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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为山九仞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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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山九仞
这就像在走一段一万级的阶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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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九晃了晃身体,抖落一把泥沙,但他仍觉得躯体上覆盖着不属于自己的重量,但是他看不到它。
于是他问,你是什么。
没有谁回答他。或许那只是一卷挂在身上的海草,里面住了几粒小小的海螺。
宁九决定不去理它——或它们,他张开自己的蚌壳,随着海潮向前飘去。
——这片水域不是宁九熟悉的地方。
【对大多数的海洋居民来说,性命是第一位的,那么无疑,宁九的行为相当愚蠢可笑。你看他把柔软的□□暴露在掠食者嘴边……鲜嫩莹白的蚌肉,软的像一兜水,是可以确定的美味。利用水流张开蚌壳向前飘去,的确是一只蚌能有的最快的赶路方式了,可也许在半路上,他就只剩下那只壳了。
它们对他露出尖牙,却没有如愿以偿。】
宁九一路不知撞晕了多少人,他甚至从水母拢起来的触须中逃了出去,绿莹莹的水母群飘在水里染得海水也发绿,他想,或许快到了……
海底的海底。
绕过水母群后,宁九继续向前疾行。被他甩在身后的最大一只水母一甩长须飘起来变成一个裹着绿纱衣的人,看着宁九分开水流和气泡滑行而去,不屑的甩了甩幽绿的指甲。
水母说,贱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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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底的海底,是大多数有灵智的海洋生物渴盼到达却难以企及的地方,那里生长着彩色耀眼的珊瑚树,有着精巧发光的宝石鱼,冒着淡蓝色的柔软气泡,住着一群高贵美丽的人鱼。
只是,这也是令生活在大洋中的生物难过的,这里的水全部是白色的淡水,咸水鱼在这里会渴成鱼干。
然而也有例外。
就像宁九,只要能变成人形,就不会被淡水吸干。
但是宁九不敢变。
此刻他正躲在神殿外的水草丛里,它们把他灰色的壳掩藏的很好。
“你回来了?你居然还敢回来……”它们小声讥笑他,但很快又不敢说话,宁九的蚌壳几乎把它们柔软的躯体夹碎了。
宁九切了一声,继续盯着神殿的入口。
【一群人鱼托着祭祀的宝器和权杖游过去,他们欢快的唱着歌。
“伟大的海神,伟大的海神
“在此幸运之处……”】
宁九闭上壳,吐出一些沙子。
……这里的水是甜的,似乎化在里面流淌的都是蜜糖。
【一点不错。什么能比生命更加甜美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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养父的尸身交到他手里时,一只彩色的小丑鱼正在他面前游来游去。
“那么,这确实就是宁公子了。”
海神护卫们托着一匹鲜艳的红绡,上面是一只死掉的灰蚌。
蚌很大,表面如同岩石一样凹凸不平。
他们对宁九鞠躬,捧着宁九的养父尸身离开。宁九想跟上,却被交织的长矛和利剑拦住。
于是他只能和一群灰蚌一样看着他们离开。小丑鱼在宁九身边翻着肚皮,和他一样眯起眼睛,滑稽的色彩上悲伤的表情,却怎么都还像在笑。
“明明……明明说了那样不行……我……都说了……怎么还……”
【阻拦没有任何作用,尤其是只在口头上说说的,哈,但是除了这个你还能做什么呢,什么都不能,因为对方已经下了决定,你无法阻拦。】
“可是……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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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殿顶端浮着十二朵十二瓣的白花,随着一天时间的流逝而凋零。
更多的物品被运进神殿,只是这些物品已经不再是开始时运进的摆设了。宁九分辨出放在鲛绡上运进去的有药品,有刀具。他恶意的猜测着,所有应该进去的东西进去后,鲜艳的红绡上抬出来的,会不会是一具尸体呢?
