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藏却风雪》莫矜

12、伴君如虎

　　大婚的日子越来越近了，冰忆不禁茫然。自己虽然如愿以偿，但毓轩一定恨死自己了吧？

　　楚欣没有阻止她，她有她做为女子的自私，她天真地以为这样南宫毓漓就会消除对她的隔阂。

　　只是不知多年后，她能否如愿...

　　北冥鹰对此事也是十分疑惑，可寻问冰忆，冰忆只说了四个字：“两情相悦。”不过这彻底打乱了他的计划，他也不忍心将两个女儿都送往那虎穴龙潭。于是北冥鹰心里盘算着，要不向忆儿摊牌？

　　凌伯弦在家休息了两日，决定去王府一趟了。临出门，看到跟随他一到回都的小女儿凌绮寒在门外徘徊。

　　“小寒，你也随我同去吧，正好去看看轩儿。”

　　呵呵，正如她心中所想。

　　毓轩又一人踱到花园里去了。

　　他负手而立，静静的看着眼前的桃花，已经快入夏了，桃花也凋落得差不多了。

　　俄顷，毓轩一如往常地抬头望天。

　　十五年了，不止一次的在心中勾勒出母亲的音容笑貌，一定是个大美人吧!

　　毓轩沉浸在回忆中，身后一道黑影就在此时突然向他袭来，那速度，竟和毓轩出神入化的轻功相差无几！

　　不过还是被他发现了，毓轩一侧身，轻松的躲过袭来的掌风，随即快速伸出两手将那人再一次袭来的手臂紧紧锁住。

　　“没想到两年不见，凌小姐性子还是这般的顽劣。”毓轩看向来人，对着她轻松地笑了笑。

　　没错，也只有她能让自己轻松了。

　　“没想到你的功夫大有长进啊！”被他称作“凌小姐”的少女，收回了手，稳稳地站住，赫然正是凌绮寒。

　　朱红的薄唇，柔白胜雪的肌肤，高傲的眸。

　　一袭蝉纱白衣下遮掩的却是一副瘦削的身子。

　　“可是没想到凌小姐这些年，随父亲上战场，功夫却也没什么起色。”毓轩淡淡地开口，语气中却带着逗弄。

　　凌绮寒今年和毓轩同岁，可性子却十分倔强,十三岁那年因为斗武输给了毓轩，就决定一定要亲上战场磨练一番。可战场之上生死一线，无法想象这个还未成年的少女经历了多少悲壮惨烈之事。

　　此刻凌绮寒听了毓轩这话竟没被激怒，却是用平静如水的声音道：“总有一天我会胜你一次的。”

　　“好，敝人到时恭迎凌小姐大驾。”毓轩调笑道。

　　凌绮寒白了他一眼，不自觉地嘟起嘴，冷傲的脸上竟有一分可爱的神色。

　　“对了，父王和凌伯父在堂上摆酒，快要开席，叫你快去呢。”

　　“那你不去吗？”

　　“不了，我不喜欢热闹。”

　　“恩，早知你家厨子手艺有一套，今天我可要一饱口福。你这无福之人，径自赏花去吧。”说罢，凌绮寒也不多做逗留，抬脚便走，可刚走出两步，突然似想起了什么，又转过身。

　　“毓儿...”她唤他。和别人不同，凌绮寒对毓轩有个不一般的称呼，因她觉得“毓”这个字内涵颇深。

　　“何事？”毓轩也同样转过身来。

　　“这些桃花，是王妃亲手种的吗？”

　　毓轩不语，却又转过身看向那些花。

　　再次转身时，身后的少女已然离去。

　　“呵，傻丫头，又上当了。”毓轩抿嘴一笑。

　　为什么说她上当了呢？因为当凌绮寒兴冲冲地推门走进大堂时，却傻眼了。哪有什么筵席？？分明只有父亲和顺王二人在促膝谈心。结果可怜的凌小姐被凌大将军臭骂一通，赶了出来。
　　“南宫毓轩！今番我决不饶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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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堂内，顺王一脸的的冷漠。

　　“王爷，若不是边疆战事紧急，给凌某十个胆也不敢打扰王爷清休啊！”听凌伯弦的口气，竟比对当今圣上还要谦恭。

　　“凌大将军说笑了，谁人不知凌大将军宛若战神，哪还需本王班门弄斧。”南宫赫依然是一脸冷漠。

　　“王爷实在是折煞微臣了......”

