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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围堵 ...

  •   “今天煮多了面,咪咪不知道去哪里了。上课的时候看到有只鸟落在外面的阳台上,长得胖胖的,很可爱。”

      蒋野像平时一样在桌子上写完日记。然后在旁边的日历本上轻轻地划掉一个日期,然后在下面写下一个数字。

      蒋野仰了仰头,眼角的下面被划了一道伤痕,有点疼。

      他叹了一口气,然后掏出在二手市场淘的手机,想看一下班级群的消息,但是太卡了,一直进不去。

      蒋野很熟练地关机、重启,但手机似乎很不给面子,一直还是卡住的页面。

      “得换一个了。”蒋野想,但一想到自己吃饭、高中的学费以及以后上大学的费用,他立刻就放弃了这个想法。

      忽然,外面传来骂骂咧咧的声音,以及不利索的钥匙开门的声音。

      蒋凯明回来了,应该是喝了不少酒。

      他醉醺醺地踹了一脚沙发,破口大骂:“妈的,什么……几把玩意,不就是……输了,那群狗杂种……一点小钱,妈的……”骂着骂着,一些带着世界各种各样的生殖器的污言秽语便随着冒出来。

      蒋凯明一边骂着脏话,一边摇摇晃晃地走到厕所撒尿:“都是……狗崽种,都是……,那婊子也是,等我,等她……看我不……不把她腿打断。”

      蒋野就在房间里沉默听着蒋凯明发疯,他仰着头,身上的伤不严重,此刻却很疼,蒋野忽然感觉前所未有的迷茫。

      第二天,蒋野早早就起了。蒋凯明昨晚没回房,倒在客厅的沙发上呼呼大睡。整个房子都是他高低起伏的呼噜声。

      蒋野昨晚一个晚上都没睡好,此时头疼得厉害。伤口经过一晚,变得有些狰狞。他拿了个鸭舌帽戴着,挡去了一大半的伤疤。

      当他打开门后,他惊奇地发现自己的书包放在了地上。

      书包被撕坏的口子用棉线细细地缝好了,里面被撕坏的书也一页页用透明胶粘好了,而夹杂在里面的作业也写上了答案。

      蒋野一脸凝重,他不禁就想起了昨天的那个人,身材挺拔,五官硬朗,短发,长腿。脸上没什么表情,可看他的眼神却很悲伤。

      蒋野下意识地就皱了皱眉,他不喜欢那种眼神。

      到学校后,他的同桌杨林戴着厚厚的眼镜正在预习作业。一看到他,明显吓了一跳,结结巴巴地说:“你,你这是又,被欺负了吗?”

      “没事。”蒋野拉了拉帽檐,拿出课本。看蒋野没有想说话的意思,杨林欲言又止地叹了一口气,继续复习了。

      蒋野翻开作业,作业夹在课本里面,作业本并没有损坏。此时,蒋野看到了作业上的字迹,很俊秀的字,工整却不失潇洒。

      蒋野的成绩一般,但也看得出来帮他写作业的这个人写的答案几乎都是对的。

      他回头看了一眼贴在教室背后的那张成绩单,第一名的成绩甩了他两百多分,叹了一口气继续去看书了。

      教室陆陆续续地多人起来,抄作业的抄作业,吃早餐的吃早餐。蒋野还在看题目,直到放肆、吵闹的声音传进来。教室安静了一下,随即又恢复热闹。

      丘泽新那群人来了,一个个都打着哈欠,似乎是昨晚去网吧玩了个通宵。在一起嬉嬉笑笑地大声说着话,整个教室几乎都是他们谈论游戏的声音。

      经过蒋野旁边的时候,看到了蒋野在看书。大概是没想到,丘泽新愣了一下,随即露出嘲讽的笑意,冷呵一声,若无其事、趾高气扬地走过去。

      有人在经过蒋野时低声说了句脏话,随即,一众人发出爆笑,骂骂咧咧地笑着、推着。

      他们其中的一个人,走到杨林身边,笑嘻嘻地说:“借个作业抄呗。”杨林此时就像一个鹌鹑,什么话都不敢说,只好点点头。

      上课铃响完后的一分钟后,化学老师进来了。她讲了二十多分钟的课,剩下的时间用来写题目。

      教室里一时间安静了下来,绝大多数学生在纸上埋头苦写。她走了下来,巡查了一圈教室,在看到蒋野脸上的伤时,明显愣了一下。

      但也只是叹了口气,她知道这个学生,也知道他的大概情况,他不是唯一一个被欺负的学生,在这里还有很多看不见、看得见的委屈与恶意。

      但她管不了,这种事情在这个学校太常见了。中考划走了成绩好的那部分学生,剩下不怎么好宁愿去县高也不愿来这。

      原因无他,三中旁边就是职校,里面的人鱼龙混杂。打架、收保护费、飙车,甚至与社会上的人偷鸡摸狗。

      化学老师严厉地批评了几句在上课说话的丘泽新,没再看蒋野。

      丘泽新他们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样子,笑嘻嘻的冲女老师比了个中指,然后拿出扑克牌玩了起来。

