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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第一章“那个长的白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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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7年9月，秋老虎闹得真厉害，徐言穿着薄薄的牛仔外套站在山安县第一中学校门外的长队里，背着中考完就发放的作业。
山安县只有两三所高中，生源也不多，老师们也都互相认识，提前布置好作业，无论去哪个学校都通用。
山安县就在山脚下，天晴时站在高一点的建筑就看的到远处长年积雪的山脉。这里的天永远蔚蓝，但并不影响它拥有沙尘暴和雾霾。
徐言并不想这么早就来，奈何不了自己的父亲徐州东在家骂骂咧咧的。
“都高中生了还等你妈带着你报名呢？你现在都是成年人了，按理说你都应该自己赚学费，还要给我交房租才对！”
说着这话弯着头靠着沙发斜眼看着徐言：“你瞪着我干吗？不想上跟你妈一起去工地算了，还省的……”
徐言关上门走出家门，胸口闷闷的说不出的难受。
徐州东两年前体检发现血糖有点高，加之刚刚大学毕业的女儿早早嫁了人，得了点彩礼钱就愈发懒惰，成日在家休养生息，摆弄花草，装饰自己的那辆面包车。
然而彩礼几月内就被徐州东花光，买新车，新手机新电脑，尽数花在自己身上作罢，但他仍然不停歇，整日在家埋怨。
在小小的县城里，徐州东家的名声算是不好的，来往的亲戚也甚少，凡是领略过林州东的人都不禁皱眉，背地里也没少说这一家人的闲话。
徐言的妈妈林珍早出晚归打工，回家还要将钱上交，这样才有钱让徐言上高中。
徐言和妈妈很亲近，性子也相似，柔和善于忍耐，平日里沉静的很，说话间有种柔韧的力量。
徐言长的很清秀，睫毛弯弯，明眸善睐，鼻梁不高却也和整张脸相称，果冻色的嘴唇拧成一条线，像个娇羞的女娃娃。
可徐言的内心却不像娇羞的女孩，沉静却也城府深，察言观色在这样的家庭便是练得熟练，时而巧言令色也让人大吃一惊。
校门外徐言耳边的短发汗津津的，徐言伸出白净的手随意的擦了一下，心里暗暗想着母亲林珍在这样的大太阳下如何工作十个小时。
不经意间捏紧袖口，徐言没带手机，即便带了也是个屏幕碎裂的旧手机，登不上台面，周围人都拿起手机看了又看，徐言静静的发呆。
偶尔队列间的拥挤让徐言皱起眉头，他很讨厌别人的触碰应该说是敏感，这大抵与小时候没少挨徐州东的打有关，一伸手就有种莫名的心慌。
队伍就像缓慢爬行的毛毛虫，蠕动着向前，终于到了徐言，缴费查看分班信息，拿发票一气呵成。
高一九班，徐言寻着门牌走进教室。
随便在靠窗的那排找了个座位，拿出作业，周围叽叽喳喳却不像初中那般肆意吵闹，大约都还是有陌生的收敛。
旁边的女孩吕娇娇笑得甜甜的主动跟徐言说话，徐言点点头嗯几声，如同往常的沉静。
“你好白啊！”吕娇娇指着徐言露出的手腕，一脸认真。
徐言顺着指的方向看了眼手腕，平声静气的回应：“你也很白啊，你名字也蛮可爱的。”
吕娇娇面对夸奖一下没了招架之力，脸绯红一片嘟囔着：“是啊是啊，很多人这么说。”
面对女孩绯红的脸和慌张，徐言目光平淡移向别处，内心平淡似乎自己什么也没说。
徐言的长相不说桃花朵朵，至少也落英缤纷，这种可爱外向的女孩似乎格外喜欢徐言这一挂的。
然而徐言只想认真读书，走出山安县，让母亲不再那么辛苦，因此面对女孩们的热情，他永远平静如死水。
斜后桌的男生一直把目光转向这边，徐言不禁侧目，对方的眼神直勾勾的盯着窗外，徐言回过头扫了一眼窗外也没在意。
梁原坐在教室有种如坐针毡的感觉，原因是初中对他穷追不舍的李冰燕也在这个班，并且就在他的左边座位。
梁原是从山安县下的一个小乡镇来的，父母都在外地打工，自己自打初中便在学校附近租房上学。
梁原皮肤是幼时农村暴晒的小麦色，个子高挺，性格爽朗，早早独立生活，也乐于助人，身边朋友很多，梁原也重情。
梁原在以前的学校也算混的风生水起，当然少不了女孩子们追随，李冰燕为何如此突出，是因为近水楼台，先得月。
她跟梁原从小一起长大，家人也都是老熟人，如今租房也在一栋楼，跟梁原简直就是青梅竹马，两小无猜的缘分。
然而梁原却对李冰燕不感冒，他认为李冰燕缺点感觉，具体什么感觉，梁原也说不上来，总觉得她跟妹妹一般，根本谈不上什么喜欢啊情情爱爱的。
但是李冰燕高调的追随和不顾场合的耍赖，让梁原恼了，直接冲着正在跟自己好兄弟胡言乱语说会和自己以后怎么怎样的李冰燕骂了句：“你有病吧，能不能滚！”
之后李冰燕就不粘着梁原了，但是此刻坐在身边的尴尬情景，让梁原不得已像棵歪脖子树一般直直看着窗外唯恐目光交汇。
听到前面的女生说：“你好白啊！”不禁侧目看向男生。
在眼中的徐言侧着脸平淡的说着话，眼里却像一潭死水，的确很白，细细的手腕显得凸起的骨头裸露在阳光里发白。
梁原不禁晃了神，脑海里都是白嫩的手腕和脖颈和窗外的炎热融为一体。
班主任王春热情洋溢的走进教室，打断了喧闹和幻想。
总要有下马威先给大家打个样，尤其是经验丰富的班主任兼教导主任李春。
打一巴掌给个甜枣的招数被他应用的活灵活现。
急言令色下收查作业，吓得大家都安静极了，唯恐自己在作业上的投机取巧被公然拿出。
翻了几本作业以后，就开始立规矩。
“时间观念，上学不迟到这是首要的，大家三年起多早我就陪着大家起多早，我每天都会来监督！”
“其次，要对自己负责，作业不做也可以，做就要有态度，抄答案乱写不如不做！”
“……”
几句话以后，大家都暗暗叹气，怎么遇上这么严厉的老师。
在简单组织下大家开始打扫卫生，女生扫地擦黑板，男生搬动桌椅拖地。
徐言不爱出头，等着围在一起的男生谁先出头分配。
梁原看着大家都不出声，暗暗无语，自己张罗起来。
好在围在一起的男生大都认识，梁原大大咧咧的分配，谁也没什么不满。
“那个……那个长的白的，你跟我去倒垃圾。”梁原结结巴巴的看着徐言。
徐言看着周围人都分配完了，才木讷的抬起头意识到自己就是“那个长的白的”。
徐言抬头撞上梁原亮晶晶的眼睛，直直盯着他，既赤裸又坦诚。高挺的鼻梁很英气，嘴巴微张喘着气。
“我叫徐言，双人徐，语言的言。”
徐言抬着下巴，回应梁原的目光。
“嗷嗷，行，我叫梁原，平原的原。”梁原小声地说。
梁原有些慌张，心想这小子真挺白的，白白嫩嫩的说话也娇气，自己不知觉间就小声慌张起来。
真是见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