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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爱的边缘,痛的开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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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若静静地躲在校园的角落里,一遍又一遍地听着同一首歌,记忆不断翻新,重演,然后消沉,在音乐里她看见了自己卑微的过去,迷惘的将来。每一片落叶都能带走一份生机,每一次飘零都会面临一种死亡,自己比风叶还轻的生命,像只流浪的蝴蝶,美丽的外衣下是风干了的寂寞,飘逸的翅膀只是为了驱赶心底的寒冷,却始终带不走记忆中的那些阴霾。即使过了那么多年,有些人还是一直活在过去里,即使走了很长一段路,还是徘徊在原点,不回头,怕一回头就看见过往的辛酸,不得不回头,因为有些记忆只有不断的重复,不断地翻新才会那样鲜明地悲哀,才会那样痛苦地明了,你知道吗,每一个人都有自己不可言说的伤,就像每一个天使背后都有一个不可言说的恶魔的影子。
“这不是朝阳的女朋友吗?”有人从走廊上进过,不经意间向昏暗的教室瞥了一眼,竟然看见一个瘦小的身影,“不会是被甩了吧?”“谁知道,朝阳换女朋友就像换衣服,被甩了也不是什么新鲜事。”其中一个冷笑道,“有邬芸芸撑腰又怎么样,还不是那样?”“你们最好别乱说话,朝阳可不是好惹的。”其中一个胆小的害怕地道,“听说昨天他就把一个惹毛了他的人打了个半死,现在还在医院观察呢!”“听说她一进A高邬芸芸就罩着她了,”虽然声音很低莫若还是听见了,“不会真的是拉拉(女同性恋)吧?”“就算是又怎么样,只要朝阳还对她有意思,邬芸芸还不是得一边站着?”有人羡慕而钦佩地道,“这一带,我还没听说过有比朝阳更厉害的呢!”“朝阳再厉害又怎么样,人家喜欢的是我们任然学长,”有人讽刺地道,“才子佳人听说过没有,朝阳不就会打吗,人家还不稀罕呢,听说昨天在球场上莫若喊了一下午的学长呢,气得朝阳恨不得将任然学长抓在手里打个半死!”“听说就是因为朝阳喜欢她而她喜欢的是任然学长,所以朝阳发飙了才会把我们学校打了个三比一的是不是?”好奇的家伙就是喜欢崇拜偶像,“我要是能将任然学长打个21:46就不错了,居然有人能将学长打成21:86,真是太厉害了。”“听说就是因为有任然学长在,我们学校才可以连续拿三次青少年杯的冠军,我还以为学长会拿四连冠呢,”有点失望,但是还是很崇拜,“不过我相信学长要是明年没毕业的话一样可以将冠军夺回来的。”“学长学习成绩哪次不是第一,就算不要保送也照样是名牌大学,”有人站来不屑地道,“冠军算什么,人家任学长才不稀罕呢!”“听说有人看见她跟任学长曾经在同一个小区出现,不会是追到学长家里去了吧?”八卦的人永远喜欢散布谣言,“听说她很花痴哦!”“她?不就长得比较可爱一点而已嘛,也不过是个白痴,朝阳看上她她就应该烧高香了,还敢打任学长的注意,还真不自量力!”一群人边说边走,背后突然冒出一个阴冷的声音:“你们说够了没有?”众人回头一看,全都吓傻了,只见朝阳黑脸黑发红眼睛,大有见光死的趋势:“她在哪?”“我们,刚才路过就教学楼,看见她在废弃教学楼,一楼的音乐教室。”一个胆大一点的结结巴巴的说,等他说完朝阳早就不见人影了。
讨厌被人捧上天堂却又摔下地狱,讨厌你莫名其妙地对我关怀备至却又突然冷若冰霜,你一会温柔得像一阵风,一会又凶残得像头疯狂的野兽,我就像是小丑,不知道什么时候该笑什么时候该哭,你给我那么多的坏却只给了我一分的好,我就对你心存感激,不想将你忘记。我不想让任何人讨厌更不想被你讨厌,可是我的生与我的死都不是我能决定的,正如我不能勉强自己忘记你的坏,只要记住你的好。我不是你心中柔软的沙,我也想变成珍珠,只是时间流逝太快,我的尽头就在天涯,你看得见的永远只是我强颜的欢笑而非真心的独白,如果有一天你忘了我,就请你在这一刻还记得我,因为下一刻你再也不属于我,虽然明知道世上没有天长地久我还是想曾经拥有,明知道你的世界不会多出一个我,我依然想做你世界里微妙的一粒沙。
推门进去的时候虚弱的莫若已经在缠绵的音乐中沉睡,朝阳轻轻地在她身边坐下,小心翼翼地将还塞在她耳朵上的耳塞取下来自己戴上,轻柔的风无痕地滑落,她皎洁的面容有淡淡的哀愁,犹如寂夜的雪花轻轻逝过飘雪的梦,那是一首哀伤缠绵的曲子,有着不为人知的过去和不可言说的将来,凝视着眼前这个脆弱的身影,朝阳忽而想将她紧紧拥在怀里。原来她就是自己心底的沙,会慢慢生长,然后会让自己很疼很疼,却又一辈子都不想放手。莫莫,我很想知道你的过去,很想知道你生活的圈子,很想了解你生命中的一切,可是你不肯给我机会,你让我看见了城里的烟花却将我拒之城外,让我憧憬的同时又满怀哀怨,我曾经真的想将你彻底地忘记,想从你的喜悦中解脱,可是我始终管不住自己憔悴的心、迷失的魂,看不见你我会每时每刻的想你,看见了你我又忍不住要恨你。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一抬头,已是黄昏,夕阳的余晖轻轻地笼罩着蔚蓝的天空,似水的流云舒卷悠然,莫若睁开眼睛看着眼前这个男孩,长长的睫毛飞扬跋扈,凌乱的发丝五彩斑斓,唯一舒心的是那张安静的脸,如霜的肌肤透出和平的温柔,恶毒的嘴也已经老实地闭上,唯一不老实的是他那修长而沉重的手,绕过她的肩膀落在她的头上,她觉得垫在脑袋上的手有点麻,刚想抽出来,他醒了,惺忪的神情,眯着睡意犹存的桃花眼,小孩似的眨了眨眼睛又合上了,搭在莫若头上的手滑落在肩膀上,紧了紧她的肩膀,莫若伸手想拿开,朝阳反而清醒了:“莫莫。”莫若不回答,单薄的身子在他面前晃了晃,他急忙伸手接住她,刚才的困倦一下子全没了,只剩下满眼心疼的温柔:“莫莫,对不起!”
