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藏却风雪》莫矜

48、平波卷絮

　　冰忆换好衣物，平定了心绪。思前想后，还是出了宫门去找皇甫昭请罪。

　　走时，她吩咐小珊去煮碗醒酒汤。

　　候在宫外的一个丫鬟瞧这主仆两人去了，飞快地轮了轮眼珠，往昭华宫方向走去。

　　当今的太后虽已年逾四十，却仍是美艳异常。

　　不过，在那个年代也没有什么雅诗兰黛，美宝莲，再美的人也禁不起韶华易逝。

　　铜鉴中的太后察觉到眼角的几丝细纹，微微蹙了黛眉。

　　“真有此事？！你亲眼所见？”太后阴阳怪气地问道。

　　“奴婢不敢欺瞒太后，确是奴婢亲眼所见，那忆妃娘娘好生厉害。”

　　“放肆！那丫头这般嚣张，皇上还这么宠她！哪天还不得骑到本宫头上来了！”太后老脸一拉，眼角的皱纹倒是少了几根，“你过来。”

　　那丫鬟凑过去，太后与她咬了阵耳朵。

　　“记住了吗？一定要亲眼看她服下去，事成后少不得赏你。”

　　“奴婢记住了，定叫太后满意。”

　　“快去吧。”

　　“奴婢告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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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冰忆手中捧着醒酒汤，跪在皇甫昭面前。

　　皇甫昭皱着眉干坐了一会儿，最后还是不忍扶起了冰忆。

　　“这汤...是你亲手煮的吗？”

　　冰忆迟疑了片刻，点点头。

　　“今日的事，全系臣妾冒犯了陛下，请陛下降罪。”冰忆垂首道。

　　“也罢...朕知你心中还有那个人，今日朕的确是醉了...往后朕不再逼你，朕会给你时间，望你不要叫朕失望。”

　　皇甫昭接过她手中的汤，拉着她来到书案边。

　　冰忆紧抿朱唇，心下暗道：看来我定会叫你失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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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夜幕降临，冰忆仍全无睡意。

　　刚想出宫转转，小珊端着碗药粥进来。

　　“刚熬好的，小姐先趁热喝下吧。”小珊将药粥递过去。

　　冰忆笑笑：“你呀，什么时候才能改口？”

　　小珊撅着嘴道：“改口作甚？在小珊心里，没有什么世子妃，王妃，更没有什么娘娘。有的只是那个惊才绝艳，善解人意的小姐！”

　　冰忆颓然地摇摇头：只怕，我再回不去从前了。

　　冰忆将药粥尽数喝下，突然抬起头问小珊：“这药粥是你亲自熬的？”

　　小珊点点头：“小姐的药粥素来是我熬呀，小姐不是只喝得惯我熬的吗？”

　　冰忆蹙眉问：“你今日在药粥中令放了什么没？”

　　“没有呀，有什么不对吗小姐？”

　　冰忆暗道不妙，拉过小珊耳语：“一会儿如果我出了什么状况，你立刻去长安宫找九公主知道吗？”

　　小珊吓得快哭了：“小姐，是不是我...”

　　“别哭！要装出什么都没发生的样子！”

　　小珊立时噤声。

　　那边厢...

　　“都服下了？好，摆驾御书房！”

　　“奴婢遵命！”

　　冰忆服下药粥后半盏茶功夫，就开始燥热难忍，浑身异样。

　　冰忆扯着衣领艰难地呼吸着，现在她知道了，药粥中...竟有催情的成分！

　　看来...皇甫昭不时便要过来了。

　　“小珊，你...你去...打两桶...井水来...恩...快去！”

　　冰忆窝在床上，难忍地扭动着，汗如雨下。

　　面带潮红的冰忆，此刻有着说不出的魅惑。

　　不好...药性比我想的还强。

　　冰忆开始撕扯自己的衣服。

　　小珊跟了冰忆这么久，倒还有一丝临危不乱的气度。她知道自己留下也是没多大用处的，现在只有九公主能帮小姐了。

　　小珊拿被子将冰忆遮得严严实实，才匆匆跑出去。

　　被子是满足不了冰忆目前的渴求了，她一脚踢开被子。

　　呻吟声一声盖过一声，透着妩媚。

　　若是细细听会发现，冰忆的呻吟声中还依稀夹杂着一个人的名字——

　　轩儿。

　　在皇甫昭往唯忆宫赶来的同时，皇甫霂瑶也在急匆匆往这边赶。

　　不知今夜，是否又是一个不眠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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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骑在马上，日夜兼程的毓轩，不知为何鼻子一痒，一个惊天动地的喷嚏横空出世。

　　毓轩好奇地回头问凌绮寒：“小寒，是不是一个想，两个骂啊？刚刚好像有人想我哎！”

