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神］狐狸养育记》三月兔子

32、番外：地狱①

　　她躺在那片无人的鲜红花田上，闭眼歇息。
　　耳边传来的是利牙啃食生肉的声音，身上感受到的是骨肉分离的剧痛，可她对此别说皱眉，甚至没有任何动摇。她只是静静的躺在鲜红曼珠沙华的花田上，无视着那些恐怖的幻觉。
　　“你怎么睡在这。难道你是在邀请我袭击你？”
　　即便听到这突如其来的男声，她任然没睁眼，继续无视着此刻身体能感受到所有的事物。
　　“真是的，居然被你无视了。”耳边传来男子苦笑的声音，接着下一瞬间，尖锐的刀刃向她袭来，逼得她不得不睁眼起身挡下那攻击。
　　“我可不是幻觉啊，笨蛋。”
　　那带着街上随处可见的扁平白色廉价面具的男子透过面具发出有些满意，却也带有些许鄙视的声音，令她危险地略眯起眼来。
　　她，柳内红叶，可不记得自己曾邀请眼前的敌人来到这里。
　　“我可不想被只身前往敌方阵营的白痴说是笨蛋。”
　　地狱中分为五大势力，分别是中央、东方、西方、南方与北方。他们互不侵犯，却也经常展开战争。东南西北势力平日与彼此为敌，可在重要时候——地狱的主宰，中央势力下令时，他们将会联手合作。
　　而她，是南方阵营的统帅，柳内月叶大人坐下四大护法之一。
　　这片珠曼沙华的花田是她的领域，她的地盘，也就是南方势力的领土。而前方那至今任然带着虚面具的人，是个来自东方势力的敌人。
　　“面具男，你是来这了找死的？”
　　“……你到底有多笨啊，笨蛋！”那面具男突然举起刀攻向红叶，他的语气带着无奈与烦躁，怒意完全表现在他的刀上。“我和你说过多少次了，就算你记不住我的名字，最起码也要记得我的称号吧。我是东方势力四大凶兽之一——穷奇，别再给我忘了。”
　　“面具男就是面具男，才不需要什么名字呢。”
　　红叶直接如此断言，甚至连对方的名也否定。
　　“你该不会以为我会被你这点程度的挑衅影响吧，笨蛋。”
　　面具下传来他嗤笑的声音，可矛盾的是，他刀上的力道却略微加重了。恐怕他本人根本没注意到这细小的变化，正是因为红叶正在用武器抵挡着他的刀，她才注意到这件事。
　　“既然你没被我的挑衅影响，那你的力道怎么加重了？怎么，你该不会是喜欢我所以才希望我叫你的名字吧？”
　　接着红叶扬起嘴角，形成了一个妩媚的微笑。
　　那句话是挑衅，是媚惑，但更重要的是，那句话是为了转移他的注意力而存在的。
　　下一刻，穷奇单手继续握刀，另一只手立刻拔出架在腰际上的小刀，打掉从身后射来的分针。
　　红叶成功了。
　　不管究竟是她的挑衅使他失去冷静，还是她的媚惑令他失神，总之红叶成功令他出现一瞬间的破绽。
　　她便趁他的这不注意，将他的刀打飞，并把一根细长的针刺进他眼珠里。她的另一只手更是准备将另一根针刺入他的喉咙中央，打算断了他的颈椎骨，只可惜手被穷奇及时紧握住，制止了她的动作。
　　瞬间，四面八方突然飞来数以千计的长针，各个往穷奇的脸上刺去。
　　他的面具落下，露出他俊俏的面貌。
　　顿时间，穷奇的头颅就仿佛仙人掌般长满了长刺。而且恐怖的是，他此时瞪大双眼直直注视着红叶，眼白被血液染红，两只眼就仿佛怨灵般充血怒视着她。
　　不仅如此，鲜血从他头颅上的千百个细小伤口中流出，并非像那种豪迈地血液飞溅，也不是从伤口中流出大量血液那种常人看惯的方式，而是一滴一滴的，从每个小洞中流出少许的血液，却因为那数以千计的伤口，使得他现在看来，就像是满面染血的仙人掌。
　　老实说，那是个非常骇人，非常血腥猎奇的画面。
　　若是普通人看到那画面，可能会连续做上三个月的噩梦，并且一段时间吃不下肉食。但红叶早已见惯这种画面，因此她非常淡定地踹了他一脚，将他踢飞远离自己。
　　“…………”
　　对方不可能这么简单就被打败。
　　红叶知道那个面具男有着与自己对等的实力，这是在他多次骚扰下，红叶切身体会到的事实。今天这场仗打得太容易了，才三两下就结束，这太诡异了。
　　可他刚才所受的伤都是真实的，受了那种伤，他不可能还活着。

