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得及》阿森Myx

13、窝囊废

　　现实确实比想象中要骨感很多。命运好像通过一个个巴掌将你打醒，让你认清楚这个世界，哦，也不对，应该是认识那个差劲的自己，那个无知的自己。
　　这个过程是残忍的，是撕裂的，是需要打碎自尊然后重塑自己。
　　我，赵曦东，终于知道不可一世的自己就是个屁。考公考编靠边站，找工作也是屡屡受挫，“狗眼看人低”的hr要不是嫌弃我的专业不够专业，要不就是嫌弃我空档期有点长。
　　当然这都是气话，因为我在这个时间节点真的又窝囊又气。
　　我气我高考后选的专业；我气我执迷不悟考了那么长的时间；我气我每次考试都没准备好；我气我面对“刁钻”的HR，一点反击的能力都没有……
　　那晚我想了好多好多，我甚至没接强子和包子的电话，却给大胖打电话。
　　电话那头的语气好陌生啊，是我认识的那个大胖吗？声线变得油腻且稳定，但在我的印象中，大胖说话慌慌张张，喜欢大笑，时不时发出猪哼声，就只有我没有嫌弃他，和他做了好哥们。
　　而通过电话，我仿佛听到了一个成熟、成功男性的声音。
　　“喂，阿东，你终于给我来电话了，真的有点想你了。”
　　“大胖啊，好久不联系了，感觉你变了好多。”
　　“哥们，你都没见到我，你怎么知道我变了啊，难道我的声音更加磁性了？”
　　“哈哈，大胖啊，幽默了啊。”我在沉闷的空气中，还是冷冷地笑出了声。
　　“哥们，咋了，声音这么萎靡！没发生什么事吧？！”
　　“诶，一言难尽。”
　　“既然都打电话了，别墨迹，告诉哥你发生什么了，哥能帮到的一定帮你。”
　　“最近在找工作……”其实我想说，但是迫于自尊真的很不想说起我空档两年还考编失败，成为一名小白和一帮刚刚要毕业的应届生一起竞争岗位，而且丝毫没有任何竞争优势。
　　想起以前，那些小屁孩见我都得叫我一声“学长”，现在就是直呼大名了。
　　“啊？找工作？跳槽啦？”
　　“……”
　　我真的不想承认这是我第一次找工作，但是我想找个出口将我心中的难受全都倾泻出来。
　　不得已，我告诉了他全部的事实，但是问题是我小看了人性，我高看了朋友之间的默契，我也低估了两年之间环境在我和他之间的做功，让我们都发生了很多的不同。
　　大胖没有给我太多的同情和安慰，只不过告诉我让我不要眼高手低，不要太矫情。
　　我最记得他用了矫情这个词，我真的有点不能理解，我一个堂堂男子汉，为什么会给我贴这样的标签。
　　然后他还用一些他比较难过的经历来证明我遇到的困难不是困难，而是我矫情。那分钟，我的窝囊劲真的是充斥了这个空气，让人窒息。
　　人和人之间是有差别的，两年的不同经历已经让他们不能感同身受了，大胖不能理解我考公的心累，他觉得我没有经过社会的毒打，不配说累；我也不能理解大胖为什么呆在一个工资不太好的国企，却不愿意去尝试考编。
　　基本上我们草草结束这个对话，话不投机，半句多。
　　我把电话挂了之后，蹲在草坪上，拿出了根烟，强行抽了两口，也被呛了两口，这是第一次抽烟。
　　说起来也不怕被嘲笑，我在大学的时候，全班15个男生，就我一个不抽烟，我一直不认为抽烟是个值得炫耀的事情，我从来不愿意去接受去学习，但是这天我真的太心烦了。
　　他们说抽烟能消愁，我在微风中点了起来，用力吸了两口，把自己呛到了。
　　沮丧啊，连抽烟这么简单的动作，也没能做好。我将头埋在手臂下……
　　……
　　我感受到我指尖的香烟被抽走，我惊讶混合惊吓抬起了头，发现眼前站着一个姑娘……
　　这个姑娘啊，扎着高马尾，画着精致的妆容，穿着休闲白色衬衣，浅白牛仔裤，背着小CK的包。我看着看着，在微风中冷冷地笑了一下，这不就是那个我爱不起的姑娘吗？
　　她现在的样子，再看看自己窝里窝囊的样子，是个人都不会相信这样的女生会看上这样的小子。
　　“几点了？”诗雯冷冷地问。
　　我没回答，因为我觉得这个答案不重要。
　　“为什么不接我电话？”诗雯继续冷冷地发问。
　　而我露出一副非常无辜的样子“你给我打了吗？我没接到啊。”
　　“你和谁打电话？”
　　“奥~你说这个啊，大学同学啊。”我才缓过神。
　　“男的女的？”诗雯还是不改冷冷的语气。
　　其实她这句问出来之后，我感觉有些不对的，但是这么窝囊的自己，已经把自己否定了一千遍，不想去面对。
　　我没敢抬头：“男的。”
　　“你知道你现在是什么样子吗？”我听到了一丝丝颤抖的声音。
　　我不想回答，不知道为什么我现在气不打一处来。我觉得路边的流浪狗都比我体面。
　　其实，后来的日子里才发现，这些烂情绪都是最没用的自尊心生产出来的。
　　它早该像碎玻璃一样散落满地。
　　“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你失恋了，怎么？要玩苦情戏啊，还抽上烟了，是哪个小妹妹让你这么伤心。”诗雯的声音颤抖地越来越失控了。
　　我真的累了，我不想回答。
　　“你说啊，哪个小姑娘，我倒是看看她有多伤害你，喜欢就去追啊，今天本来是那么快乐的日子，搞得自己像丧家犬一样。”零零散散的路人看着我俩，其实我俩的情绪都不太能顾得上其他人，何况才是路人。

　　“你说话啊，你个懦夫，窝囊废。”
　　“在这里窝着算什么本事，来，给她打电话…..来”诗雯抢过我的手机，“打开密码，打开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