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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第十四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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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比起小胖子的懵懵懂懂,薛雅作为宋宜的舍友兼好友,更能明白宋宜这样做的原因。
宋宜孤身一人,没有父母亲族,所有的修仙资源都需要依靠自己,像他们这样的年龄,除了执事堂每月的供奉几乎没有任何额外的收入,但如果为了区区几枚灵石,就浪费时间,钻研赚钱之道,这才是对入门道签上那句“上善之资”最大的浪费。
所以眼下,除了必要,能省就省是很有道理的。
况且她看着宋宜眼里的神采,就知道她绝对不会被眼前的短暂的困难给打败。这样的人,也不需要她来给予帮助,所以薛雅所能做的,一直都是信任宋宜,给宋宜无条件的支持。
等宋宜他们正准备出互市的时候,迎面遇到了刚入互市的文子书,同行的还有一个年级相仿的少年。
宋宜记性很好,她记得文子书被刁难那日也是去执事堂寻人,林师兄告诉他,所寻之人只有一人在太虚,宋宜记得叫冯林,那现在在文子书身边的想必就是那位冯林了。
文子书骤然在散修聚集之地遇到同为善堂弟子的宋宜他们,有些愣神,但也很快反应了过来,上前打招呼。
薛雅向他友善的点了点头,但谢青蚨显然没有薛雅那么含蓄,立刻自来熟的问道,“你也这来里了呀,你是和宋宜一样在这里买符纸吗?”
文子书下意识地点了点头,又很快意识到自己不应该这么干站着,于是向宋宜他们介绍道,“这是我的朋友,冯林,是明楼弟子。”
冯林从文子书刚刚和宋宜他们打招呼时,就很好奇,无论是对面点头微笑的少女还是好奇问话的小胖子光是从穿着就能看出来,他们不仅出身世家,而且是世家大族。
这样的人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又怎么会与文子书相熟?
因为猜出了对面两位的身份,冯林站在文子书身边有些紧张的抓了抓衣角,一时觉得有些拘谨。
宋宜看出了对面少年的拘谨和忐忑,很是贴心的拽着小胖子向文子书挥手道了别。
要买的东西已经买齐了,谢青蚨便提议由他做东请宋宜和薛雅去吃醉仙楼的过门香,醉仙楼的历史大概可以和临虚城齐平,临虚城存在了多少年,醉仙楼也就开了多少年。
醉仙楼的招牌特色就是过门香,哪里是过门就香,谢青蚨远在中吴的时候,就馋这个味,吃一次能惦念好久,上一次来醉仙楼还是两年前,谢青蚨馋了这么久,也算是借请客的名过自己的瘾,宋宜她们很是没有负担。
结果好巧不巧刚上楼就遇见崔平。
…………
去买符纸能遇见文子书,来吃饭能遇见崔平这个狗崽子。
合着休沐日一个两个都往山下跑,这么说也不对。毕竟文子书是有正事才需要下山,至于崔平用脚趾头想他都不可能乖乖呆在善堂。
平时凑在太学学堂里的一堆人,如今在醉仙楼里碰到,宋颖已经肉眼可见的预想到,这顿饭怕是不能好好吃了。
果然!
崔平先是狐疑的往这边瞥了一眼,发现是宋宜他们后,立刻带着身后的三个跟班走了过来,虽然还没出声,但眼神已经死死的盯着了宋宜三个人的身上,甚至眼角都有些兴奋的跳了跳。
宋宜实在没法装作没看见,于是放下筷子,朝崔平笑道,“哎呀,真是好巧,你也是来吃饭的吗?”
崔平面色阴鸷,从随从手中接过茶盏,用茶盖随意轻刮了一下水面,热气腾升,还但是能让人轻而易举的看到崔平眼底的不屑和挑衅,“本来是要吃的,但是一看到区区一介游民都能进来这醉仙楼了,小爷我看着恶心,不吃了。”
宋宜面不改色的回道,“区区一介游民还能进太虚、入善堂呢,你看着不恶心吗?怎么不收拾包袱回家啊?”
“你!”崔平被宋宜激得抬脚想要踹在凳子上,又被薛雅提前预判踩在地上,动弹不得,“宋宜,你别高兴的太早,别以为入了善堂就能一步登天,那是你走了狗屎运,善堂的课业可不是你一介血脉卑劣的游民可以听得懂学得会的!”
崔平的狗叫倒是给了宋宜灵感,为了彻底解决掉这个烦人的狗东西,宋宜开口道,“既然如此,你愿不愿意跟我打赌啊。
就以这次的文科考试成绩为注,你赢了我给你端茶倒水做你第四位跟班。”宋宜撇了撇崔平身后当人形立牌的三位眼熟的跟班同学,说道,“我赢了,你给我端茶倒水,给我做跟班。怎么样?敢不敢赌?”
宋宜很是挑衅的看着崔平,夸张到就差双手叉腰,崔平立马咬钩,狗叫着回道,“赌!怎么不敢!你以为站在你面前的是谁!不过就凭你这样也想我端茶倒水,你想得美,身份卑贱之人连给我提鞋都不配!”
“好!崔小公子一言九鼎!今日就请满楼宾客就当做个见证,饭菜酒水一律由崔小公子请客。”宋宜立马顺杆就爬,先把崔平这个狗东西架在那里,防止他再发疯乱咬人。
崔平本来还在盛怒之中,突然就听到要自己请客的消息,刚想发声质问,就看到宋宜贱兮兮的凑过来,夸张的双手托脸,“崔小公子,肯定不会介意请大家吃饭的区区几百枚灵石吧?”
