。所及之处周围传来客人此起彼伏的问候：“老板娘下午好，今天天气不错——”、“老板娘今晚有空？”……不久她在我面前站定。“是——一会儿去一趟超市，顺些吃的走。”我有些出神，面前这位老板娘即使经历岁月的打磨，依旧面容俏丽，皮肤保养地极好，只是语言沾了点世俗味儿：“这是被老娘美呆了？今天这儿赚了一点小钱，你拿着去超市买，顺走可不行，咱们是遵纪守法好公民~”习以为常的对话在记忆里不知被重复了多少遍，我微笑着颔首，略带羞愧的语气喃喃到：“的确，您照顾我不少，我也拿不出什么，打算这次自食其力。”“自食其力？”老板娘挑眉，按着我的肩语气严肃起来，“你是打算顺东西被发现后砍了你的手，还是被我检举后打断你的腿？”中间层并不像底层没规矩，这里有一些不成文的法律，里面大多人自觉遵守着，很少生出间隙。我抬头看着面前这位严肃老阿姨，眯了眯眼，打趣般调侃：“我那没什么条条框框，坏了这儿的规矩实在抱歉，谢谢你的资助。”老板娘似乎神色有些怜惜，看了看我脸上挂彩，皱了眉头，招呼人从厨房端了碗热腾腾的红菜汤摆在我面前，示意我趁热喝。我规矩道谢，抓了一旁的勺子，斯文舀了几勺送进嘴里，不经意吐出些笑意：“老板娘你这红菜汤怎么没有菜只有红汤啊？”老板娘又一挑眉，带了些痞气：“知足吧小鬼，我这儿不是福利院，给你口吃的不错了挑挑拣拣？”老板娘的确是个财迷人，以利益为重，能资助我已经算是件离谱事儿了。
“小鬼，你怎么从天上掉下来了，你家里人呢？”这是我和老板娘初次见面，我第一次发现通风管道可以通向上层，通风管道一片漆黑，我误打误撞在老板娘吧台正上方敞开的通风口摔了下来。我瞬间熟悉环境和状况，装出一副可怜兮兮地揉揉皮包骨的屁股，眼眶红红的，眼泪在里直打转：“呜呜呜，姐姐——”我慢吞吞爬起来，中途还装作踉跄一下，被老板娘眼疾手快捞起来，我整理了一下装作失控的情绪，吐出几个字：“我没有家了……”
“你说什么？”小臂环着我的老板娘也踉跄了一下，狐疑地扫了我几眼，一声蔑笑，“小鬼，你最好想清楚再说，你这演技在老娘这里不顶用。”我被老板娘扶正，面色并没太大改变，依旧是一脸哭丧样：“我没骗您，只是有很多事情我也想不起来，我不记得我叫什么名字，从哪里来，我的记忆只有我在底层和通风管道可以通向上层这两件事。”老板娘瞬间沉了脸色，一把拉我进了包间反锁了门。“你说你知道通风管道？”“是的，但是我不知道路线，凭感觉误打误撞到了这儿。”老板娘严肃一阵，思索了不久，缓缓从貂皮大衣口袋里翻出了一沓折起来的纸，斑驳褶皱发黄暗淡，打开是一张快褪色的地图。“这个是这里前店主搞到的，里面是通风管道和1到7层的地图，楼层图经过我的考证是相符的，但显然我们所在的这栋大楼并不只有这7层，只是电梯所能到达的层数——”我大概明白了老板娘的意思：“也就是说，您想让我通过通风管道和您手里的这张地图摸清整栋楼的构造？”老板点头会意：“嗯，目前知道这件事还活着的只有你我二人，通风管道也只有你这身材才能穿梭自如，我可以保证你的伙食和起居，但是你要把整栋楼的构造摸清。”
作者有话说
第1章 底层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