“今天你做的饭有点咸。”岑然尝了一口炒饭后不满的说,莫若没有理会只是继续低头吃饭,匆匆吃完将碗往水里一泡,抓了书包就走,受伤的左腿走起路来一瘸一拐的,像只受伤的鸭子,小白追出去,莫若温柔地笑了,摸摸小白的头:“回去吧,我很快就会回来陪你玩的。”小白像听懂了她的话,扬起小小的脸,“汪汪”地叫了几声,乖巧地小跑着进了屋子。岑然骑着自行车追上来:“我送你!”“不用。”简洁而坚定,让岑然有点难看,她站在公交车站下目不斜视地等公交车,岑然就停在面前:“上来,要不然迟到了。”见岑然不走她干脆连公交车都不等了,走人行道。岑然慢慢地骑着,几近哀求地道:“莫莫,上来好不好?”“莫莫不是学长能叫的,学长还是叫我莫若比较合适。”莫若面无表情地道,忽而背后杀出一个黑客:“莫莫。”莫若看了一眼依然一身黑色的朝阳,像是早就约好的,埋怨道:“你怎么才来啊!”也不等朝阳回答莫若已经坐上去了:“快点!”“哦!”一脸疑惑的朝阳看了一眼旁边的岑然,心里有点得意的难受。甩掉岑然莫若马上对朝阳道:“停车。”“怎么了?”朝阳停下来,看着冷若冰霜的莫若,知道她心里还有芥蒂,“莫莫,你还生我的气吗?”“我没有生气,我这种人有什么资格生别人的气?”莫若的心揪得紧紧的,有点自怜的感伤,“我连生自己气的资格都没有,哪敢生你的气?”“莫莫,不要这样好不好,我会心疼的!”朝阳几乎在乞求她的原谅,“我都道歉了,你还是不肯原谅我吗?”“你说的没错,我这种人从来就不该在这世上活着,活着也不过是行尸走肉。”不知道为什么她居然提起这句话来,那样的哀怨那样的感伤,“谢谢你告诉我,我什么都不是,我看上别人凭什么别人一定要看上我,我不过是个小丑,连被人喜欢的资格都没有。”莫若在心里默念着:朝阳,对不起,我的高傲是不容践踏的,即使是我爱的人,也没有资格剥夺我高傲地活着的勇气,因为我不甘心就这样活着,这样卑微地活着,这不是我想要的人生,我也有同别人那样平等地活着的权利,对不起,真的对不起,即使你不原谅,我也只能对你说对不起。
“一定要这样吗?”不知什么时候岑然从后面冒出来拦住她,“难道我这样低声下气地求你还不够吗?”“你以为我是小孩子吗?”莫若冷笑的时候有一种孤勇,“我的自尊不是别人可以践踏的,以前我叫你一声哥哥那是因为我尊重你,我真心把你当做自己的家人,可是从我们踏进岑家的那一刻起你就处处针对我们,你有权讨厌我和我妈妈,但是你无权干涉我们的生活,我妈妈从来没有做过任何对不起你的事,如果说是那只石雕,我已经还一个完整的给你了,而且我也付出了血的代价,我们之间已经两清了,你没有必要再挑剔我妈妈什么,你也不必当众羞辱她以便证明什么,我们都不是小孩子了,我看得出你心里的那些怨恨,可是我告诉你,对于你那些幼稚的想法,我不会对你有任何的惧惮,因为在我眼里你也不过如此!”
“因为在我眼里你也不过如此!”莫若的话就像当头一棒,一直在岑然耳边回荡,有失望,也有不屑,有讽刺,也有怜悯,一句“你也不过如此”否定了他所有的执着与自信。她说的没错,自己确实不过如此,可是那样简单而平常的话,从她嘴中说出来为什么自己的心为什么会那么痛呢?痛得像要死去却又在死亡中缱绻徘徊。莫若,你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女孩,为什么可以温顺得像个天使,有着天使的翅膀,夜莺的歌喉却又有着冰雪的锋芒,无尽的忧伤,你可以天真得像个孩子洗涤我的心灵,却又能迅速转变成嗜血的恶魔扼杀我的灵魂,你到底是一只羔羊还是一头披着羊皮的狼,为何让我觉得如此温柔的同时又如此的可怕?