　　『我对你太失望了……』
　　耳边传来的是熟悉的女声。脚边传来的是被人用指甲紧紧抓着的刺痛。
　　对于这突如其来的状况，红叶保持冷静低头往脚边望去，发现一只从泥中冒出的纤细干燥的女手正抓着她的小腿不放，那力道是如此的强，甚至将红叶的腿给刮伤了。
　　一条条鲜红刺目的抓痕就这么留在她腿上。
　　逐渐的，另一只手也由泥中挣扎而出，抓上她的腿，准备往她身上爬。
　　随着她的每一个动作，红叶的身上就会留下一道显眼的抓痕，而那双手的触感更是让她感到冰寒刺骨，就仿佛是躺在这片土地中的“养分”突然爬出坟地那般。
　　红叶继续冷冷地看着那双在她身上乱抓的苍白手臂。
　　接着，由泥中冒出的是一颗留有黑发的女性头颅，她的半张脸还埋在土中，可由土地中露出的那充血的双目却以满是怨念的眼神盯着她。
　　『……小红，我对你太失望了……』
　　明明嘴巴还埋在泥中，可她那令人不由不寒而栗的声音却直接在红叶脑中响起，让她不快地略皱起眉来。
　　抓着大腿不放的那双干枯的手臂又是一个用力，这次让整张脸出土。
　　红叶怎么可能忘记这张脸。
　　这是她最敬爱的母亲美艳的脸。原本艳丽的长相如今变成了干巴巴的干枯面孔。她由泥中挣扎出的上半身也完全失去昔日的风貌，成了个皱巴巴的皮包骨。
　　就仿佛是具干尸般。
　　但她绝对不会忘记此人的面貌，即便她变成现在这副摸样，她还是能认出。
　　她是她母亲。
　　“……！可恶……！”
　　突然向她射来的那几根针打断了她的情绪，强行将她拉回现实。红叶这才想起她还在战场上，而她的对手，是那个老是带着虚面具的劲敌。
　　明明面对的是一个绝对不能轻敌的敌人，她却走神了。
　　红叶手中立刻变出几根长针，将向她袭来的凶器挡下。可脚边的物体却碍着她的动作，令她无法及时躲避。
　　——肩膀中了三根长针。
　　她能见到在前方，她先前踹开的那个劲敌，正对她展开一个胜利的微笑。
　　明明他头颅上种满了针，根本无法动面上的一寸肌肉，可在红叶眼中，穷奇却笑了。
　　这明明是红叶的优胜，她却有种输了的错觉。
　　“……你这幻影，给我滚开！”
　　仿佛是为了迁怒般，她往还在她身上爬的母亲踢了一脚。而随着她的这道动作，“母亲”果然随风而逝，消失了。
　　那是地狱为了惩罚生前犯下重罪之人而特地设下的幻觉。
　　地狱是个充满了幻影、幻觉、幻术的地方。那些幻觉逼真得让人们根本无法分清究竟哪些是真，哪些是假。唯一能知道眼前事物是否是幻觉的方法，就是他们是否会对那景象感到恐惧、感到愧疚。
　　幻影是为了折磨罪人心灵而存在的惩罚。
　　红叶望向穷奇的尸体，无奈叹气。
　　她原本就只想要好好睡个午觉，偏偏遇上幻影时分，而且还得和那混蛋厮杀。
　　“喂我警告你，下次别再跑来我的领地了。用膝盖想也知道你这个东方势力的人不可能在我的领域里胜过我。真是浪费时间。”
　　虽说他现在已死，红叶也不知道他听不听得见——毕竟她从未试过整颗头被刺上针的死法，但她还是不顾这些对他说出这话来。
　　红叶有些烦躁地搔了搔头，接着抬起头往漆黑的天空大声喊道：
　　“喂！你们谁给我过来！”
　　顿时间，三名身穿红衣的男子在她面前出现。
　　“去把那家伙丢到南方领土外，随便找个郊外荒野把他丢了就行了。”
　　“是，红大姐！”
　　随后那几名男子果真听她的命令，开始搬运那已经断气的死体。
　　红叶望着他们即将离去的身影，接着突然叫住他们，拿起了穷奇先前掉落的面具。
　　那是虚的面具，就算掉在她的领域中，也会自动回到主人身边。
　　红叶起了恶作剧心理，手边变出一根针，然后在面具内部刻上几个字。虚的面具的确是特别之物，但她的针也并非普通的长针。

　　恶作剧过后的小孩，他们的心情总是特别愉快。
　　“反正待在这也无聊，去找人玩玩吧～”
　　青叶和黑叶八成又在寝室卿卿我我地说些肉麻话，现在这时间估计月叶大人正在办公务，既然这样，她能找的人就只剩下……
　　“虽然那家伙可能又会把我拉去和人干架……但还是去找灰吧。反正就他最有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