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得及》阿森Myx

4、该死自尊 无解迷茫

　　就是那晚，我们相互重新留了联系方式，说实话，我这个人也不是太无聊之辈，平时无事我也懒得去打扰他人，而面对喜欢的人，我也很难鼓起勇气去联系，这个联系方式搁我这简直是浪费。不过这个也可能是撮合强子和诗雯最好的方式了。强子是我的兄弟，如果诗雯成为了我的兄弟媳妇，虽然会很遗憾，但是也可以增加见面的机会，我想比起这么多年时不时想起，时不时在梦里不能释怀，这个结局应该是更好的了，没准他俩结婚了之后，我也就释怀，也该是去追求自己幸福的时刻了。我总是这么安慰自己，毕竟暗恋一个人这么长的时间，没一个释怀方式，估计也会把人憋坏了。

　　有时候感觉能和强子这样大大咧咧的人成为兄弟，是我的幸运，因为在考完试出成绩这段时间有他组织大家一起玩，也让我无聊的生活里增加了很多乐趣，尤其是能见到女神。但凡被允许，我就应邀。这段时间大家就好像很默契一般地有空余时间，诗雯的情况我不是很了解，但是强子我是知道的，虽然没工作，考不上，但是人家心态好啊，一副不着急的样子。
　　包子呢，那次聚会上我也大概能知道她现在考上研究生了，也在等着入学通知等等，好像也是很有时间的样子。我们这几个经常聚在一起，其他的同学能聚的就聚，不能的就等下一次，我可算玩爽了。

　　但是岁月并进，脑子不长，伸手要钱的日子，遇上我这一把自尊心，始终是不好过啊。白天和朋友们在一起嘻嘻哈哈，没啥大问题，甚至看起来可开心了，我偶尔冷冷的幽默也算是巨大的喜感了。直到夜幕降临，所有的感伤就来了，莫名的孤独感，失落感，无助感，开始胡思乱想，否定自己。白天还会偶尔幻想诗雯是不是也喜欢自己，但是到了晚上，好像能量随着夜深而降低，甚至觉得诗雯和世界所有人都相配，除了我！她怎么可能看上我这个啥也没有的臭屌丝。
　　疲惫总能让人心也累。
　　省考出成绩的时间总是有点长，大多数情况一个月左右。我从考完试就开始无所事事已经一个星期了，大改往日刻苦努力的模样，邻居亲戚在街上遇见，难免"嘘寒问暖"几句，句句都得戳人心。大多数的问法就是"小赵啊，你现在在哪里工作呀？""阿东啊，你啥时候去找工作啊？"我的回答也很固定，无非就是"在家呢，复习呢，考试呢。"有些热心肠的亲戚更是会多说几句，非得给你怀疑人生，他才算圆满，例如："不工作不行啊。""做啥都要去做一点。""天下工作又不是才有考公，不要吊死在一棵树上。""你父母年纪都大了，天天这样，你对得起你父母吗？！"……
　　我明明是一个很好强，自尊心也很重的一个男孩子，非得把我说得怀疑自己。他们有些也确实言行一致，催着自己的孩子工作结婚，做着不喜欢的工作，跳槽来跳槽去，年年考公，年年炮灰，分数还连连下降，有时候也会在朋友圈看到他们迷茫而又无助的文字；被催婚的，有过得很幸福的，但是我认识的几对，对对都是过得生气不如意。想着想着，我很想感谢我（的父母，他们的想法和我的一样，要考公，他们始终担心我以后生活的好坏，他们始终不甘心自己幸幸苦苦培养的孩子只是去打工，毕竟在我们小县城里呀，公务员或者事业编的地位还是很高的，说去出也让人羡慕，看看我的自尊心，我非要让人羡慕才行。
　　但是现实很残酷啊，我的专业对于考公来说太冷门了啊，年年三不限，我甚至觉得不要设置我这个专业好了，没啥用，国家都不需要，当然这也是我一时的气话，毕竟处于低谷期，人的思维容易局限。我的分数倒是不低了，就是没考上，考三不限的大神都是尖尖的，我徘徊在10名左右，不上不下，但少得可怜的岗位里只要一个人，你说气不气，两三个人进入面试，我连那个门槛都没到，要是换上一些限制专业的岗位，我这都得第一名还多好几分了。

