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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7、心意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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枨嘉此刻手心里出了汗,但是对方的手一直握着不松手。
她想扯出来,但卫钊使的力气很大。
望着躺在她床上的人,枨嘉陷入沉思。
方才在外面,在对方说出意味不明的“我醉了”之后,枨嘉毫无预兆地被人买醉行凶了。
清清浅浅地被触碰的嘴唇似乎还残留着来自对方唇齿间的酒气。
更可气的是,下一秒,那人就歪了头倒在枨嘉的肩膀,恍若昏迷。
枨嘉原地愣了几秒,眯起了眼睛。
她原本打算那人送回他原本的住处,但是她改变了主意,她就近把人带进自己的屋内。
卫钊还是昏睡。
枨嘉在一旁安静地端详了很久,突然起身凑近了人瞧,伸手在对方的脖颈处不轻不重地揉。
揉捏的时候,她很生气。
她脑子想的是,把这人给掐醒。
但是她先在语言上给人机会:“卫钊,你最好不要给我装醉。”
那人的睫毛一颤,枨嘉在等,但是对方还是没有醒。
又冷静几秒,枨嘉失望地准备将手收回,也就在这个时候,卫钊动了动,还是没有睁眼,但是精准地将她的手握住。
很用力。
这已经说明了一切。
枨嘉怒极反笑:“混账。”
很奇怪,越愤怒,枨嘉反而越清醒了。
“什么时候的事情?”
“……”
“不说?刚才装醉现在又想装睡?”
“……”
“我怎么以前没发现你胆子这么小?”
“……对不起。”
枨嘉挑眉:“起来说话。”
于是,原本躺在床上昏睡不醒的人慢慢睁开了眼睛,而枨嘉就高高地从他头顶上方斜下地看着他。
第一眼,就能看见他刚刚酒劲冲上时亲吻对方的地方。
又是一股难耐的冲动,令卫钊偏开了头。
他吃酒吃得有些凶,头晕晕乎乎隐隐作痛不假,坐起身的时候也很艰难。
平时见惯了卫钊清醒时的冷静和正经,如今见见对方醉酒时的浑噩,竟然有几分清冷美人的味道在。
那些和兄弟们不太正经的对话沟通在这个时候一点点枨嘉脑中苏醒。
“我看卫钊平时生人勿近的那样,配上他那副模样,倒有些世外谪仙的疏离。”
“话本子里不常有那样高岭之花的角色吗?”
“枨嘉,你和卫钊走得近,他好相处不?”
“嘿,是不是个喝水只会喝露水的啊?哈哈哈。”
那些话都太不尊重人,那时卫钊跟谁都不对付唯独能和她可以心平气和地说上几句,枨嘉自然就没有掺和其中。
对比现在,真像个喝水只会喝露水的样子。
“说说吧,”枨嘉直起身,“你什么时候对我有想法的?”
卫钊靠着墙,懒懒的,沁了酒的话沙哑:“有很多瞬间,都是一点点累积起来的。”
“真正下决心的,是你在战场上救我的那次。”
这虽然是卫钊的难忘的时刻,却是枨嘉并不那么乐意回忆的时刻,毕竟她昏迷那么久救回来的人,转头就奔向别国阵营了,她能高兴起来就怪了。
“那你在澄国跟我说的演戏,是借口还是真的?”
卫钊顿了顿:“都有。”
一个武将,最鼎盛的情况和最危险的情况是并存的,那就是拥兵自重功高盖主。
但为了不被削弱,兵权就是卫钊手里的保护伞,万不能交出去,但交不出去又成了那人的心病。
从个人的私生活入手,观其秉性,减轻疑虑也许是个办法。
这点枨嘉一开始就是明白的,但这之中还藏着假戏真做的意思可就出乎她的意料了。
她思绪虽然厘清了,但又无语至极。
面前放着一个人的心意,她却不能回应,回想此前她因为卫钊而心情波动的瞬间,她很难将之定义成什么。
很显然,对方说完自己的内心,已经在期待枨嘉会说什么了。
枨嘉:“……”
堂堂晏清王何故拿那样的目光看着自己,枨嘉快要心软了。
“你今晚就睡这吧,喝那么多酒,明天起来一定会不舒服,我去弄些解酒的过来。”
卫钊沉默地垂下眼帘,没有就此放开枨嘉的手。
这手从一开始就牵着没放开,已经出汗出的难受了。
枨嘉此刻已经站了起来,居高临下地看着卫钊,这会儿,卫钊抬起头了,比之之前,多了份冷漠:“是不是因为他的缘故?”
谁?
枨嘉皱眉,卫钊这会儿终于是晕了吗?怎么说起她听不懂的话。
见枨嘉无动于衷,卫钊似乎生了薄怒:“你们今天不是在城西的糕点铺见面了吗?”
这话质问的意思满满,枨嘉不得不重新坐下,和卫钊问清楚。
“今日我确有见到一个人,但那人不过是个旁人,我和他是第一次见面,我也不认识他,”枨嘉说着说着觉得不对劲,反问卫钊,“你怎么突然问起这个人?你是怀疑我和他之间有什么?”
至于行踪什么的,毕竟有暗卫跟着,枨嘉当然不会觉得自己的举动能不被卫钊知道。
只是,卫钊对一个她才第一次见面的陌路人产生敌意和质疑是枨嘉想不通的。
在意的人原来会这么没有道理地怀疑人吗?
这不会觉得过于可怕了吗?
就在枨嘉觉得莫名其妙的时候,卫钊望了过来,神色晦暗不明:“你和他,第一次见面?”
“是。”
“他叫什么名字?”
“好像叫阡甫。”
卫钊茫然地听着这个名字,低头,似乎是细细想了几遍,枨嘉看见他后槽牙似乎咬紧了。
“你认识?”
见卫钊欲言又止的模样,枨嘉不禁疑心四起,想起那位青衣男子今日古怪的举止。也许自己没有猜错,此人和卫钊渊源很深,所以才会对她有极强的目的性。
最后,卫钊以酒劲上来,头开始作痛为借口,结束了两人的对话。
枨嘉看着对方转过去的背影,意识到,自己对卫钊的了解实在太少。
本想弄些醒酒的东西,怎奈卫钊今晚总骗她,枨嘉便打消了念头,想脱了鞋上床,但一想到此人对她并不像她对他那样单纯,又愣在原地。
心中挣扎了几次,一下子就想到了过去那些同榻的日夜,心情变得极度复杂,索性,破罐子破摔,拖鞋躺了上去。
不似从前,而是挨着床沿边,睡得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老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