“不——介——意!”崔平压着一腔怒火,低吼出声。
宋宜半点没理睬,拿起筷子招呼薛雅和小胖子,“听见了吧,今天是崔平买单,不吃白不吃。吃完把刚刚的再上一份!”
*
宋宜他们骗完崔狗的一顿饭,从临虚城回了太虚,走回弟子宿舍,才分道而行。谢青蚨的宿舍和宋宜他们离得有些远,况且小胖子又一向赖床,于是第二天,谢青蚨又是不出所料的踩点赶到学堂。
考完试的兴奋劲已经过去,现在坐在学堂里的弟子们有一种要被洗净待宰的焦虑感,温书的时候也不认真,一个个的全都在交头接耳。
人物列传的考试你认出了几个呀?
我有把握的只有一个,其他全靠猜。
好巧好巧,我也是。你知道白家爱吃木黎果的人是谁吗?我一时没想起来。
我,我也不知道啊!我又不是白家人!
那地舆境你们被分配到哪的景啦?
应该是在平阳。
那还不是很偏,我跟你讲我们队当时…………
学堂内的讨论声此起彼伏,直到有一人弱弱的开口说了句,难道地舆境不是有两个景吗?
所有的善堂弟子瞬间炸锅,崔平本来一脸无所谓,听到这句话骤然变色,脸色铁青的朝那人走了过去,又一脚踩在人家的座位上,咬牙切齿的开口让这人说清楚,否则叫他吃不了兜着走。
宋宜有些无语的看着崔平这熟练的欺男霸女的姿态,他怎么回回都要踹凳子,是脚上长了毛?还是凳子跟他有愁?
半滑倒在地上的那位弟子被崔平这骇人的气势吓到,还是他队友替他开口说道。
本来他们也以为地舆镜只有一个景,做好题目后正准备撕开生符破镜,结果有一个队友人没站稳脚下一滑,从山崖摔了下去。
其他人吓得半死,也不知道到底他人到底在不在境中,还是已经强制移出境外。大着胆子,慢慢爬下去后,才发现只有那处没有气墙阻隔,另有乾坤,是一个小村落。
但奈何四人的地理志都学的不扎实,在村子里转了半天也没看出来具体是哪个地点,但好歹找到了人。
前桌的小胖子听着听着,按捺不住,扭头过来和宋宜薛雅她们悄声说话,“不会,只有我们一组,既找到了隐藏的第二景,又完整答出了题目吧!”
宋宜也学他的样子,把手搭在耳边,回道,“反正看崔平那样,他肯定是没找到。”
小胖子深以为然的点了点头,又怕引起崔平那个疯狗的注意,只能乖乖坐好。
还好没等多久,郑老就施施然的来了讲堂,崔平只能压下自己的怒气,乖乖回了座位。
郑老先是按例扫视了一番台下,然后捋了捋胡须,不急不缓的开口说道,“此此的文课考试的例制改革,以置身实景来考地理志,以识物猜人来考察人物列传。究其目的也无非是为了让诸位弟子能融会贯通书上所讲内容。”
“太虚历来的弊病就是凡新入门之弟子都重武课而轻文,喜阵法符篆、贪术法修为、这些诚然不可不谓之重。”
“但若是不通古今,不明是非,就如同盲人立于危墙之下,纵使你武艺再高强,也难抵墙塌之难!”
台下的弟子们个个状若鹌鹑,知道自己这次考得差,面上一个个都乖的不得了,但毕竟还是半大的孩子,眼睛流转间还是能看出对地理志和人物列传的不以为然。
郑老说话时皱着眉,显然对他们这种不把文课当回事的态度很是不赞同,于是接下来说的话,语气也重了很多。
“你们一个个偏偏只会逞莽夫之勇!自以为学文识字的目的就是看得懂符篆学得会阵法,长这么大遇事还只会提剑上去乱砍!”
难道不是吗?
底下的弟子们虽然没有开口,但单纯无暇的小脸上满脸都是这个意思。
郑老一口气差点没背过去,大手一挥背过身道,“这次的考试成绩是历届善堂弟子中最差,老夫有愧于掌门所托。”
宋宜看着郑老发怒的样子,不自觉脑补出了经典的这句:
你们这届弟子是我带过最差的一届!
“本次地理志的考试原本内含二景,但却几乎没有弟子在前景中发现线索来找到隐藏之景,便是误打误撞碰到了,也不知其然,这不是莽夫是什么!”
那位稀里糊涂滚下山的弟子,先是被崔平又是黑脸又是踹凳子的逼问了一番,又被郑老拎出来公开处刑。
瑟缩在角落,活脱脱一个小倒霉蛋!
但郑老慷慨激昂的讲话却顿了顿,接下来本来应该轮到人物列传的,宋宜觉得郑老是认为人物列传的出题内容过于顽劣,实在难以开口。
百般为难下,还是长叹一口气,捋着胡子开口道,“至于人物列传的考试,本意便是让你们通过以物识人方式来了解历史名士。以史为鉴、以人为镜、观圣人而醒悟自身,从而明悟自己,淬炼道心。”
底下的弟子们神色各异,大家都不由自主的想到,按照以物猜人这场考试中所选取的名士事迹,所有被中伤到的各家子弟们至少半年内抬不起头。
按照世家大族的自傲程度,被人家当众指出来自家祖宗原来是这副模样。不羞愤到道心不稳都得夸句道心坚硬,远强于温家。
哪里还能明悟自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