　　然而身后除了慕容岚若那张冷若冰霜的脸，根本不见凌绮寒踪影。

　　“是谁这么大胆？胆敢对本宫的驸马动心思？”慕容岚若故意板着脸问道。

　　毓轩吐吐舌头，没接这茬，心里暗奇小寒哪去了。

　　行在队中的凌绮寒，也不知为何打了个惊雷似的喷嚏。

　　“若是我没猜错，那个总跟着在你身边的丫头，她喜欢你。”慕容岚若突然道。

　　毓轩白她一眼：“你们女人都这么多疑吗？忆儿也曾这样对我说过。怎么，你还怕她跟你抢我不成？”

　　“这个我倒不怕。至少现在哪怕有人要抢走你，你也一定会心甘情愿做我这个驸马不是吗？”慕容岚若轻笑。

　　“是啊——那长公主不是多虑了吗？”毓轩一挑眉。

　　“我只是...呵呵，同情那丫头罢了。”

　　“同情？？这话你留着说给自己听吧，叫她听到少不得跟你大吵一顿！”

　　“不过，从某个层面看，你们俩真的很相似。”

　　“长得像吗？我一直怀疑她我是失散多年的妹妹。”毓轩夸张地眨眨眼睛。

　　这回慕容岚若敛了笑容：“你们确实都是那种人前坚韧隐忍，运筹帷幄的人。然而你们却比一般人要脆弱得多。”

　　“长公主若是骨头痒了，可以把这话说给小寒听。”

　　“而且还不愿承认。”慕容岚若看着毓轩继续道。

　　一道冷汗从毓轩脸侧滑下。

　　“呵呵...”长公主似乎很满意毓轩的反应。

　　“你说小寒...喜欢我...为什么呢？”毓轩皱眉问。

　　“没有理由，这是我的直觉。”

　　“你的直觉可靠吗？”毓轩追问。

　　“不知道！！！”

　　看着暴走的慕容岚若，毓轩只好噤声。

　　“难道你对她一点感觉也没有？”慕容岚若还想继续这个话题。

　　“呃...感觉...有啊！”

　　“什么感觉？！”

　　“刚才不是说过了吗？”

　　慕容岚若细细一想，脱口问：“妹妹？”

　　毓轩转转眼珠子，点点头。

　　“那你对我呢？有什么感觉？”慕容岚若急道。

　　毓轩有些莫名地看着她：“公主晚饭吃撑着了吗？”

　　慕容岚若叹口气：“轩儿，本宫发现你什么都好，就是有一点可恶得很！”

　　“什么？”

　　“不解风情！”

　　慕容岚若也不再理呆愣在原地的毓轩，从他身边骑过去。

　　毓轩愣在那想，为什么忆儿和小寒都说过类似的话呢？

　　毓轩一行在七日后抵达夏樊大营。

　　“优稷，你去安顿一下重兵士，赶了几日路，今日让大伙儿吃顿好的！”

　　方优稷领命而去。

　　毓轩下了马，凌伯弦他们就赶来接风了。

　　“凌伯父，怎么不见郝先生？”毓轩奇道。

　　“哦...他另有任务，请王爷容老夫慢慢道来。”

　　毓轩苦笑：“凌伯父，我现在已不是什么王爷了。你我今后伯侄相称。”

　　凌伯弦皱着老眉略微迟疑，点头称是。

　　“轩儿...”毓轩身后突然响起一个熟悉的声音。

　　毓轩知道这是谁，却犹豫着不知该不该回头。

　　不等他作出反应，这人绕到他面前。

　　“轩儿...你近来过得如何？”

　　毓轩抬起头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张憔悴的脸。

　　“三哥...”毓轩出声唤他，不知该如何说下去。

　　南宫毓漓自嘲般地叹口气，往帐中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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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冰忆躺在床上，脸上的潮红仍旧未退。

　　此刻的她窝在罗衾中，未着寸褛，香肩微露，娇喘着，看上去舒服多了。

　　“好些了吗？”耳边传来温柔的声音。

　　冰忆抱赧地看了那人一眼，感激地笑笑。

　　“多谢姐姐了，这次多亏你...”

　　“别跟我说谢不谢的，多生分啊。”皇甫霂瑶亦温婉地笑道。

　　“恩...都怪忆儿大意了...”

　　“对了，忆儿知道这是谁干的吗？依我看，不像是陛下。”

　　“忆儿知道不会是他...陛下待我，是极好的...可是这后宫中，并不是陛下说了算。他待我再好，终是逃不过明枪易躲，暗箭难防啊。”

　　“不过这事不像是要为难你...倒像是想成全了陛下...”

　　“姐姐的意思...”冰忆蹙紧眉头，“是太后？！”

　　皇甫霂瑶不动声色地看着她。

　　“妹妹这...看来有外人。”

　　冰忆长舒口气，点点头：“忆儿会小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