当然,这是极有可能的。
最后抬进去的,是一只七宝琉璃箱。
机会来了。
宁九冲出去,启动早就画好的多个法阵叠加掩护了自己的身形。他成功的附在托盘底下,和那只珍贵的、姗姗来迟的、排场盛大的箱子一起被抬了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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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殿内正在进行一个绵长而痛苦的神圣仪式,或者说,正因为它绵长而痛苦,我们才能说它是神圣的,短暂而快乐的是饮酒作乐,不过此刻正在承受这个仪式的人很希望有酒来麻痹自己的神经就是了。
甜蜜的淡水中漂浮着压抑的气氛。躺在石台上的是一条美丽的人鱼,海神的现任祭司。他还活着,尽管很痛苦,心脏的粘膜还在跳动,尽管从剖开的肚皮边缘泛白的肉来看,他也活不了多久了。
箱子被放在祭台上。海王用一只尖细的紫螺拧开箱锁,捧出一颗水晶球大小的黑珍珠。
祭司没有挣扎,只是绝望的笑,喃喃地说些什么。
“这不会成功的……疯子……不会……”
黑珍珠被海王托着,放入祭司身体里。
只是那颗承载海神灵魂的黑珍珠下一秒就消失了,浮在祭司身体上方的是一只正在不断变大的灰蚌。祭司挣扎着抬起上半身,却被海王按了回去,海王手中那根珍贵的象牙权杖离他的心脏很近,再往下送一厘米,水里就会飘起一股蓝色的甜味儿。
“他能吞下它!让他试试!他……”
海王吃惊的低下头,他的权杖下端,此刻空无一物。
灰蚌吞下一颗水晶球大小的黑珍珠,继那之后,又吞下一条人鱼。
这不可能!
海王突然觉得恐慌。
巨大的灰蚌朝他砸下来,他举起法杖,但却什么用也没有。宁九吞下的珍珠(或是其他的什么东西)消除了所有攻击性的法术。
所以他被砸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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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一场成功的抢劫,也是一场失败的逃跑。
打个比方,就像抢银行的拿到了钱,却发现自己根本背不动那只麻袋。
可不是吗。
宁九的麻袋里,还装着一条半死不活的人鱼呢。
【你不该把他带走的,宁九。这条本该圣洁纯贞到死的鱼跟你做过了,那又怎么样呢?你又不是有处子情结的小男孩,而且被压在下面的是你不是他。】
有毒的蹼趾正贴着宁九毫无自保能力的软肉。
是的,我会很好吃,没有沙子而且很鲜嫩,你连酱料都不用蘸。宁九嘲讽的想。
壳外面围着手执长矛的海神护卫。
壳里面是两只有毒的利爪。
这才叫内外夹击。经典版的。
“让我回去。”若无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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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无在精心布置的房间外,捂着刚刚才被缝合的肚腹,宣读了长老会对宁九的判决。
“那么,”宁九问:“杀死国王是最轻的一条吗?”
“或许是,”若无的声音和他的面容一样美好:“只是除此以外,和海神有关的罪名都不轻。”
“如果是这样,那么,杀死海神的祭司呢?”
“要我夸你这是个好主意吗?”若如笑起来:“因为现在你的肚子里住着海国最珍贵的宝物,所以在他出来之前,你尽可以提出任何要求,我们都会满足你。而在他出来之后……恐怕你已经被他吸干了精气,死掉了。”
“很好,”宁九的耳朵自动滤掉了后一句:“若无,回去告诉他们,我要和你做/爱,你在下。”
若无灵动柔长的鱼尾一摆,淡蓝的鳞片上的扇形纹路反射着照明的珠光,勾勒出细腻的浓淡阴影,纱一样的鳍尾如波漾动。
“如果被允许的话,为了不伤到你,那当然。”
他回答的好像自己是条普通的、性/爱是生活中的一部分的鱼一样,很平静很漠然。
就是这一点,让宁九火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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变成人形后,宁九伸出手按了按鼓出一块的肚腹。
有点痛。
若无正向这里游过来,漂亮的淡蓝色头发在水中舞动,鱼尾有力的划出一道弧停在他面前。
