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乘风入夏》老气横秋

96、登门拜访

　　程凯文独自回了清冷的公寓中。整个人疲惫而郁闷，你说，俩人这架吵的，感情也好，脾气也和，所发展的方向几乎可用水到渠成来预测。末了，被一帮人瞎掺合的给弄乱套了。静下心来捋捋，俩人的矛盾点根本不在同一个问题上，她所维护的是她老爸的感受，他所在意的是她当着一帮人的面吹黑哨判她老爸赢。这哪跟哪啊都是。
　　于是，连锁反应来了，姑妈们对他很失望――这样一个平凡的小丫头都摆不平，真是让人大跌眼镜，连带几个表亲兄妹都敢笑他；而凡凡应该也对他有些失望，觉得他没真正的懂她；至于夏老爷子，那就不用提了，别说程家这边好说好商量人家还未必答应，何况这么趾高气扬的去跟人家谈……她们忘了夏爸爸是文科出身，清高气傲那是文人的特色啊。
　　程凯文就觉得自己很杯具。做男人的面子没被老婆维护就算了，还被她拿来当了老丈人尊严之下的垫背；垫背也算了，还弄得里外不是人。想到昨晚老爷子似笑非笑的表情，程凯文真想问一句：您是我亲爹不啊？什么乱子他都能当个娱乐看，心理结构有待进一步研究认定。
　　琳琳给他打电话：“老爷子说，你要是给他抱个孙子，他就帮你去跟夏爸爸好好谈去。”
　　程凯文充满了深深的无力感，“告诉老爷子，想晚几年抱孙子，就这么整我吧。”他就不信，在这方面，老爷子能抻过他。反正自己现在人到手了，跟结婚没什么两样。
　　一个人，在如此静寂的屋子里实在是待不下去，打电话约罗旭出去喝了几杯，半夜三更微醺的回来，栽倒在沙上，趴了半天。闭着眼睛摸到手机，打给夏凡，“还生气呢？”
　　电话那边沉默。
　　“……车一开走就后悔了，再拐回来，没看到人，心很慌……”
　　有些不确定的问：“程凯文你是不是喝酒了？”
　　他没直接回答，说了句：“凡凡，你什么时候回来？”
　　夏凡说你赶紧睡吧。
　　他说：“凡凡你回来后，我再不跟你吵了……你看我现在喝多了，回来连杯水都没人倒给我……屋子冷得跟什么似的。”
　　夏凡有点急，“那你不会给自己倒杯水喝啊。”怎么像个离不开人照顾的孩子呢？
　　半晌，他含糊不清的道：“凡凡――对不起！”
　　夏凡稍稍分神，是他错了吧？是吧是吧？自问自答：是的是的。
　　电话挂断，夏凡有些坐立不安，睡在床上还是沙发上了呢？胃不能疼吧？一夜翻来覆去不成眠的她对着电话压抑着归心似箭的心情。
　　第二天，程凯文坐办公室里给夏凡发短信：今晚还不回家啊？
　　呃，踌躇着，回来一句：我爸说住个三四天，你照顾好自己。
　　夏爸爸这是跟自己抢人啊。程凯文手指敲着桌子，再发：你不管我了？
　　嘴角抽搐着回复过去：忙着呢，别闹。
　　夏凡确实在忙，正值中午订餐高峰。昨天回家的时间比较晚，老爸什么都没问就让自己去睡了。想到连顿饭都不留自己的老爸，竟然说留自己住几天，夏凡不敢推脱。觉得老爸可能有话要说。
　　程凯文有些不是滋味。傍晚坐电梯下来时，另一部电梯等了一帮人，原来电梯坏了，程凯文沉着脸，站过去，也没说话。眼尖的认出来，立即恭敬的出声打招呼：“程总！”
　　不出一分钟，后勤总务处的经理跑过来了，“马上就过来人修，程总您放心，我在这看着。”
　　程凯文没有动身的意思，释放着他的不痛快，“我在这等着，什么时候修好，我什么时候走。”
　　后勤经理抹汗。
　　其它部门的几位经理也跑过来了，老总不高兴，没准就轮到认头上，都不敢走。
　　电梯维修的工作人员马上来了，几个人一起干，场面特别的严肃，以某位蹙眉不郁的年轻人为首，旁边跟一排陪站的人。
　　但这活不是搬东西啊，人多力量大。技术活这玩意儿，你不能以速度要求它。程凯文甚觉无趣，什么也没说的转身走了。身后留下的人惶恐中，迅速作了方案，决定即刻起，将开展一场不分巨细的设施检修大排查。
　　程凯文开着车，围着城市乱转，渐渐打定了主意。赶到夏家时，一家四口正在吃饭，开门的马阿姨有点惊讶，程凯文就拎着大包小包的东西走进来，“阿姨，打扰了。”
　　桌子上的三个人顿时僵化！
　　程凯文自然的换鞋，冲屋里的人一笑，“爸！”
　　夏爸爸原本黑着的脸白了！
　　夏凡看看老爸，噌的站起，慌忙跑过来推程凯文：“你先回去吧，改天再来，改天再来。”
　　程凯文用后背挡，护着东西，脸上的笑意不减，“我来看爸的，他没撵我，你倒是撵上了，总得让我把东西放下吧。”
　　屋子里的人都像被定住般，一时无法出声。宋子珊觉得这场面就像看电视剧突然出现了不可思议的情节转换般，特冲击人。而一家之主的夏爸爸则粗喘着气，瞪着程凯文，表情明明白白写着三个字：不欢迎！小兔崽子竟然找上门来了，还能怎么嚣张！
　　程凯文跟没看见一样，将东西放下，然后坐过来，动作流畅得，跟自己家一样，一点没把自己当外人。
　　实事求是的讲，论登门拜访，他比夏凡表现得好。
　　人是肯定赶不出去了，立在门口的马阿姨将门关上，默默的进厨房添了副碗筷摆在自动入座的程凯文面前，换来感激的一声：“谢谢阿姨。”
　　你来干什么？滚出去！这句话在夏爸爸的嘴里几欲冲出来，却总是在最后关头卡在了嗓子眼里，就是吼不出来。马阿姨急急上前，抚上夏爸爸的胸口，“别激动，顺口气，不然犯了老毛病，有你罪遭的。”
　　夏凡一脸紧张的望着老爸，“老爸，我……”
　　夏爸爸挥开马阿姨的手，站起来，手抖着指向夏凡，“你给我进来。”转身往书房里去。夏凡狠狠剜了程凯文一眼，跟着去了。
　　饭桌上剩下三个人。互相瞅瞅，不知接下来该干什么。程凯文摸起筷子，对着娘俩道：“咱们先吃吧。”主人似的。
　　娘俩非常的不适应。勉强拿起筷子，机械的往嘴里放东西。
　　程凯文觉得气氛不太好，就出声试着交流，“阿姨，凡凡每个月出五百块钱是吧？”
　　马阿姨愣愣的，回答：“是啊。”后知后觉的解释：“也没想要，但她每个月都硬给。”
　　“那以后我也出五百。”程凯文的语气，就好象作出了一个多么豪爽的决定。
　　娘俩瞬间呆住，脑子里同时闪现的想法是：给这么点？你那么有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