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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8、晋江独家 ...


  •   方鹤带着一身风尘仆仆的疲惫回到夏家老宅时,庄园的寂静几乎凝成了实质。

      白日里遣散众人的喧嚣早已散去,只剩下空旷回廊里他脚步的回音,以及一种山雨欲来的紧绷感。

      他快步穿过熟悉却显得过分冷清的庭院,直奔书房。

      书房内,光线明亮。

      方鹤将一份加密文件放在裴准面前的桌上,声音压得很低,却异常清晰,“裴总,都交接完了,夏氏那边没有再生枝节。另外,您要的‘货’,已经联系上了渠道,时间紧,量不敢大,怕引起不必要的注意。对方要求今晚11点,海港码头,老地方。”

      裴准的目光扫过文件,指尖在桌面上轻轻敲击了一下,发出笃的一声轻响。

      他抬起手腕,看了眼那块价值不菲的腕表,时针指向七点。

      “知道了。”裴准的声音平稳无波,“还有四个小时,你去客房休息,抓紧时间恢复体力。”

      他抬眼看向方鹤,后者眼下的青黑清晰可见,“后面几天,恐怕很难再有安稳觉了。”

      方鹤没有推辞,他也确实快到极限了。两天内处理完两大集团核心股权的售卖与交接,还要分神去联络那些见不得光的渠道,神经始终紧绷着。

      他点点头,恭敬地退了出去,背影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踉跄。

      书房的门轻轻合拢,裴准没有立刻动身,他稍微整理一下思绪,便推动轮椅,无声地滑向大厅。

      还未完全进入,一股无形的、微妙的张力便扑面而来。

      大厅里只开了几盏壁灯,和头顶那盏水晶吊灯,光线明亮却又带着昏黄柔和,映照出沙发上两个泾渭分明的人影。

      夏榆姿态随意地窝在沙发里,长腿交叠,一只手拿着手机,指尖在屏幕上快速滑动,屏幕的光映亮了他没什么表情的脸。

      他的身体语言是放松的,甚至带着点慵懒。

      但裴准太熟悉他,那微微绷紧的下颌线和垂眸时眼底的冷意,都昭示着他此刻的心情绝不像表面那么平静。

      他对面,坐着柳文柏。

      柳文柏坐得极其端正,背脊挺直,双手规矩地放在膝盖上,脸上维持着恰到好处的、温文尔雅的微笑。

      他穿着熨帖的衬衫,外面套着一件薄羊绒开衫,整个人看起来干净、体面,带着医生特有的那种沉静气质。

      只是,这份刻意维持的平静,在裴准轮椅的轻微声响传来时,瞬间被打破了。

      两人几乎是同时转过头。

      裴准的目光第一时间捕捉到夏榆,带着询问:他怎么在这儿?

      夏榆嘴角极其轻微地扯动了一下,那弧度与其说是笑,不如说是一个皮笑肉不笑的冷嘲。

      他挑起眉梢,眼神毫不掩饰地扫过柳文柏,再落回裴准脸上,那眼神里的意思再清楚不过。

      看,你惹的麻烦!你的桃花债找上门了!

      裴准接收到了夏榆的“控诉”,眼底掠过一丝无奈,随即化作一种近乎纵容的、极淡的笑意,那笑意很浅,却足以让一直紧盯着他的柳文柏捕捉到,并且瞬间刺痛了他的眼睛。

      两人之间这无声的、心照不宣的互动,如同淬了毒的针,狠狠扎进柳文柏的心口。

      他嫉妒得快要发疯!

      昨天,当他得知裴准竟然听从夏榆的“怂恿”,将裴氏集团的核心股权轻易卖掉时,他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震惊过后是滔天的愤怒,他恨不得立刻冲过来撕碎夏榆那张蛊惑人心的脸!

      可他不能!!