“别坐在这儿,冷。”
很温柔体贴的话,但是若无面上的表情看上去就像是讥讽,啊,孩子,睡觉时要盖被子起床后要穿上袜子,不要吃太多的糖不要在我不在家的时候玩家里的电器,别搞得自己一身泥一身土,别坐在这儿,冷。
宁九轻轻一笑,当自己什么都没听见,手抚上身边的水晶柱。
柱上刻着密密麻麻的铭文,透过文字的阴影,可以看见柱内封存的尸身。
“如果不是我吞下海神之魂,现在这里就会多一个属于你的。”
“哦,那么请您接受我诚恳的道谢。”
宁九直接转身往回走。
“现在就开始?也好。”
若无的声音比宁九笑的还轻冷。这是当然的,宁九只是在装,若无才是真正表现着他所想的。
祭司优美却有毒的手顺着身体滑下,他鱼尾一弯,诱惑性的手势一直抚到尾尖,淡蓝色的、含着一点金属质感的鳞片衬得那只手越发的莹白,只是那张美丽的脸上,还是什么表情也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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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鱼睡的一般都是贝壳床,上面总是搭着一些透明的折射着柔和光点的胶体做枕头,海草和奇怪的花瓣缝成的被子,而现在宁九这间房间里,却是一张珊瑚作支撑铺着水草海绵编的褥子的床。这个待遇真不知该说是高是低。
但是从这里,能看到高高的岩石上深海咸盐水的蓝色光线,像是上个世纪遗留下来的静谧梦境,无声,但是上演的剧目是千军万马的征战。
我不该输。
我不能输。
隐约有谁的呐喊,但宁九凝神,又只能听到模糊的呜咽。
“你不来吗。”
蓝色的纯净在蓝色的光晕之下,抵消成陆地上干热夏季的惨白,所剩色彩就是那双隔离在石缝渗透的月色外的眼睛,似乎被什么打湿,泛着柔润透明的光景。
一瞬间,宁九想就这么算了吧,算了吧算了吧算了吧为什么要做这种事啊我不是为了这个回来的啊。只是下一秒所有宁静美好的景象都消散了,或者该说所见到的若无的温柔和忧郁本来就是幻象,那条人鱼不会唱晚不会舞月,他的血是蓝色而高贵的,也是咸苦的冰冷的,他身上细胞有千千万万,但是哪一个都没有柔肠百转的基因。
“慢死了。”
耳畔是冰凉的臂膀,柔软的长发在水流的作用下飘起来,若无一手插进宁九的发丝把人往前送,一面欺身压下,另一只手扣紧突出的背上突出的骨头狠狠一摁。
咔。
宁九完败。他倒在若无怀里美目含嗔娇/声轻/喘满面红霞……这是外人的主观臆想,尽管事实是宁九死死瞪着若无拼命挣扎,一边喊诸如混蛋你放开之类的话,一边因为挣扎的太厉害但却一点效果也没有而急得满脸通红。
就在他们之间的距离近到好让宁九看清对方脸上每个小细节类似睫毛和发丝的数量时,若无突然双手一松,倒在床上的宁九突然发现身下的水草被撕坏了近一半,最糟糕的是,撕下的那一半,不是困在自己手上,就是捆在自己腿上。
被自己的床单五花大绑的宁九愤恨的瞪着悠哉悠哉半倚在床上鱼尾微翘的某鱼,恨自己不是生有一张利口的大白鲨。
若无伸出手,拍拍那只一脸“我要杀人我要杀人啊啊啊我要咬死你夹死你压死你”的蚌的脑袋,暗想果然还只是个小孩子。
宁九确实还只是个小孩子,他变成人形也无非是个十三四岁少年的样子,吻不下去实在不能怪若无,毕竟若无不是恋/童癖,更何况宁九的年龄特性没有随着时间增长而消失,反而不断的累积着,从万人嫌累积到狗都嫌……面对宁九那张欠揍的脸,只是拍了拍他的头,就可见若无身为一个祭司的宽容大度以及胸怀宽广了,多么虚怀若谷的人哪,换了我一定会飞一只鞋去一鞋底抽死那死小孩。
“喂,若无。”
“……”
“麻醉剂的味道,好吗?”
被问的那条鱼已经彻底没了知觉。宁九变回灰蚌的模样,吞下若无,顺势吐出当年在陆地上学医时顺手拿走的几只麻醉剂,压碎。小孩暗暗得意,爷当年的决断真是英明神武啊,哪怕因为丢了东西被教授一顿狠骂都是值得的嘛……海底这群只知道法术和武斗的呆鱼们怎么会爬到岸上去学人类的东西?……其实如果不是被驱逐,宁九也不会去学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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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色的……墙……?
他眨眨眼睛。
“哟,早安,啊,应该说是下午好了呢,话说回来你睡的可真久啊。”
面前的少年所穿的衣服……是……人类的?!