　　想着想着，听到了我母亲敲我卧室的门，也喊了几声，让我出去吃点水果，我知道，可能父亲想和我说几句话，我内心还是比较抗拒的，情绪低落不高，再去听说教，也太煎熬了，也怕自己失态暴躁发火。但是我知道，如果我不出去，我母亲一定有千万理由进入我的房间，和我唠唠叨叨说个没完。我搭拉了个脑袋出了卧室，看到了桌子上一盘满满当当的水果，都是我爱吃的。母亲招呼着我坐下，父亲凑了下眼镜，还是那么不苟言笑。
　　"你大伯打来电话了。"
　　"哦。"
　　"问你情况呢。"
　　"哦。"
　　"还说了，你大表姐考上事业编了。"
　　"哦。"我不假思索地回答，但是晃了一下神，突然意识到，大表姐不是已经结婚好久，孩子都上小学了，怎么还能考，她又不是研究生，一直守着她的小卖铺，怎么还能考，35岁的年龄坎难道取消了嘛？我一脸疑惑，反问了我父亲。"大表姐？孩子都上小学了那个？不是年纪都大了嘛？怎么还考上事业编？走关系进去的吗？"
　　父亲又凑了凑眼镜，说："今年刚34岁了。走关系？这个年头谁给你走关系，我们家哪里有关系可以走，你大伯就没出过他那个村，手机还是我给他买的，哪能知道些什么人。"
　　"哦哦，34岁啊，好险啊。"
　　"别说你大表姐，你呢，你怎么打算的？"
　　今晚的主题始终是我，我也想到了，父亲还是要给我说说教。
　　"没啥打算，我也迷茫。"我也不想拐弯抹角了，直说后说不一定还能得到父母亲的一些好的建议。
　　"我看你这几天天天出去玩，也没想这些事情啊。"
　　"备考那么久了，不应该放松一下吗？"我自己也说得心虚。
　　"阿东，怎么和你爸爸说话呢？！"我妈终于插上几句了，但也不向着我。我沉默。
　　父亲又凑了下眼镜，喝了口水，沉默了下。原本想着如果场面这么尴尬，我吃了手中的这颗枇杷就进屋。
　　不巧的是，我吃枇杷的速度还真比不过我妈说话的速度。
　　"东啊，妈妈能理解你的不容易，你爸也是支持你的，但是你爸和我也想了想，其实你姨啊大舅说得也没错，干什么都是一份工作啊，我和你爸确实希望你能考上编制。"妈妈手上还给我剥着枇杷，剥好的被放到小盘子里，我知道是要给我吃的，但是这样的气氛我也不好意思啪叽啪叽吃着，也只不过稍低着头听着。"现在的编制不像我们那个年头一样，国家分配，得到什么都靠运气，靠关系，靠父母。你们这个年头啊，得考，得靠硬功夫，得靠自己越是公平，竞争越大。我们知道，你是想考在市里，甚至是昆明，我们也很尊重你的选择，如果能考上，我和你爸真的是太高兴了，全家以你为荣。"听到这里，我确实心中有点小激动，我也确实只想考在市级以上的地方，一方面可能是自尊心在作祟，一方面也是在上学的时候就已经清晰地看到了大地方和小地方的种种不同，最主要的是人的素质大不相同，也可能和我自己儿时的经历有很大的相关。
　　我爸在我妈稍微停顿的时间里抢抓到了说话的时机，黑脸的角色始终是要上线的。"但是，大地方的编制不好考，竞争大，众所周知，你考了几次了，你应该也知道……"
　　听到这里，我差不度也能猜到我爸想说的内容，说实话有些底气不足，但是不妨碍我有些生气。我有点不大愿意听了，所以打断了我爸说话。"不好考就能放弃吗？！"我质问。
　　我的语气不好，自然父亲的语气也不会很好。"不放弃？不放弃就能解决问题吗？！你知不知道外面的人都怎么说你，都说你'啃老'，'不想工作'，'懒'。"
　　"难道别人的评价就那么重要吗？一辈子就需要看人脸色吗？别人说什么就是什么吗？！"
　　母亲在旁边拉了拉我，我自己也是被生气冲昏了头脑。
　　"你难道不是吗？你都毕业了，你都成年了，还在需要家里供着，别人说的有错吗？！我们老赵家丢不起这个人！"
　　那晚啊，尽管母亲在中间各种调和，都没能止住我和父亲的怒火，我摔门而出，却被五叔在街上看到拉了回来，当然回的不是我家，是五叔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