      他在裴准面前苦心经营多年的温良、可靠、善解人意的形象,绝不能崩塌,他只能强忍着翻腾的杀意,用失望和不解伪装愤懑,匆匆离开。

      回去后,他强迫自己冷静。

      他给裴准找了许多理由:卖掉裴氏是为了集中资金收购夏氏?是为了彻底架空夏榆这个纨绔?这很符合裴准一贯雷厉风行、掌控一切的作风。

      他一遍遍这样告诉自己,试图抚平内心的惊涛骇浪。

      然而,今天下午,当他疲惫地从一台复杂手术中解脱出来,打开手机,铺天盖地的推送信息像冰水一样浇了他一个透心凉。

      夏氏集团掌权人变更!

      夏榆竟然也把他持有的夏氏集团股份全部清仓了!

      那一瞬间,柳文柏的大脑一片空白,之前所有勉强构建起来的理由瞬间崩塌。

      一个可怕的、荒谬的念头攫住了他:这两个人到底在干什么?他们在谋划什么?为什么裴准会如此纵容夏榆,甚至到了自毁根基的地步?

      这个问题像毒蛇一样缠绕着他,一路驱车来到夏家庄园。而踏入庄园后的所见所闻,更是让他心中的不安和疑窦达到了顶点。

      百年历史的夏家老宅,佣人保镖加起来少说也有七八十人,是夏榆奢侈排场的象征。

      可今晚,从大门到主楼,一路走来,死寂一片。没有巡逻的保镖,没有忙碌的佣人,甚至连花园里的虫鸣都显得格外刺耳。

      整座庄园仿佛被抽空了灵魂,只剩下建筑本身的森然轮廓。

      当他怀着满腹疑虑走进灯火通明的大厅时,这种诡异的空旷感达到了顶峰。只有夏榆一个人歪在沙发上,像个没骨头的猫,旁边站着老管家达叔,再无他人。达叔也只是垂手侍立,像个沉默的影子。

      夏榆抬眼看了他一眼,嘴角勾起一个弧度。

      柳文柏的心猛地一沉,那笑容浮于表面,眼底一片冰寒。

      前天晚上给夏榆包扎时那种隐约的违和感再次浮现,并且更加强烈。

      夏榆变了,对他,产生了毫不掩饰的敌意!

      柳文柏压下心底的惊悸,努力维持着惯常的温和面具,微笑着开口,“这么晚过来,没打扰你们休息吧?”他试图用熟稔的语气拉近距离。

      夏榆嗤笑一声,毫不客气地怼了回去,“打扰了!”那语气里的厌烦和不耐,赤裸裸地摊开。

      柳文柏脸上的笑容瞬间僵硬了一下。

      他很快调整过来,告诉自己这是夏榆少爷脾气发作,不知又在生谁的气,迁怒到自己头上罢了。

      他依旧保持着风度,继续问:“裴准在书房吗?我有些事想找他聊聊。”

      夏榆沉默了几秒,目光又落回手机屏幕,懒洋洋地应了一声,“嗯,方鹤在呢。”语气平淡,却带着无形的壁垒。

      柳文柏立刻明白了,只要方鹤在书房,就意味着裴准在处理重要事务,任何人不得打扰。

      这是裴准的规矩!

      他脸上重新挂上得体的微笑,放松姿态在夏榆对面的沙发上坐下,腰背挺直,仪态无可挑剔,比懒散的夏榆显得端庄稳重得多。

      “好,那我就在这里等他。”他温声道,表现得十分善解人意。

      然而,时间一分一秒过去。大厅里只有夏榆偶尔划动手机屏幕的细微声响,和达叔几乎可以忽略不计的呼吸声。

      柳文柏腹中饥饿感越来越明显,他刚下手术台就赶了过来,粒米未进。

      他下意识地看向达叔,又看向夏榆。

      从前,他深夜来访,夏榆总会热情地招呼佣人给他准备点心或宵夜。

      可今晚,从他进门到现在,除了那句“打扰了”,夏榆再无一句客套,达叔也仿佛没看见他这个人一样,没有任何要去张罗的意思。

      这种刻意的、冰冷的忽视,像细小的砂砾磨砺着他的神经。

      就在他几乎要按捺不住开口时,书房的方向终于传来了轮椅移动的熟悉声响。

      他几乎是和夏榆同时回头。

      然后,他就看到了那令他心如刀绞的一幕。

      裴准与夏榆之间无声的眼神交流,裴准眼中对夏榆的无奈与宠溺,夏榆眼中的控诉与得意……两人之间那旁人无法插足的默契和亲昵,像一把烧红的烙铁,狠狠烫在他的心上!