若无猛地坐起来。
皮肤有些开裂,空气中泛着干热焦躁的气息。
那么……
“宁九,你真是胆大包天。”就没想过要怎么收场么。
“胆大包天?”少年一脸我无所谓啊的表情:“这算什么?!我觉得当年我跟你做/爱才该叫胆大包天,其实我一点都不胆大,我跟你说哦,我怕的要死呢。”
“……”
若无很想知道宁九的话是真是假。小孩子们并不理解大人的世界,其实反过来说也一样,大人们也同样很难理解小孩子在想什么。
所以说啊……
若无掀开被子。
那下面的,是两条笔直的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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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地上干燥的气息和人类身上烟火的气味让若无感觉十分焦躁。他低下头,粗糙的石砖汇聚着昨天夜里的雨水,下层沉积着细小的灰尘,上层映照着破烂的红屋顶。空气里的水味泛着腐烂脏污的味道,若无深呼出一口气,似乎肺里充斥的气味一叹就这么空了。
短暂的轻松更让他感觉到身体的沉重。有什么沉甸甸的压在他的腹腔,很多条生命的重量。但其实也就是那么轻,不是压得他连步都迈不动的重担。
只是一刻。
在这时,他突然看不见,听不到。包覆过来的是大段黑色的空白。
时间断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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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平庸庸。
这个词可以用来形容一个人的经历,并且在字里行间透着一股细细的幸福的味道。
反过来,只能用这个词来形容的民族,那就不是悲剧二字就能简单概括得了的了。
似乎把什么悲惨的名词摞上去都不为过。
而这,就是现今的海国。
若无面对着大堆大堆刻画着海国文字的晶石板,不知该说什么好。
全部的古籍都在他面前,它们在黑暗的海中闪着细密温柔的光,映得他那条淡蓝色扇形纹路的鳞尾流光溢彩,像是一个古老静谧的童话梦境。
就连突兀的笑声也像海浪边镶的细小的雪白泡沫般,风过便散。
“你看看……”
整理好的资料被推至另外几条人鱼面前。
他们都笑了。
遇见可笑的事便笑出声,是智慧生物的本能。
那么遇见可笑又可悲的事呢?
笑完了哭吗。
人类与动物用自己的腿支撑自己在道路上前行。
人鱼没有自己的腿,所以一直以来只是随波逐流……吗……
海神的传说。黑珍珠的魔力。莫名死去的海神祭司。古老的生命护咒。
海王其实很聪明,若无想,虽然他处理的政事总是需要回炉重造,但是这件事上,他无疑是聪明的,若无自己也不会做得更好了。
但是我们怎么办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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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917年海神祭司发动叛乱,主谋被擒,已处决。
事实上不是这样的,很显然。所以长老们吃惊地看着那条本应已死的鱼游进来,告诉他们海神之魂正像个小孩子一样躺在前任祭司宁公子的养子肚子里,并且和那位小公子一起砸死了现任海皇,现在那个小公子要和这个祭司做/爱,而且要他在下。
长老们恨不得把若无放在火堆上烤熟他,他们对他喊你已经不是个祭司了,所以不用保持你的贞洁,去吧,快滚,想办法把海神之魂拿回来。
若无笑笑去了,然后和那只蚌一起消失。
水里还飘着令人迷醉的气味儿。
新任海皇还没被选出来,政务压身的长老们自作主张的派出军队追杀他们。
阴影已经近了,正笼罩在所有人头上,不知什么时候就会掉下来,砍掉他们的脑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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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居然在这里。”宁九像个终于抓到了他的把柄的小人,得意的笑。
他面前的若无,这条劈开鱼尾,把它变成两条腿的鱼有些神情恍惚。
“我告诉你,这里可是菜市场,你知道这是什么意思吗……”宁九凑近他:“就是你死了之后,拿菜刀刮下你的鱼鳞,把你的肉挂在这里称斤论两的地方。”
鱼的腥气和透明的血味扑面而来,若无几乎要昏过去,人鱼吃素,从来见不得血腥,就连杀人也要杀的毫无痕迹。
长老会。海底神殿。皇宫。
哪里不是在把他挂在铁钩上秤卖。有区别吗。
宁九,你以为我会怕这些吗。我只是看到了我们的下场而已。
尸体挂在这里,头被一刀剁下,外边的壳或鳞被剥掉,露出那少得可怜的鲜红的肉。
最后,永远留在陆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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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废物吗?!为什么追不到那两个人?!”
