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探身池底望明镜》公子倾酒

3、慕倾城

　　“干什么？！”那道影子又重复了一遍。
　　“那个……”林陌挠了挠头，又觉得有点蠢，他清了清嗓子道：“我看你住在深林里想着可能会有蛇虫什么的，想提醒你一下。”影子许久未出声，好像在辨认这句话的真实性。
　　“那什么，要说的话我说完了，我就先走了哈”林陌转身正打算再翻墙出去，却听见屋子里传来杯子被打碎的声音，“我让你走了？”屋子里的人声音里还带着些许哽咽，明明是在质问林陌，却让他从中听出来了一点点可怜的意味。
　　“那你要我怎么样？”林陌摊手，“我在这你不是不开心吗，而且你应该不想让别人知道你在哭吧？”
　　落地窗后的窗帘晃了一下，接着有一个消瘦的身影贴着窗帘靠在窗上坐下，那人轻微的声音透过窗户落在林陌的耳边，仿佛在他的耳边低语，在寂静的夜晚之中更加清晰“比起这个……我更希望有人来陪我……”
　　“我不要”林陌很干脆的拒绝了，又道：“为什么是我，你的家人呢？”
　　林陌说完这句话后窗帘后的人蜷缩了起来，在窗外看起来更小个了，“不该问的别问。”
　　听房子里的人不再吱声，林陌也没在理会他，直接翻过栅栏，踩着树叶的声音消失在窗外。黑暗里慕倾城使劲眨巴着眼睛，但还是不能阻止眼泪离开眼眶，“又剩下我一个人了……”轻微的抽泣声又再次响起，不知过了多久他就这么窝在窗边睡着了，哪怕在睡梦里他还是止不住的哭泣，被抛弃的孩子紧紧拥抱着自己，就好像有人抱住了在睡梦中的他。
　　……
　　“咚！”
　　慕倾城皱着眉，用手揉了揉自己红肿的眼睛，“咚！”又是一声，他看着自己身后的落地窗，但是没有把窗帘拉开。“咚！”在确认是落地窗发出的声音后慕倾城伸手贴着窗帘，“谁？”
　　浓重的鼻音，刚刚应该又哭了。林陌又拿起一个小石子，不再扔窗，就放在手……里颠了颠“是我。”
　　慕倾城记得这个声音，刚刚来提醒自己的那个莫名其妙的人，“你不是走了，又跑回来干什么？”
　　林陌踩着院里的枯叶，清脆的声音响起，伴着山中蝉鸣意外的悦耳，慕倾城静静的听着声音停在自己面前，隔着一扇窗。
　　“你肚子饿吗？”
　　“什么？”慕倾城感觉很奇怪，窗外的就是个怪人，总是在说一些奇怪的话。
　　林陌也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是同情吗？在他提起家人的时候那个人的抗拒，再联想他自己一个人被锁链紧所在这个没什么人来的山上，还有很久没人打扫的院落，其实很好懂，房子里的人被抛弃了，也许是自己老毛病犯了，同情起别人了，又或是在这里看见了那场梦里的自己，那时被林家以管教为由关在荒无人烟的郊外的简陋的房屋之中好几个月几近崩溃的自己，那时他想，要是有人来就好了，无论是谁，来个人就好了，但是没有……
　　现在看着眼前的落地窗，慕倾城感觉窗外的人在透过眼前的窗帘看着自己，“你应该没吃饭吧？我自己弄了点吃的，你要吃点吗？”实际上，林陌手里的饭是村长硬要他去送给某个大少爷的，林陌拗不过老人家，又不想给那谁，干脆就拿过来给他了，反正饭是送出去了，又没说送给谁，那他给谁都一样。
　　……
　　“落地窗左下角，饭放下，你可以走了。”慕倾城确实很久没吃东西了，食欲胜过了理智，让他没有余力在思考，那个女人确实让人来给他送饭，但是送了没多久又不送了，毕竟荒郊野岭没人愿意会来，而他慕倾城的手边已经没有能吃的东西了。
　　林陌刚要把手里的东西放下，发现这里还有一个小窗，大小刚好可以送饭进去，不过那块地有一层薄灰，看来是好久没人来送饭了。他用手拍了拍，把饭盒放在上面，又推了近一些，免得里面的人拿不到，他看着手上的灰，随手在落地窗的旁边留下了几个黑色的手印，“先吃着吧，等以后我有空就来送吃的给你”。
　　开玩笑，说是等他有空，实际上除去学习和打工的时间，他真的是闲的一批，毕竟村长爷爷舍不得他干太多活。
　　“嗯。”
　　“嗯？就‘嗯’啊？”
　　林陌等了一会儿，拍了拍手上的灰，估摸着屋里的人应该不会再有下文一条腿踩在栅栏上正打算离开是时，一道细微的声音响起：“谢谢你。”
　　声音很轻，却很坚定，又像是怕他听不到一样，又重复了一遍：“谢谢你。”林陌停顿了一下，随即又扬起一抹笑，“不用谢啦。”
　　栅栏上的人儿翻过身，踩着树叶的声音渐渐远去，地上的月光细细碎碎的穿过落地窗，调皮地从厚重的窗帘下的缝隙穿过，落在了房子里的人的脚上，他手里捧着还冒着热气的饭菜，好似有什么在悄然的改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