      满腔的疑问、担忧、焦灼,瞬间被这股汹涌的嫉妒和屈辱冲散了大半。

      他感觉自己像个彻头彻尾的笑话,精心准备的关心和担忧,在别人眼中恐怕只是一场自作多情的打扰!

      他强忍着几乎要扭曲的表情,努力维持着脸上那快要挂不住的、僵硬的微笑,肚子里的饥饿感早已被汹涌的酸楚和怒火填满。

      当真是被眼前这对“璧人”气了个半饱!

      裴准的目光如同被无形的磁石牵引,自始至终都胶着在夏榆身上,未曾分给柳文柏半分审视。

      他操控着轮椅靠近,低沉的声音在空旷的大厅响起,带着惯常的平静,却少了一丝温度,“这么晚过来,是有什么事吗?”

      这平淡无波的询问,像一根细小的冰刺,猝不及防地扎进了柳文柏的心口。

      他脸上的温润笑容几不可查地僵了一瞬,心底猛地一沉。

      不对劲!裴准的语气里,透着一股他从未感受过的疏离感。

      裴准对谁都淡然,这没错。但对他柳文柏,这份淡然里,曾经是掺杂着信任的。

      他们是高中时代就相识的“朋友”,柳文柏自认在裴准心中,他至少是区别于其他“无关紧要之人”的存在。

      可现在……这份基于“十年情谊”的特殊感,似乎在悄然瓦解。

      一个冰冷而尖锐的念头瞬间攫住了柳文柏:裴准态度的转变,绝对跟夏榆脱不了干系!

      强烈的危机感和被背叛的愤怒在胸腔里翻涌,几乎要冲破他精心维持的表象。

      但柳文柏毕竟是柳文柏,多年的伪装早已刻入骨髓。理智强行压下翻腾的情绪,他迅速调整面部肌肉,让那抹关切和担忧重新爬上眉梢眼底,声音温和得如同最可靠的老友。

      “昨天……是我太激动了。”他微微垂下眼睑,恰到好处地流露出些许歉意和懊恼,“作为这么多年的朋友,看到你突然做出这么大的决定,我是真的替你忧心。”

      他抬起眼,目光恳切地望向裴准,试图用“多年情谊”这张牌唤起对方的共鸣,“你把裴氏卖了,虽然我无法理解,但或许你有你的考量。可今天……怎么连小榆也把夏氏卖了?”

      他刻意将“小榆”两个字咬得轻柔,仿佛依旧带着兄长般的关怀,目光却若有似无地扫过夏榆,暗含探究和一丝不易察觉的责备,他想把夏榆也拉入“任性妄为”的框架里,暗示裴准的纵容。

      然而,他的话音刚落,一直窝在沙发里、仿佛置身事外的夏榆却突然动了。

      夏榆懒洋洋地放下手机,身体微微前倾,那双漂亮的眼睛弯了起来,看向裴准,里面闪烁着一种奇异的、混合着认真与玩世不恭的光芒。

      他唇角勾起一个近乎甜蜜又带着点恶作剧意味的弧度,声音清亮,带着他特有的、被宠坏的骄纵腔调,却又掷地有声,“文柏哥昨天说的对啊!”

      他故意拖长了调子,仿佛在引用什么至理名言,“既然裴准为了我把裴氏都卖了……”他顿了顿,目光灼灼地锁定裴准深邃的眼眸,一字一句,清晰无比,“那我也应当卖掉夏氏!”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28章 晋江独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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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公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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