原本要献上的礼物试图逃跑,落了个残疾。他一直在寻找替代品。今天他终于找到两个大美人,手下居然报告说追不到他们。
“开玩笑!一定……一定要!”
这是贪欲。永不会满足。
隐了身形藏在屋顶的若无冷笑,和宁九对望一眼,扣了个小法术,那只人类就化成了土消失得一干二净。
宁九跳下去变成那只人类的样子,轻佻的对上面挥手,口里还不三不四的叫着美人陪陪我。
若无只觉得全身发热。
他快受不了了。
宁九惊讶的看着那条高贵了几乎一生的鱼跳下来不顾形象的冲进浴室放水,猛扎进去,两条腿之间的布料撕坏了,腿重新合为鱼尾。
若无在水面下发着抖。这点生命,远远不够。
追兵……还未到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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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然这是假的,那就让它成为真的。”
若无不知道他肚子里的那只怪物已经吞噬了多少生命。
为什么还不够?
水面上赫然是宁九愤怒的脸,他一把把他从水里提出来,虚软的鱼尾拖到了地上。
“你干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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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都疯了。宁九这么对自己说。从父亲,到自己暗恋的那个人。
海神之魂是假的,被恭敬地供奉着的只是一颗因为吸收了许多祭司生命而不凡的黑珍珠。除了吃人什么都不会。
若无究竟是反对这个而想要推翻海皇,还是为了复活这个而发动战争。
死去的全部是自己的朋友,自己却因为和那条鱼做/爱做了一整晚而逃过一劫。
若无,我要杀了你……
你居然、居然还在想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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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无迅速的恢复双腿,在这之前,小小的浴室门已经破了,大批化成人形的人鱼战士围住他们。
“是你让他们知道我们的位置的!”
宁九不觉的愤怒,只觉得悲哀。只要若无现在催动他体内的珠子,他们就全死了,包括珠子的寄主宁九。
我以为你最少会有些舍不得我,还是说大人的世界里是没什么舍不得的。
若无果然开始念咒,四周的人鱼一个个化灰消失。
宁九的眼神开始变得凌厉。他慢慢抽出藏起来的小刀子。
既然如此……那么就一起死吧,为了什么海神,你想牺牲整个海界吗?!
最后一条人鱼消失了,宁九的刀子准确的插进了若无的心脏。
“果然。”
若无的语气很平静。他冰凉的手握住宁九的,把那把刀往自己胸膛插得更深了些。
宁九感到那把刀因为碰到什么坚硬的东西而停下来了。
若无拔出刀子,蓝色的血涌出来。他在宁九面前把自己的胸膛打开,那里躺着的不是心脏,而是一颗黑珍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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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917年海神祭司发动叛乱,海神之魂失窃。
这些只有那个已经死了的海王知道。
真正的海神之魂正躺在若无胸腔里一跳一跳,像一颗心脏。
“这是你父亲,宁公子留下的笔记的指导成果。你那里那个是假的。”
宁公子早已知道这颗黑珍珠本身平淡无奇,但是历年吸收的祭司的力量和祭司临死前的不甘让它成为了魔物,在这样下去,迟早海界会灭亡。
在宁九面前,那颗黑珍珠一点点碎裂。
“不……不会的……这只是普通的刀子,怎么可能……”宁九抬头:“你换了它!”
若无嘴角流出蓝色的血,他已经说不出话了。
为了吸收力量,成功压制这颗珠子,让刀子顺利的砸碎它,若无也把自己作为了祭品之一。
只是……
若无伸出手摸上宁九的脸。
要留着小孩一个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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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公子的笔记上清楚的记载着,术法成功的话,施术者是有可能活下来的。
很明显,若无失败了。他已经断了气。
宁九怔怔的看着他化灰消失。原地只留下碎裂的黑珍珠。
他看着那条鱼消失了存在的痕迹。
他哭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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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就像在走一段一万级的阶梯。
你在最后一步摔了下来,结果就会比你在第一级摔下来要凄惨很多。
但是你离成功近了。或许那一点点不完美的瑕疵不算什么。
可那一点瑕疵,却是你的世界的话……
所谓为山九仞。
功亏一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