      蒋野看着女老师紧皱着眉头,最后却没有再开口呵斥丘泽新那帮人。

      也许不是没有人有恻隐之心,只是他们都自顾不暇。

      现在才高一,还有两年,自己真的可以撑得过吗?那种无力感又像潮水把他淹没,让蒋野感觉到窒息。

      蒋野是在三天后再见到那个人的,他那天放学刚在教室外面花圃里找到自己的作业本。天已经很晚了,蒋野低着头走在回家的路上。

      他的头发有点过长,已经盖过了他的眼睛,在路人看来。这大概是个浑身散发着阴郁气质的少年。

      路边小摊生意正好,传来吆喝声与香味,蒋野的肚子是饿的,但他一伸手,口袋是空的。

      蒋野叹了一口气,走过一片施工区。

      这一片是工厂的集聚地,生产各种五花八门的小玩意,因此每天都有许许多多的原材料送过来。而这也造就了许多人的工作--帮忙卸货、搬货。

      一个络腮胡的中年男人正嚼着槟榔,盯着搬货的工人,在那时不时口舌不清地大声嚷嚷,他应该是带着搬货工人的工头。

      工头什么都不用干,负责监督工人,看管货物,防止有人偷东西。

      那些货物用大的麻袋装着,看着体积膨大,鼓鼓囊囊,有百来斤的样子。一个脸黑得发亮的大叔,整个背都被压弯成九十度,步伐艰难移动着,但那个工头还在催他快点。

      “赶紧的,等会儿货不及时送到要扣工资的!”工头看了看时间,脸上露出焦急的神情,忍不住骂骂咧咧起来。

      那些搬运的工人就这么沉默着,而那个工头越骂越口不择言,难听得很。

      这种事情无论在哪都普遍得很,蒋野见得多了。他不想听到那令人心生厌烦的骂声,他快步走了过去。

      只是,在他不经意的一眼中,他看到了一张熟悉的脸。

      那个人穿在黑色背心,黑色长裤,腰窄腿长,手臂上的肌肉因为背上的货物而绷紧,看着很有力量感。

      那个人把货物放下,蒋野看到了他起伏的胸膛轮廓分明,上面湿了一片,而那人的脸眉眼深邃,脸上汗从额头顺着脸颊滴落在地上。

      两人对上了视线,那人只是平静地看了他一眼,就继续去扛下一个货物了。

      蒋野愣了一下,脚步顿了顿。然后,沉默着离开。

      是上次遇见的那个人,对方看着年纪比蒋野大不了多少,但却已经在为生活奔波了。

      蒋野想到自己的书包,对方的成绩大概很好,也不知道是因为什么原因让他放弃学业。但这些都与他无关。

      这几天蒋野绕了远路,没有遇见什么麻烦事。

      但是,今天他听见了丘泽新他们在谈论去网吧的声音,目光也时不时在蒋野和另外几个人身上扫过。

      蒋野知道,他们是没钱了。而一到这种情况,他们就会找上门。

      放学铃声一响,蒋野就立刻拿起书包走了。丘泽新他们从放学前几分钟就开始等放学了,一看到蒋野跑了,立刻火冒三丈。于是立马追上,一直跟在蒋野身后。

      蒋野攥紧包带,放快脚步,想摆脱他们。但后面的人也不依不饶地跟着,在学校不会直接动手,但角落、厕所,就不一定了。他并不想被锁在杂物间无人来救。

      从学校到学校外面,蒋野还是没能摆脱他们。

      有人拿东西扔了过来。狠狠地砸在蒋野背上。蒋野脚步绊了一下。一群人立刻围了上来,把他拉进了无人的巷子里。

      “怎么不跑了,继续跑啊。”有人嚼着口香糖笑嘻嘻地说。

      蒋野没有说话,只是苍白着脸,寻找着突破口。

      又有一个人踢他的腿,蒋野立即疼得跌了下去,上次的伤还没好。

      “妈的,这小兔崽子真能啊,不是很厉害吗,起来啊!”丘泽新恶狠狠地踢着蒋野。

      往他身上拳打脚踢的人有好几个,蒋野只能用手护住头,但丘泽新越踢越重。

      有人看不过,提醒道:“别太过了啊,死了就事大了。”

      “怕个屁,这有娘生没娘养的狗杂种,长得一副娘们唧唧的样子,真他妈令人恶心,还敢去告状,让你告!”说完,直接一脚踢了过来。

      蒋野疼得脸都白了,他捂着肚子,想爬起来,逃离这里。就在第二脚要踢过来的时候,耳边响起了丘泽新的惨叫与脏话。

      一个石头很精准无误地飞了过来,砸到了丘泽新的头上。

      丘泽新被打到了头,此时血哗啦啦地流满他的脸,疼得他面目狰狞,嘴里却还在骂:“谁他妈干的,给老子出来!”

      蒋野看见那天的那个人拿着棒球棍,站在那里,脸上没什么表情,眼神越过丘泽新看向蒋野。

      只听见那人冷冷地说:“我报了警,警察很快就来。”

      一群人再怎么过分也只是学生,此刻还打了人,难免有点心慌,而且对方身上的气质明显就与他们这群学生不同,但还是仗着人多硬着头皮说:“关你屁事,你他妈哪冒出来的。”

      “少他妈多管闲事,赶紧滚!”

      丘泽新气急败坏,“怕个屁,一看就是骗人的,给我上去扁他。”说着就想冲上去,不过被身边的人攥住了,用眼神示意他不要轻举妄动。

      这片的混混很多,保不齐是哪条道上的。

      一群人犹豫不决,有人往前迈了一步,其他人见状也上前动了几步,蠢蠢欲动。

      丘泽新的嘴还在骂骂咧咧,还没等他骂完,外面突然传了警笛声,一群人顿时脸色大变,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咬牙,如丧家之犬,落荒而逃。

      没场子总比去警察局喝茶好,丘泽新跑的时候安慰自己,如果他回头看一眼的话会发现那个人看着他的眼神恶心又厌恶,带着深深的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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