　　“凌将军！”南宫赫突然打断他，“本王年轻时，仗打得实在太多了......”顺王的眼忽然黯淡了下去，像是陷入了回忆中。

　　“微臣知道王爷当年着实不易...”

　　“那便别再为难本王了吧。”顺王深深地叹了口气。

　　“王爷三思啊！”凌伯弦说着，竟已跪倒在他面前。“王爷啊！战事实在已经很紧急了，我不想陛下...所以才从轻通报的啊。”

　　凌伯弦默默地跪了一会，又开口道：“臣知王爷为何推辞。可...当年的往事过去就过去了，恳请王爷就别再执着于已故之人了，也请王爷，原谅了皇上吧！”

　　顺王斜睨了一眼地上之人，缓缓启口：“非我不原谅他，恐连他自己都无法原谅自己吧！”
　　园子里，毓轩依旧负手立在那，像是在等什么。少顷，果然从远处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随后就是一道掌风袭来。

　　“喂！”毓轩抬手挡下这一招，“大小姐，我可不想再跟你打了。”

　　“你为何骗我？？臭小子，两年没见，耍人的功夫倒长进了！”

　　“你能否不要张口闭口就唤我‘臭小子’！”毓轩不屑地皱皱眉。

　　“臭小子！平常见你跟个木头似的，只知赏花赏花。没想到骗起人来一点都不含糊。”

　　毓轩被她堵得没话说，索性不理她，继续赏那些花去了。

　　凌绮寒静静地看着他，却见毓轩又开口了：“你哪知我为何每日要赏花，你哪知我每赏一次便会更内疚一分。这些花，是她留给我唯一的东西了...”

　　凌绮寒顺着他的目光看向那些花，那些花就快要凋零了，颜色也黯淡了不少，可它们仍然挺立着枝茎，决然立于天地之间。

　　“毓儿，你也不用太过自责...这怨不得你，想必玥王妃在天之灵也不愿你这样自责吧。”凌绮寒轻轻地说，带着些微的心疼。

　　“自责又有何用呢？我早已不自责了...只是我真是愚不可及，连母亲的样子都想不出来。”毓轩颓然低下头去，紧紧地咬住了自己的唇。

　　“好了，不说这些。听说你就要成亲了，恭喜你了...”淡漠的语气听起来并不像祝福。

　　毓轩放开被自己咬得殷红的唇，缓缓抬起头看上她。

　　“有何好喜，我要娶的乃是北冥三小姐。”

　　“王爷逼你？”

　　“不，是我自己求旨赐婚的。”

　　“那你岂不是活该！”毓轩无语，瞪了她一眼。

　　凌绮寒走后，墙角拐出来一个人影。

　　“郝先生，做什么像贼似的？”毓轩头也不回，讷讷道。

　　“世子，那女子是谁？”

　　“凌伯弦大将军的幼女，凌绮寒。”

　　“唔...不错，真乃女中豪杰！谁能娶到这样的女子也是福分啊。”

　　“哦？那本世子代先生向凌将军提亲？”这个郝先生虽然已过而立，却因家境贫困至今未娶。

　　“哎呀！万万不可万万不可啊！世子何必取笑于我。那女子嫁于我岂不糟蹋了人家。我看啊，倒和世子殿下相当般配。嘿嘿...”

　　“哼！”毓轩轻哼一声，这话显然戳到了他的软肋，毓轩拂袖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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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边的大堂中，凌伯弦仍旧跪着。

　　南宫赫轻叹一声，上前扶起他。

　　“本王跟他之间的事，你何必间身其中。”

　　“我只是望王爷为天下苍生着想啊！”

　　南宫赫又是沉默了一阵，然后问他：“你说，是本王错了吗？”

　　“不，王爷和皇上谁都没错，错的是那深宫院闱。”

　　“那他当年就不该将她强行纳进宫，他根本保护不了她！”南宫赫越说越激动，最后竟似咆哮。凌伯弦大气也不敢出。

　　“我不怨他夺走晗儿，就算他未夺走她，晗儿也不会是我的。只是，既然他已得到她了，为什么不倾其所能保护她？！”好久，南宫赫才平静下来。

　　“其实皇上，也万分后悔...”

　　“罢了！本王且帮你这次，不过本王是为了天下百姓，并非为他！”南宫赫不耐地打断了他，他不想再听任何有关那个人的事。

　　“王爷，您在皇上面前，还是不要这样才好...”凌伯弦忍不住劝道。

　　“哼，他最好连本王也一并杀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