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留在春天里》夜夜灯明

32、最坏的打算

　　夏瑭璟在楼下转了一圈，没找到顾萧，但却遇到了一个小男孩。

　　他看起来很乖，大概三四岁的样子，乖乖的坐在轮椅上被一位约摸四五十岁的中年妇女推着，他的眼睛好像看不见，只是听着周围的声音不停的询问女人。

　　夏瑭璟不是个爱多管闲事，爱凑热闹的人，但他看着这个孩子竟鬼使神差般的上前去搭话。

　　“小朋友你好啊。”

　　大概是因为看不见，小孩子对声音非常敏感，他看起来十分激动:“哥哥好！”

　　小孩子还未经世事，对一切都抱着最单纯的善意。

　　“你好，我是夏瑭璟。”

　　“夏哥哥好，我叫盛盛，”盛盛笑着指了指身后的女人，“这是我的院长奶奶！也是我的亲亲奶奶！”

　　夏瑭璟点点头:“你爸爸妈妈不在嘛，怎么就留你这么个小可爱和你奶奶啊。”

　　盛盛摇摇头:“我没有爸爸妈妈，是院长奶奶把我带大的。”

　　“抱歉。”

　　“哥哥不用跟我道歉！没关系，我从出生起就没见过我爸爸妈妈对他们也没有什么感情。”小孩子高兴的摇头晃脑摆摆手又摇摇头:“就是可惜了哥哥，我现在还看不见你。院长奶奶说我这是遗传性疾病，只要能找到合适的眼角膜我就可以看到你了。”

　　夏瑭璟摸摸他的头:“你肯定能再看见的。”

　　“可是哥哥，”盛盛的声音活泼，“你怎么也在医院啊？是生什么病了吗？”

　　“哥哥呀，好像没多长时间能活了。”

　　“哥哥你那么温柔，一定会长命百岁的！”

　　夏瑭璟:“谢谢盛盛，哥哥就先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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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等等，”一旁的女人蓦地出声叫住他，“夏先生，能合个影吗？”

　　“嗯？”

　　女人的声音异常慈祥，他从挎包里掏出了相机晃了晃:“是和盛盛合影。他现在看不到，所以我帮他记录下来，拍成照片，等他以后能看到了再给他看。”

　　夏瑭璟轻声回答:“……好”

　　合完照，他站在樱花树下和那位院长奶奶聊了很久很久。

　　——

　　顾萧回到病房发现没有人，就赶紧跑下楼去找，电梯刚到一层，门打开，就看到夏瑭璟站在电梯外正打算往里进。

　　“跑哪儿去了？”顾萧气息紊乱。

　　“跑去找你了。”夏瑭璟进了电梯按了五楼的键，电梯门缓缓合上，狭小密闭的空间里只剩他们两个人。

　　“我不是让你乖乖睡觉吗？怎么又不听话？”

　　“睡不着，透过五楼的落地窗我看到了坐在长椅上的你，就打算来找。”夏瑭璟轻笑，又想起了刚才的小朋友，“我下了电梯却没在花园找到你，正打算回去时遇到了个非常可爱的小孩。”

　　顾萧带着浓浓的鼻音开口:“你不用找我的，我不会走，只要你一个电话，无论如何我都会回去见你。”

　　夏瑭璟默不作声。

　　电梯很快到了五楼，两人并肩回了病房。

　　——

　　最终还是顾萧开口打破了一片寂静。

　　“其实我刚才是去找了一位在治疗癌症方面非常有权威的医生。他跟我说，你现在的情况……很稳定，但想让他痊愈的话，化疗的效果甚微，治标不治本。他建议我选择手术，可手术只有30%~50%的概率成功。”顾萧低着头，“我来问问你，你是怎么想的，想选哪种方案。”

　　“你想我选哪一种？”

　　“我想你能痊愈。”

　　“那我选择手术。”夏瑭璟故作轻松的一笑，“我那么幸运，肯定会是那50%和30%的人的。”

　　顾萧:“你不怕手术失败吗。”

　　“即便手术失败又能怎么样，大不了就一死而已。”

　　“可我怕。”

　　“别怕，相信我。”夏瑭璟笑着扑进顾萧的怀里，“对了，刚刚电梯里的话我还没说完呢。”

　　“我遇到的那个小孩子性格非常活泼，但是他却没有一对好的父母，在他出生几个月的时候就将他抛弃，还给他留下了遗传性疾病导致眼睛看不见，可他依旧非常乐观，他还说我一定会长命百岁的。”

　　夏瑭璟停了几秒继续说道:“我相信我一定会长命百岁的。如果我真的在手术台上发生意外，那就把我的眼角膜捐给他吧，捐给那个孩子——他叫盛盛，是生命永远旺盛的盛。”

　　“你是我的意定监护人，你有权决定我的一切，包括我的遗体捐献。顾萧，如果我真的留在了手术台上，如果我和那个孩子的配型成功的话，就把我的眼角膜给他吧。让他带着我的眼睛继续去看这全世界。好吗？”

　　顾萧摇摇头他哽咽着，喉咙发紧发不出声。

　　夏瑭璟抱紧他，微微红了眼眶:“我已经做了最坏的打算，但我相信我一定能长命百岁，能和你白头到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