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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进程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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惠风和顺,天朗气清。一只纸鸢从红墙绿瓦中升起,那是东宫。
挽意在东宫殿前的长庭外跑来跑去,太子妃从一旁走来,微笑着走向挽意身侧。
“姑姑,姑姑,”挽意蹦蹦跳跳 ,向太子妃跑去。
“姑姑,你看,严大哥真厉害,他纸鸢飞的真高。”
太子妃面露喜色,体贴的为挽意擦拭额头上的汗。
“哈哈,要是阿意喜欢,姑父亲自给你做一次。”太子面容慈善,身后跟着七八个内臣,自雍德门走来 。
俯下身来,贴贴她的小脸,宠溺道:“我家阿意最为乖巧,孤最喜欢了。待孤忙完,定给阿意个最好的。”
太孙听了父亲的话,或是产生些醋意,拽着太子的衣角,“父亲,儿子今日功课都做好了,还给阿意做了纸鸢,您也不夸夸儿臣。”
太子拍拍他的肩膀,也很是欣慰,“唉,阿意是女娃娃,你一个男儿应立志学识报国,还需和你舅舅好好习武,有所作为。”
太子妃听完言笑着,又悄悄地示意太子不要再说。太子回头望望妻子,微笑会意。
这时,太子身边的黄吉上前悄悄禀报:“殿下,周家出事了。"太子一愣,想起前两日朝堂之争,方才醒悟,陛下还是对周家下手了。
太子神色凝重,语调深沉,对太子妃道:“筠儿,你快高府看看吧。”
太子妃并未多疑,虽身居东宫,但来来往往,宫人嚼得舌根,朝堂之事已有耳闻。
太子妃点点头,带着挽意离开了。临行时,她把挽意交给常嬷嬷,独自一人前往。
东宫的马车缓缓前进,太子妃紧握着手中的锦帕,略有所思。
陛下此举牵扯重大,如今危及两家,我等身为臣子,君心难测,但值得肯定的是君王想要的是至高无上的权力,呵呵,怪不得说帝王凉薄,一句话成是皇恩,败亦是皇恩。
高家早已接过圣旨,命高令俞与周淑和离,同周家一起被贬回汝南。
皇帝诏:梧州周氏女,其父欺君瞒上,枉法受贿,朕念其父功绩,保足功臣,礼法之事,无可包庇,今令尔和离,贬于故土,以示皇恩。
“臣,妾,叩谢皇恩。”
高将军转头望向身后的周淑,他们早已泪洗了脸颊,四目对视。顷刻,高将军不忍面对妻子,狠下心来跑回来书房,将自己关在里面。
“三郎,开门吧,皇命,不可违。”周淑被拒之门外,话语未毕,不禁小声抽泣。
沉重的皇命,割裂了夫妻十余年的情分。
似是过了好久,余晖掩映的竹影随风摇动。
将军静静打开门,望着自己的妻子,向前紧紧抱住了她:“淑儿,我,我对不起你。”
周夫人强笑,温和拭去泪水,“大郎,现在是我最后做你的妻了,之后你会有更多人在你身边的。”挣开他的怀抱,行了做妻子最后的礼:“妾此去不返,愿郎君顺遂,勿念。”
仅留高将军一人在那,泪流满面。此别怕是终身不再见。
周夫人行至前庭,看到太子妃早已等候多时,“太子妃.....”
“妾心中已明白,成败皆是皇恩,只得顺从,或许我同他无缘,辞行前,求您件事。”
周夫人复整仪容,跪于地上,“娘娘,求您看顾阿意,妾就只有她一个孩子,求您护她周全,妾知道她不会太顺遂的。为母之心,只求子女平安。”
太子妃握着她的手安慰道:“放心吧,我会看顾的,有朝一日,周氏必得昭雪。”周淑万般叩谢,离开了定京。
一驾车,三个人,仅是梧州周氏全部身家,如流水般悄然而过,一去不返。
如今陛下的皇孙年幼,故在几年前成立了尚学宫,讲授于皇室子弟,皇室宗室单薄,亦没有寻伴读的规矩,因为人往稀薄。
说来,这宫中学规矩的地方非鲜,都是清闲之地。
太孙去了尚学宫念书,本是习惯于独来独往,因牵挂从弟,不得与其兄长搭讪,“欸,豫让,怎么样近几日功课还吃的消啊。”
彭正王世子行迹放荡,万物丧志,明显太孙的话,在刻意套近乎。
只见世子不屑,摆摆手说,一副喝醉了的模样,道:“大哥竟知道取笑我,比起念书,我更喜欢骑射,那前方跑着的美鹿...”一副陶醉其中的模样,做出放箭的架势,“有时间咱们切磋切磋。”
太孙尴尬一笑,自知此话题不可多加谈论,“好,好些日子也没练了,对了,冀让呢。”
只听世子 ‘哼‘的一声,“他呀,被我娘罚着立规矩呢,一天到晚没个规矩,给我们彭政王府丢脸,可不敢让他出来,那不刚打破了一个琉璃盏。”
“也不能过野了。”太孙本想打听些冀让的近况,没想又听到些惨状,虽已是见怪不怪,可不忍再听了。
“待他日你我再聚,快回府吧,让你娘担心了,”太孙站在原处目送彭正王远去,一时间摸不着头脑,又倏然想起什么往东宫跑去。
正殿内,陛下赶走众多内臣,发泄着无尽的怒气,把一封封奏章扔到太子面前,手指着太子痛骂道:“看看,看看,都是谏你的,这南方赈灾的粮食到了张幸手里怎么就只剩一半了,怎么查的,瞧你办的什么事啊,这张幸是你东宫的属官,东宫办事不利,朕就是要恣意包庇,你让众大臣作何想啊。”
陛下气的直跺脚,恰恰太子什么都没说“咳咳——,咳咳——。”几声猛烈的干咳,刺痛了陛下的心,“陛下,儿臣办事不利,请陛下责罚。”
见此情形,方才火爆的帝王一时慌了神,看向跪在地上的长子,走到他面前,径直的坐在了地上,神色柔和许多。
“儿啊,你怎么了,是不是朕话说太绝了,你的属官交给你处置吧。”又站了起来,扑了扑衣服,“如今,不必从前,朕不仅是你的父亲,还是大徽的帝王,处处身不由己,你要体恤朕啊。
这些道理,对于稳居东宫十六年的太子怎会不知。
太子依然跪在地上。陛下直视,猛的回头,似是想起什么,急忙往坤福宫跑去。太子站起身来身子一震,站住了,踉踉跄跄往东宫走去。
陛下擦拭着皇后的排位-----大徽敬德皇后焦氏。如今陛下的发妻,庆元五年薨。
陛下戎马一生唯独对待妻子温顺体贴,焦氏自年少时便跟随陛下。旁人只知敬德皇后与陛下伉俪情深。
大徽帝后录:敬德皇后赐从潜邸,帝甚爱之,温婉贤厚。庆元五年甲子月,薨于坤福宫,帝哀嚎痛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